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彩虹
2007-12-31 00:00:00林馥
臺港文學選刊 2007年8期
風雨過后，天空出現了一道美麗的彩虹。浪潮拍打海岸，擊起浪花。方佩婷看著大海，心想，海可以制造生命，也可以毀滅生命。
她看著海中的風帆，看它在大海中乘風破浪。二十年前的景象仿如昨日……
“他不應該去救他的！”
“但如果等救援隊來到，那男童一定溺斃了。”
“今天浪好大，實在不適合游泳！”
“戲山莫戲水！”
“他是個頑童，一向不愛聽人勸告的！”
“真可惜，他為了救人卻被大浪卷走！”
“他真愚蠢，泳術不夠就不該去救人，自己枉送性命。”
“別這樣說，他救活了那男童也沒有枉死。” 岸邊的旁觀者七嘴八舌地說。
女童默默地站在人群中。
“男童叫什么名字?幾歲？”救護員問男童的母親。
“顏子俊!十五歲。”
“男童沒事，但救他的男子仍未找到。”女童聽到救援人員說。
“再找不到恐怕……”男子用憐憫的目光望著那個十歲的女童。
“爸爸 —— 平安回來！”女孩默默地站在岸邊看著大海祈禱。
二十年來方佩婷的祈禱始終未實現，她爸爸始終沒有回來。父親因救人而死的事實塵埃落定。有人說他愚蠢，有人稱贊他勇敢。她二十年來常反復思考，如果父親聰明一點或懦弱一點就好了，是他缺乏這些心理元素而害死他嗎?或許她不該央求爸爸帶她去海灘的，那么父親就不會死了。這些問題二十年來揪住佩婷的心不放。父親跳入海中去救一個小孩，他自己卻被大浪卷走。
大海很美麗卻很無情啊!它竟將一個勇敢和慈祥的生命吞噬。
方佩婷跑入醫院，有人告訴她她兒子被車撞傷送進了醫院。
“你放心，醫生在搶救他！”護士安慰佩婷說。
佩婷默默地站在急癥室門外祈禱，憂慮噬咬著她的心。
“手術成功，他很快會康復的！”醫生疲倦地從手術室走出來對佩婷說。
“我可以見他嗎？”她問。
“可以，但不能太久!”醫生說。
“非常感謝你，醫生!”佩婷進入病房時轉頭對一個大約三十多歲模樣又似曾相識的醫生說。她的兒子是他救活的，她很感激他，這是不足以用言語來表達的感謝。
“顏醫生嗎？他已經離開了。”女護土說。
“他去了哪里？”佩婷想找救活她兒子的醫生再說聲多謝才離開。
“他前去當無國界醫生。他是個很好的醫生，他的離開我們也感到不舍的。”
“為什么?……”
“顏醫生說，這里已經有很多好的醫生，他希望到一些缺醫的地方。”護士說。
“顏醫生的全名是什么?”佩婷問。既然顏醫生已離開，她則希望將他的名字留在她的記憶中好為他祈禱。
“顏子俊！”護士說。
“顏子俊！”佩婷喃喃地念出，這個纏繞她內心多年的名字，但今次她念出來時像魔咒般將她多年來的心結解開了。
（選自香港《文學世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