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集體編撰的十卷本《中國近代通史》是中國近代史研究領域里第一部完整大型的近代通史專著,是史學界和出版界具有標志性意義的重大文化成果。為此我刊記者采訪了這套書的總策劃兼責任編輯:江蘇人民出版社原社長、總編輯吳源和張涼副編審。
記者:中國近代百年史是我國歷史中一個重要的部分。編寫一部反映從1840-1949年完整大型的近代通史專著是我國幾代近代史學者的夙愿。沿著范文瀾、劉大年、胡繩等前輩學者的足跡直到今天,我們才看到了首部比較完整的中國近代通史專著。請談一下這套書的出版機緣好嗎?
吳源:這套書經過了8年的艱辛研究和寫作,完成了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50多年來奮斗的一個目標。1999年,近代史研究所開始組織編寫十卷本的《中國近代通史》(學術版),該項目很快獲準為中國社科院“十五”重大課題和國家新聞出版總署“十五”國家重點圖書出版項目。十余位專家在當時所長、著名近代史學家張海鵬先生的帶領下,對我國近代史研究作了一次較為全面總結和有力推動。經過課題組六七年的努力,今年7月已由江蘇人民出版社出版。
張涼:我談兩點吧:主觀動機和客觀可能實現的條件。第一,江蘇人民出版社在出版歷史類圖書方面一直很敏感,而且一代代的編輯在不斷成長和成熟。從學術研究來說,歷史上的任何事件的發生包含了很多因素,不能單一平面地考察這段歷史;對出版者和編輯來說,我們力求原創,并做出最好的原創圖書是我們追求的目標。國外已出了不少研究中國近代史的圖書,在一個擁有中國近代歷史資料數量最多、內容翔實的國度,我們有責任去出版一部中國學者撰寫的最新的中國近代通史。第二,我們提出選題時,時任社長的吳源同志立刻感到這個選題的意義以及重大學術和出版價值,并很快得到社委會的一致贊同。客觀條件是否成熟?這是需要進一步論證的。在論證時,我們咨詢了省內外中國近代史研究方面的專家,出版這樣一部通史是否有必要性和可行性,并拜訪了劉大年等著名學者。他們的肯定與支持,使我們充滿了信心。在和近代史研究所所長張海鵬的交談中,我們了解到該所的研究隊伍此時正處于最佳狀態,他們年富力強,經過嚴格歷史研究方法訓練,并繼承了前輩學者的嚴謹學風,并積累了不少研究成果。更值得一提的是,近代史研究所是我國近代史研究的“國家隊”。鑒于這些主觀、客觀條件的基本成熟,選題何時啟動、做成一部什么樣的圖書,這些問題也就一步步明確了,雙方都覺得條件成熟了,2000年我們與近代史研究所簽訂了出版合同。
記者: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國內出版過的通俗近代史讀物有幾百種,而《中國近代通史》是半個世紀以來特別是對近20多年來中國近代史研究學術成果的一次總結和概括,其內容和特點是讀者最為關心的,也請介紹一下。
吳源:與以往的中國近代史著作相比,可以說這套書具有鮮明的特色和嶄新的面貌。它打破了以1919年為分界的老框框,從110年的中國近代歷史進程出發,將長期以來中國近代史研究分為近代史(1840-1919)和現代史(1919-1949)兩個時期打通,從而確定作為一部完整的近代史的時限范圍,宏觀把握住了近代中國歷史進程的基本特點,結構完整系統,一氣呵成,體現了近代歷史的發展軌跡,體現了從“沉淪”到“上升”的歷史過程。這個過程既區別于1840年以前的封建社會,又區別于1949年以后的社會主義社會。本書總結了50年來,特別是20多年來中國近代史研究領域的成果,從通史的角度說,它第一次搭起的這個總框架,不同于一般的中國近代史,不同于一般的近代專門史,也不同于中共黨史和國民黨史,它是從中國近代史的視角觀察、研究近代中國110年歷史的。這個框架體系體現出中國近代史編寫中最明顯的創新。
記者:往往學術成果的呈現和成書的出版還是有區別的。如此有分量的一套書,在成書過程中是如何保證其學術價值的?比較頭疼的事情是什么?
張涼:為能保障這套書應有的學術價值,我們多次組織和參加課題組編寫工作的討論。除了有“中國近代通史”課題組這樣一流的作者隊伍的愉快合作,我們還有一支嚴謹認真的編輯隊伍。社里組織了7位副編審、4位編審組成編輯組,由社長負總責。他們都對歷史有濃厚的興趣,有豐富的編輯經驗。我們為本書專門制定了編輯工作體例和細則,查閱了很多書作為知識儲備,自我提升編輯水平,不斷跟作者學習、探討。每一本書稿都有十幾頁的審讀意見,嚴格把關。上千次電話聯系,隨時打到家里,談起來沒有障礙,直截了當,可以說磨合到了零距離。有作者戲言:“你們就像近代史所里的人啦。”還有編輯說:“編了這部通史,快成半個近代史學者了。”通過這套書的出版,我們培養出了一支精干的業務骨干隊伍。雖然我們經歷了一個辛苦的歷程,我們深感這種融洽的學術和出版關系、作者與編者的關系非常有利于這套書的出版。這次的經驗積累有利于今后進一步的合作。
比較頭疼的是怎么把握敘事與議論的比例、把握材料的使用度。本書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要追求較為準確地復現這一段歷史,必然要求以敘述為主,讓觀點在對歷史的準確敘述中自然顯現出來,盡可能保持以敘述為主的風格。這段近代史實際囊括了晚清和民國兩大階段,不可能做到敘述語言風格完全統一,歷史時段的特殊性以及史料和作者敘述的個性決定了這點。比如說晚清歷史的敘述,文言色彩就強一些,民國時期則是文白相間,涉及軍事斗爭內容時文字的軍事風格則明顯一些。
記者:這套書得到了學術界的肯定,同時也得到了出版界的贊譽,并入選首屆“三個一百”原創出版工程的87種人文社科類圖書。原創書是出版社發展戰略的重點和價值追求所在,能就這個方面談一下嗎?
吳源:原創圖書不是一蹴而就的,一定要有很強的策劃意識和中長期規劃,盡可能選擇最好的作者、最好的選題。社里原創書在歷史方面逐漸形成了做下去的風氣,集團對原創圖書高度重視,不斷強調,我們有責任在原創圖書的基礎上繼續努力。做好一部好書不容易,是“十年磨一劍”,我們這套書的出版流程恰恰說明了這一點。我們也培養了一批年富力強的編輯隊伍,在“十一五”和“十二五”之間,相信會把這支隊伍更加建設好,不斷提高編輯素質和業務水平,出版更多更好的原創品牌圖書。總之,好的選題一定要有好的作者,而好的出版者一定要能夠反映出好的學術成果。《中國近代通史》從某種意義上成為一套能在出版史上留下痕跡的精品書,這是課題組的心愿,也是江蘇人民社全體成員的心愿。
隨著近代史研究的深入,新成果還會出現,三五年后我們還會進行一定規模的修訂,使這套書不斷更新,不斷完善。另外在合適的時機,我們會推出兩卷本的中國近代通史,讓更多讀者買得起,閱讀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