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中國的改革開放和經濟高速增長,在家電行業、快速消費品行業、食品飲料行業、房地產行業甚至高新技術行業(互聯網、電子商務、通訊等)都出現了真正舉足輕重的民營大亨。國美黃光裕、蒙牛牛根生、阿里巴巴馬云應算他們之中登峰造極的代表。
書業卻有另外一番景象。自20世紀80年代初期“二渠道”肇始,行業內也走馬燈似的出現過一批紅極一時的“明星”。可惜的是,他們中的大多數很快以不太體面的結局消逝在人們的記憶里。這里的“人們”也僅指共同掙扎在書業紅海中的勇士們。
要提出一個多少具有些“全民明星”性質的角色,可能席殊會當仁不讓。但近日在劉蘇里的博客中看到他轉引的兩位財經媒體記者的長文,都以“末路席殊”為題,詳細展示了這位孤膽英雄的前世今生,并以席殊旌旗搬離鵬潤大廈為標志,宣告了“明星”的隕落。
那么我們不禁要問,賣書是個賺錢的生意么?搞這一行真的這么難嗎?如果不賺錢的話,為什么還有如此多的志士仁人前仆后繼地加入到這個行業呢,難道他們都只是想作一番慈善事業么?
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都沒有答案。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從頭梳理一下整個思路,先來看一看現今仍然在吃書業這口飯的人到底有哪幾種類型,他們是怎樣進入到這個行業的。依我個人的看法,主要有這么幾類書商:
第一類是大概從20世紀80年代中期就開始涉足內容編輯的一撥人,名義是“協作出版”、“合作出版”,俗稱“編印發一條龍”。得益于當時的賣方市場和稀缺市場,這批人實實在在賺到了第一桶金。這些人到目前還在業內的應該極少了吧,有些很早就成功轉型到了其他行業。紅桃K的謝圣明、力帆的尹明善算比較典型的代表,剩下有些“化石級”的人物在書市還可偶爾一見。
第二類是從當年的街邊書攤起步,后來逐步進入到批發市場而成功壯大起來的批零兼營商。這部分人有的堅守在場內經營;有的除了市場批發,自己在外面也有較大的零售賣場,通常也還會多少涉足一些高校教材和館配業務。
第三類是自20世紀90年代末期起,因某些機緣從業外進入的館配商,如利用房地產商的閑余物業,利用大型公共館或高校館的有形或無形資源發展起來的文化公司。其中有些直接從房地產商脫胎而來,也不排除這些人以前就有書業方面的經歷。純粹依托人際關系起步的館配商也大有人在,反正這行業的門檻低著哩。在前幾年,你有個親戚是館長或中學校長就可開張做館配。
第四類是依托名校資源或其他業內資源而直接開張的較大型的人文社科獨立書店。他們大多自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開始經營,至今屹立不倒,在讀書人心目中博得了一份好名聲。這些品牌店的代表有萬圣書園、風入松、國林風、上海季風、貴州西西弗、廣東學而優等。
主要集中在北京的幾千家大大小小的文化公司、工作室這里就不用去說它了。讓我們再來稍稍回憶一下過去的好時光吧:
最早的“協作出版”,書商只要拍腦袋想個選題,與相關出版社簽好協議,在《社科新書目》或《科技新書目》登個一百來字的預告就可以了。等待的間隙兩個半月,正好做完印前工作。總店北京發行所的報數一來,印廠主動找上門要求承印,不用預付款,它也不找你要錢。交貨后京所按統一折扣結款給出版社,出版社首先付掉印廠的全款,剩下的錢再由書商來處理,只不過那時的書商往往掛著某某研究所的名號。
再后來,“協作出版”演變為泛濫的“二渠道”,一時風起云涌,泥沙俱下。武漢武勝路、長沙黃泥街到處是衣冠楚楚的書商身影。書商的消費帶動了市場周邊的社會繁榮,長沙蝴蝶賓館、四招等地人頭躥動,歌舞升平,書商成為了當時先富起來的代表。
當時的批發市場火得不得了,廣州的東園路市場大戶一天可批出十萬多碼洋的書,全部現款現貨,拿貨低于一件不給。“做書”的書商在訂貨會上發書都拿著大旅行箱裝錢。為節省時間,數錢用尺子量并非神話傳說。街邊書攤到處都是,一般大城市中等位置的一個小書攤一天能賣三五百元(想想當時的書價吧),很多攤主就此小富,然后轉戰餐飲、服裝等行業。
館配也有過好時光。得益于高校擴招等因素,最早向圖書館供書,不需做Marc數據,不用任何加工,還不給折扣,送去就可結賬。所謂公關,也僅限于吃頓飯,喝點小酒。對中小學圖書館,什么書都照單全收,沒有招標投標一說。
大家看到了,書業原來是這么賺錢的一門生意。斗轉星移,按照市場的發展規律它變到了現在的模樣,這并不可怕。美國、日本也是這樣發展過來的。我們已經筑起中國書業之金字塔的牢固基座,它的未來能否輝煌?展望前程,書業的零售會不會出現“國美”,館配會不會出現“攜程”?通達之橋只能是創新——體制創新、技術創新、管理創新。
除了創新,別無它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