回顧香港回歸交接儀式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10年轉眼即逝。但籌備以及圓滿完成香港回歸交接儀式司禮任務的情景，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一幕又一幕地展現在我的面前。

受命擔任交接義式司禮任務

根據中英雙方達成的協議，1997年7月1日香港回歸祖國，中英雙方決定于6月30日晚在香港舉行一個隆重的政權交接儀式。為籌備這個儀式，中國外交部與英國政府、港英當局進行了多次磋商，就許多細節進行了討論，最后雙方基本達成一致。涉及到軍隊的事，要派出軍樂團、三軍儀仗隊參加交接儀式的司禮任務。協調工作由外交部禮賓司牽頭，具體工作由國防部外事局(現改名為國防部外事辦公室)組織。外交部同國防部外事局協商，要求盡快確定軍樂團、三軍儀仗隊總領隊的人選，以便上報國務院、中央軍委批準。

1996年12月20日，我離京赴扎伊爾擔任中國首席軍事專家。由于扎伊爾戰亂，我們的軍事專家不得不撤出，我于1997年5月15日回到北京。5月下旬的一天，國防部外事局的領導找我談話，說上級已經批準由我擔任軍樂團、三軍儀仗隊總領隊，赴香港參加政權交接儀式。領導的考慮主要是因為我曾長期負責軍隊的歐洲事務，同英軍打過交道，還隨軍事代表團不止一次到過英國；國慶45周年時，又擔任了由總政歌舞團、軍樂團組成的中國藝術團的秘書長，赴香港同香港同胞共慶佳節。

接受任務后，我們就緊鑼密鼓地進行了準備。首先，我召開了有關部門、單位參加的協作會，布置了任務，明確了分工，要求軍樂團、三軍儀仗隊分別從思想、訓練、物資等方面做好準備。軍樂團選派了最好的有經驗的演奏員，儀仗隊則選派了身高在1.85米至1.93米的隊員，而且還要通過有關香港基本法、駐軍法的考試，才能入選。6月6日，在軍樂團駐地，我們還召開了動員大會。外交部的有關同志介紹了香港的情況，中英香港問題談判的過程，有關交接儀式的籌備情況。我也就參加交接儀式的意義、我們應該做的工作以及注意事項進行了動員。我特別強調，香港回歸是中華民族的盛事，執行香港交接儀式司禮任務是一項光榮而神圣的特殊使命，是幾代中國軍人的夢想，責任重于泰山，使命高于一切!

從接受任務到交接儀式開始，僅剩下一個月的時間。在任務重、要求高、頭緒多的情況下，領隊班子還多次開會研究。大家認識到，交接儀式是由中英雙方共同進行的，在半小時的交接儀式上，我們的一舉一動都代表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形象，直接關系到振國威、揚軍威的大事。盡管軍樂團、儀仗隊數百次參加過重大的慶典活動和外國國家元首訪華的儀式，具有豐富的經驗，但我們還是從嚴從難要求，從實戰出發，要求大家不辜負全國人民以及全軍將士的重托，圓滿完成這一歷史使命。

思想認識的提高激發了練兵的熱情，而滿腔的熱情一旦與細致扎實的具體行動相結合就會進發出巨大的壓倒一切的力量。軍樂團的同志們除擔負交接儀式的演奏任務外，還擔負香港特區成立暨特區政府宣誓就職儀式的司禮演奏任務和回歸委員會在香港體育館舉行的文藝晚會的演出。他們在時間緊、任務重的情況下。勇挑重擔，迎著困難上。從團、隊領導到樂隊指揮、作曲員、演奏員，分工協作、分頭把關、加班加點，連夜創作交接儀式所需要的號曲和致敬曲。創作好之后，還要交給英國皇家軍樂團，得到他們的肯定。為吹準每一個音符，有的同志舌頭起了血泡，流了血，仍堅持練習；有的同志口腔潰瘍也一邊治療一邊練習，從未間斷。樂隊指揮于建芳，為了把自己調整到最佳的狀態，把自己上高中的女兒托付給別人，全身心地投入到訓練中。儀仗隊的同志們為使動作做得規范到位，在大隊長程志強上校的帶領下，按香港交接儀式現場主禮臺實際的比例大小，連夜突擊搭成了模擬訓練臺。為適應交接儀式在午夜進行的要求，部分調整了訓練時間，特別安排從晚上10點到凌晨2點進行訓練，在訓練中找感覺和體會。升旗手朱濤中尉為達到國旗升頂與國歌奏畢所需的時間同步完成，不分晝夜練升旗動作，20多天練了5000多次，手套都用壞了兩雙。儀仗隊執行隊長李本濤上尉為在關鍵時刻口令洪亮有力，全隊動作整齊劃一，嗓子都喊啞了，一邊吃藥一邊訓練。隊員們也十分努力，大夏天訓練，揮汗如雨，半夜訓練不適應，但從不叫苦叫累。

準備工作自始至終得到了外交部、港澳辦和三總部、北京軍區、北京衛戍區領導的關心和支持。6月19日，在儀仗隊駐地，他們首先聽取了外交部禮賓司司長張業遂和我就有關情況的匯報，然后現場觀摩了模擬訓練并作了許多重要指示。領導還現場辦公，解決了實際困難。比如總后軍需部領導就當場拍板，決定為儀仗隊趕制20套海軍軍禮服，保證了軍禮服顏色的一致。

必須在7月1日零時零分零秒奏響國歌，升起國旗

6月22日早晨9時，我們一行104人乘坐空軍的飛機到達深圳，三總部、北京軍區、北京衛戍區等有關的領導為我們送行。在登機前，我接受了中央電視臺新聞部記者的采訪，代表我們全體同志表決心。我說：“我們決心以高昂的斗志、嚴整的軍容、雄壯的軍樂、整齊有力的步伐，向全世界人民展示我們中國人民解放軍的風采，顯示我們的軍隊是一支威武之師、文明之師。我們決心圓滿完成任務，讓黨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和全國人民、全軍將士放心。”

從6月23日至25日，這三天我們每天早上從深圳出發，過皇崗口岸到香港會展中心五層會場進行實地排練，熟悉場地，晚上再回到深圳。因為香港尚未回歸祖國，我們都是穿著便衣進港，到了會展中心才換成駐港部隊的新軍服排練。為了減少外界的注意力，儀仗隊的槍支還專門做了鋁合金的箱子。排練完后，根據港英當局的規定，我們將這些裝有槍的箱子，存放到港英當局的警察倉庫，第二天早上訓練前再取出。26日在深圳休整一天，我們還請了駐港部隊的王副政委介紹香港情況和駐港部隊情況。27日我們就進駐香港，下榻位于九龍的京港酒店，一直到交接儀式結束。

在這一周時間里，每天上下午我們都同英軍儀仗隊一起合練，因為雙方的儀仗隊要一起上主禮臺，動作要協調，使上臺下臺的時間動作完全一致。在訓練中，我們發現香港會展中心五層交接儀式的現場與我們在北京模擬的場地還是有些區別，比如上下主席臺的臺階寬度就不一樣，這就需要我們的儀仗隊員調整步伐；升旗時旗桿的操作方法與訓練時也有所不同。這些都需要我們重新排練，不斷熟悉，直到掌握。在現場還有不少記者采訪報道，有國內派去的記者，也有香港的記者和外國的記者。在這個過程中，我們認識到彩排也是比作風、比技術、比意志的過程。我們的儀仗隊員不僅動作準確到位，而且訓練一絲不茍，就是在訓練休息和出入會展中心時都表現出了良好的作風和精神風貌，真是做到了站如松、坐如鐘、行如風。他們得到了媒體和香港同胞的高度贊揚。相比之下，英軍儀仗隊的表現就遜色多了。在排練過程中，出現了英軍儀仗隊一名隊員暈倒的情況，英軍儀仗隊隊長罵他昨天晚上是否找女人去了，真丟臉；還有些英軍儀仗隊員在訓練時把蘇格蘭儀仗隊員的裙子拉了起來。有一次，入場的地點改變，原來路線比較近的人口關閉，得從相對較遠的前門進入會場，我們服從了當局的安排；而英軍儀仗隊嫌前門路太遠，要求從原來的門進入會場，當局不同意，他們就在門口起哄，無理取鬧。這些事情香港的媒體都登了照片，做了報道。

經過5天的合練，中英雙方逐漸磨合，取得了協調。6月27日、28日，中辦、國辦、外交部、港澳辦等單位的領導到現場進行了審查，一致認為合練彩排是成功的。唐家璇副外長還親自審定了5首軍樂團演奏的曲目，即《茉莉花》、《愛我中華》、《民族團結盡歌舞》、《輝煌時刻》、《歌唱祖國》，并在樂譜上簽了自己的名字表示由他負責，當時現場各單位的領導眾說紛紜，都想表示自己的意見。 在訓練的過程中，我們自始至終緊緊抓住要在7月1日零時零分零秒奏響國歌、升起國旗這條主線。即使晚1秒，也意味著香港回歸祖國晚了1秒鐘，這不單單是個技術問題，更重要的是一個十分敏感的政治問題。為此，我們專門安排軍樂團負責外事的張景山干事站在樂隊指揮旁邊讀秒。這個秒表，與中央電視臺的時間、現場司禮一外交部禮賓司司長張業遂的時間是完全一致的。我們跟外交部商量好的方案還有，如果英方耽誤了時間，我們也必須在7月1日零時零分零秒奏響國歌，升起國旗。

圓滿完成司禮任務

6月30日上午，我們在駐地京港酒店舉行了戰前動員會。我首先講話，我軍有個光榮傳統，每臨大戰都要進行戰前動員，目的是鼓舞士氣，同時給大家卸包袱，不要有太多的思想負擔。我還說，藝高人膽大，大家都是身經百戰的，要相信自己的實力，輕裝上陣，但是每一個具體動作要注意，不能馬虎，要做到精益求精。在動員會上，唐家璇副外長也講了話，他強調，在戰術上要重視，在戰略上要藐視，這給大家以巨大鼓舞。吃完晚飯，大家穿上禮服，精神飽滿，斗志昂揚地登上了大轎車，前往交接儀式所在地。22點左右，軍樂團在主禮臺下排好隊，練習所演奏的樂曲。23點20分，中英兩國軍樂團輪流演奏事先確定好的樂曲，英皇家軍樂團主要演奏西方古典名曲。當我們演奏最后一曲《歌唱祖國》時，全場爆發出有節奏的掌聲，氣氛達到了高潮。

23點30分，中英兩國政府代表團分別從東西兩側走上主席臺。英國前首相撒切爾夫人，鄧小平同志的夫人卓琳女士都出現在兩國政府代表團中。23點44分，雙方儀仗隊從主席臺前東西兩側上臺列隊。23點46分，雙方軍樂團的禮號手吹響了禮號。這時，中國國家主席江澤民、國務院總理李鵬、國務院副總理兼外交部長錢其琛、中央軍委副主席張萬年和香港特別行政區首任行政長官董建華步入會場登上主席臺主禮臺。英國方面同時入場并登上主席臺主禮臺的有查爾斯王子、首相布萊爾、外交大臣庫克、國防參謀長查爾斯·格思里、末任港督彭定康。23點47分lO秒，雙方儀仗隊行舉槍禮。23點49分5秒，查爾斯王子講話。23點55分，司儀宣布降旗儀式開始，雙方禮號手吹響了禮號，這時雙方國旗升旗手、護旗手走上主席臺，中方護旗手向中方領導人展示中國國旗和香港區旗；英國國旗和香港旗已經升在旗桿上，他們只是向英國領導人致敬。23點59分15秒，英皇家軍樂團奏英國國歌，英方護旗手降英國國旗和香港旗。永載史冊的時刻到來了，飄揚了100多年的米字旗，緩緩降下，英國在香港一個半世紀的殖民統治結束了。

這時，離7月1日零時還剩下幾秒，軍樂團的同志心情十分緊張，這幾秒好像十分漫長。其實查爾斯王子講話時已經超過了預定的時間，后來是我們的儀仗隊上臺時加快了步伐才把時間趕了回來。7月1日零時零分零秒，激動人心的時刻終于到了，鮮艷的五星紅旗在紫荊花綻放的香港區旗相伴下冉冉升起，雄壯激昂的義勇軍進行曲奏響了香港新紀元的序曲。零時3分27秒，在飄揚著五星紅旗和紫荊花區旗的會場，江澤民主席走上主席臺發表了重要講話，他說：“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和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區旗，已在香港莊嚴升起。此時此刻，世界各國人民都把目光投向香港。根據中英關于香港問題的聯合聲明，兩國政府如期舉行了香港交接儀式，宣告中國對香港恢復行使主權。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正式成立。這是中華民族的盛事，也是世界和平與正義事業的勝利。1997年7月1日這一天，將作為值得人們永遠紀念的日子載入歷史冊。經歷了百年滄桑的香港回歸祖國，標志著香港同胞從此成為祖國這塊土地上的真正主人，香港的發展從此進入一個嶄新的時代……”

交接儀式結束后，在休息室里，江澤民主席十分高興，他對在場的其他領導人說，這次交接儀式搞得不錯，要給軍樂團、儀仗隊記功。后來，儀仗隊的升旗手朱濤中尉、執行隊長李本濤上尉都記了二等功。熊光楷副總參謀長還對國防部外事局領導講，你們派王光明當總領隊選對了人。國防部外事局直接給他寫報告，給我記了三等功。

參加完香港回歸交接儀式之后，我們又上會展中心七樓參加了香港特別行政區成立暨特別行政區政府宣誓就職儀式。16點我們還參加了香港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董建華舉行的招待會。在招待會上，很多人都贊揚我們軍樂團的出色演奏和儀仗隊的精彩表演。

香港回歸已經10年了，我們依舊心潮澎湃。在中央政府的關懷下，在香港特區政府的領導下，香港同胞克服了一個又一個的困難，尤其是亞洲金融風暴所帶來的影響，取得了大家公認的成就。在香港回歸祖國10年之際，我們衷心祝愿香港這顆東方明珠發出更加璀璨的光芒，祝香港明天更美好!悄然興起。國家和各省、市、自治區都請醫學專家編寫出版有關計劃生育的通俗讀物，報刊雜志又重新開始宣傳計劃生育工作。1964年，北京科教電影制片廠拍攝了《怎樣計劃生育》的科教片并在全國發行。

“人口非控制不行”

1966年“文化大革命”全面發動，使整個社會處于無政府狀態。這對人口政策及人口增長的影響是顯著的。如前所述，“文化大革命”前夕，節制生育的人口政策在社會上已形成了一定的氣候。但“文化大革命”開始后，實施節制生育政策的社會政治環境不復存在，計劃生育實際工作已陷于癱瘓狀態。1968年8月，計劃生育組織機構被撤銷，有關計劃生育工作由衛生部軍管會業務組領導。

于是，在動亂的年代里，我國人口又處于盲目發展的狀態。1966－1970年的5年間，每年出生人口在2500萬到2700萬之間，人口出生率均在33‰以上，自然增長率在26‰左右，全國凈增人口將近1億。1969年，我國人口總量突破8億，1970年達到82992萬人。人口無節制的快速增長使當時已經嚴重困難的國民經濟雪上加霜，農村的貧困化進程難以遏制，城鎮居民的生活水平也沒有得到多大提高，數以億計的人口生活在絕對貧困線之下。

在這種背景下，1970年2月，周恩來在全國計劃工作會議上強調：“現在人口多，70年代人口要注意計劃生育。文化大革命期間有點放松，青年結婚的早了，孩子生得多了，特別是城市人口增長很多。凡是人口多的省、市要特別注意計劃生育，勞動力多了是好事，但要與經濟發展相適應才好。”同年6月，他在接見衛生部軍管會全體人員時又說：“不能把計劃生育和愛國衛生運動放在一起。計劃生育屬于國家計劃范圍，不是衛生問題，而是計劃問題。你連人口增加都計劃不了，還搞什么國家計劃!”“避孕藥免費供應，又不要造成浪費。要做到完全沒有副作用，要考慮農村使用，要方便農村。”1973年8月，他再次強調：“人口每年都有增長，農村也要實行計劃生育。現在農村這方面的進展比城市慢一些。從城市去農村的知識青年，在這方面要起推動作用。”

這一時期，毛澤東也對計劃生育工作作了重要指示。1970年12月，他對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明確表示了對計劃生育工作的不滿意。他說：“農村里的女人，頭一個生了是個女孩，就想個男孩子。第二個生了，又是女孩，又想要個男孩子。第三個生了，還是女孩子，還想要男孩子……一共生了九個，都是女孩子，年齡也是四十五歲了，只好算了。”他接著說，“重男輕女，這個風俗要改。”1975年2月，他在國家計委《關于1975年國民經濟計劃的報告》上作了“人口非控制不行”的批示。

根據毛澤東、周恩來等中央領導人對計劃生育的指示，1971年7月，國務院明確要求各省、市、自治區黨委和革委會認真抓好計劃生育工作。在當時計劃經濟的大前提下，實行計劃生育是為了使人口發展計劃與社會經濟發展計劃相適應，于是，“有計劃地增長人口”自然地被確定為我國既定的人口政策。為此，國務院第一次明確提出計劃生育工作的具體指標：“在第四個五年計劃期內，使人口自然增長率逐年降低，力爭到1975年，一般城市降到10‰左右，農村降到15‰以下，原來城鄉綜合增長率就低的，如上海全市已降到9.01‰，則不應回升。”1973年，國家計委把國務院提出的人口計劃指標正式列入國民經濟發展計劃之中。

國務院關于計劃生育工作具體指標的提出，標志著我國人口政策由節制生育向有計劃生育的過渡，計劃生育的基本國策初步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