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營企業信貸融資：困境、風險及其有效緩解

摘要：風險高是制約民營企業信貸融資的首要因素，也是銀行信貸風險管理的難點之一。需要在借鑒相關研究成果的基礎之上，結合我國現有的金融體制和民營企業的自身特質，主要從銀行信貸風險管理技術改善及體制創新、企業自身經營規范等方面來緩解銀企間的信息不對稱，降低信貸風險。以期銀企雙贏，互動發展。

關鍵詞：民營企業；信貸融資；信息不對稱；風險管理

中圖分類號：F276.5 文獻標識碼：A

一、民營企業及其融資概述

在我國，民營企業已成為市場經濟中最重要和最活躍的微觀經濟主體，并以其蘊含的創新精神和蓬勃活力成為社會財富創造的主要源泉。然而，近年來民營企業在發展過程中始終面臨著一系列的制約因素，始終是整體重要性與個體弱勢群體的矛盾體。目前，資金問題是困擾絕大多數民營企業的首要問題。這也使得其近年來面臨著越來越嚴重的發展問題。如技術含量不高、產品競爭力不強、產業和產品結構在低水平上雷同，而且投資需求也不足(張杰，2002)。對步入穩定期后的民營企業來講，信貸融資是最合理的外源融資方式。國外研究表明，民營企業在設立之后的外源資金主要來源于銀行信貸，Brewer等人(1997)的研究表明，中小企業比大企業更加依靠信貸資金，Cole等人的研究數據表明，銀行是中小企業資金的主要來源渠道。現階段，我國民營企業(尤其是那些處于快速成長期的)正遭遇著普遍的銀行“信貸配給”。這種信貸配給行為使民營企業受到的支持不足，整個宏觀經濟增長乏力。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民營企業和銀行的融資行為完全是市場環境下的博弈。因此，不能僅僅一味呼吁國有銀行和中小金融機構加大信貸投入力度，或單方面地要求民營企業改善經營管理、規范財務制度等，這并不能從根本上使銀行更積極地向民營企業提供信貸，從銀行來講，提升貸款管理技術，降低信貸風險才是關鍵。此外，還要結合企業的發展，在銀行加強信貸風險管理的同時，改變目前銀行業的內部組織和外部機制。

二、銀行加大對民營企業信貸支持的可能性與必要性

盡管民營企業的高風險性與商業銀行的安全性首位原則相違背，但從企業生命周期理論知道民營企業在各個階段的風險是不同的，隨著科技技術的發展成長，其成長和成熟階段的風險已有所降低，而此時民營企業所需資金最大，這就為銀行在民營企業成長和成熟階段提供信貸提供了可能性，另外從銀行信貸可用資金來看，1996—2003年我國商業銀行存貸差不斷擴大。可見我國商業銀行有許多可信貸資金卻未貸出，從而減少了商業銀行的利潤，存貸差如此之大，為商業銀行加大對民營企業的信貸提供了資金上的可能性。當然，銀行對民營企業的信貸不是盲目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有效控制信貸風險的基礎之上的。

民營企業尤其是科技型民營企業的成長是一個充滿風險的過程。因此，銀行等金融機構在支持這些企業過程中始終面臨著企業高風險和信貸資金安全性的矛盾，二者具有不相融性。然而，也應看到對民營企業信貸投放的另一些方面：第一，民營企業因為規模小，業務往來相對簡單，銀行對其能夠準確把握，而且一般借款金額較小，一旦發生風險，銀行受到的損失也小，這也增強了銀行的生存能力；第二，民營企業多，銀行選擇客戶的余地大，同時信貸資產比較分散，避免一損俱損；第三，處在成長中的小企業，對它們的支持能轉化為銀企之間長期的密切合作關系，從而增強銀行的可持續發展的力量；第四，對民營企業的服務成本較高，主要在于一些固定成本要由較小的貸款額或收益來分攤，如果銀行同部分民營企業建立較為固定和長期的關系，在銀行對民營企業比較了解時，就完全可以降低成本。此外，從銀行自身來看，眾多民營企業是銀行的重要客戶來源，銀行應該擴大對它們的信貸支持。這也是銀行在商業化進程中相互間競爭的需要。

民營企業信貸融資的過程實質上是銀行與企業之間關于“風險與收益”的一種博弈，民營企業融資固然是高風險的，但從理論上講，高風險不是問題，只要有高收益，照樣可以得到融資。問題是銀行面對信貸風險往往顯得控制力不足，從而難以保障自己的收益，使得在對民營企業信貸過程中整體的風險偏好不強。而且，在實際操作中，銀行方面往往還存在一些認識誤區，常常是一遇到民營企業貸款就認為風險大，依賴于政府或財政解決。致使資金與信貸投入總量偏少，與民營企業需求及效益增加值不相適應，致使民營企業貸款總量增加難，同時也使得銀行喪失了部分優質客戶，降低了其競爭力。其實依據企業融資順序理論，這時需要銀行貸款的民營企業大多已步入擴張期或成熟期，在這一時期的企業，項目風險已有所降低，銀行信貸介入安全系數已有所提高。因此，要切實解決我國民營企業的信貸融資困境，關鍵是在于在改變銀行的風險偏好，加強銀行對民營企業貸款的信貸風險管理。

三、民營企業信貸風險的形成機制分析

(一)信息不對稱與信貸風險

信貸風險的大小可以從違約率和損失程度兩方面進行度量，民營企業貸款一旦違約后由于企業規模小和資產質量差及沒有足夠的擔保，致使銀行難以有效止損；而高的違約率一般與民營企業的高度信息不對稱有關。對于較高風險的民營企業信貸，要求有較高的收益以抵補風險損失。但是，由于信息的不對稱及由此引發的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問題，使銀行收益和貸款利率之間產生倒U型的非線性關系，許多防損、止損措施的效果受到較大限制。有人認為信貸操作成本上的規模經濟性使銀行偏好大企業，其實這是一種誤解。不是信貸操作成本差異限制了銀行貸款流向民營企業，因為成本可以通過利率變動(直接或間接的安排)來彌補，而是風險的控制能力不足，約束了民營企業的信貸融資，即銀行的信貸風險管理能力難以適應民營企業尤其是科技型民營企業的高風險、高收益的特點。

(二)信息不對稱條件下民營企業信貸風險的形成

1．企業與銀行之間信息不對稱帶來的風險

一是銀行對不具備履約能力的借款者的風險和質量類型作出錯誤的判斷，即逆向選擇；二是有能力履約的借款人故意毀約的風險，即道德風險。如果借貸雙方的價值函數不一致，比如，一方資金十分短缺，資金利潤率很高，如快速成長中的民營企業，另一方資金十分充裕并滿足于穩定的收益(例如銀行)，市場交易仍會發生，但交易規模受到限制，相當的資源將用于發展對克服信息不對稱的制度安排。同樣由于信息不對稱，投資契約簽訂以后，會出現道德風險，即企業在不對稱信息的掩護下，從事偏離投資者(銀行)利益而有利于自身利益的活動。此外，許多項目資金到位后并沒有按原有用途使用，資金挪用也是道德風險的危害之一。

2．融資過程中的信息不對稱，導致融資組織中產生代理問題

代理問題的核心在于監督與激勵的方式與程度。首先是由于銀行職員的激勵與監督不足，以貸款量作為導向的薪酬制度可能誘導銀行雇員尋求質量差(即風險高)的借款人來增加貸款量。還有，如果銀行的信貸人員利用客戶較高的合同貸款利率和較低的實際支付利率在場外分割剩余利潤，這種利率的尋租行為隱蔽性極強，很難被發現，造成信息不對稱程度非常高。其次，銀行的人力資本的專業化程度低，因而難以識別和理解項目特有技術風險。比如，對銀行職員來講，獲取專業技能的激勵程度只受制于普通勞動力市場供給價格，專業化程度必然有限，其工作努力程度取決于內部監督程序而非專業人士之間的選擇與淘汰。

四、民營企業信貸風險管理及其創新

(一)我國現行信貸風險管理方法的局限性

我國現行的信貸風險管理辦法在民營企業信貸中已暴露出其局限性。這主要集中于三個方面：民營企業的資金需求特點是“小、急、頻、短”，而按現行的信貸評估方法，一筆貸款從申請、評估到審查批準需要較長的時問，手續較復雜，無法滿足民營企業資金需求的迫切性；按現行的貸款風險評估方法，由于信用放款的風險過高，因此銀行普遍實行擔保貸款，但民營企業大多為非國有性質，一般沒有上級部門和其他單位為其解決擔保問題。尤其是科技型企業，無形資產在總資產中占有很大比例，也就無法提供足夠的實物抵押品；民營企業經營一般不如大企業正規，按照現行貸款風險評估體系的要求，許多資料難以收集，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到民營企業的信貸風險評估，從而使其資金需求不能得到充分的滿足。因此，從長期來看，我國銀行必須緊密結合民營企業的特點，除了努力提高信貸分析能力和信貸風險控制的硬件技術外，還可借鑒國外先進方法和思路，創新性地運用到民營企業的信貸風險控制上來，有效地紓解由于信貸市場的信息不對稱而導致的民營企業信貸資金缺口與銀行資金供給過剩并存的現象，確保銀行對民營企業信貸資金的安全性、流動性和盈利性。

(二)我國民營企業信貸風險管理的技術選擇

1．重視和發展關系型借貸

關系型借貸是銀企為克服金融交易中的信息不對稱而共同構建的一種制度安排，因為由長期關系所產生的各種軟信息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替代財務數據等硬信息，部分彌補民營企業因無力提供合格財務信息和抵押品所產生的信貸缺口，并有助于改善其不利的信貸條件，同時，也能增加銀行收益的穩定性。在國外，民營企業基本上都很注重保持和銀行的長期關系，民營企業一般只與很少幾家銀行保持長期關系。關系型貸款作為一種貸款技術，有一定的優勢，其存在和運作依賴于一定的經濟金融基礎，雖然目前我國商業銀行的現狀還不完全具備使用關系型貸款的條件，但是商業銀行可以從這類貸款技術中得到一些啟發。

(1)銀行應當提高對民營企業的重視程度。現階段各銀行爭相爭取大型企業為基本客戶，對民營企業無暇顧及，大多數銀行不重視對民營企業的信息收集，民營企業也無從了解銀行信貸政策的偏好。這樣，銀企之間缺乏建立長期關系的相互承諾。隨著我國資本市場的擴容、金融市場的完善，以及大企業客戶的流失，民營企業必將是未來國內銀行業的一個十分重要的利潤來源，銀行應和其建立良好的合作關系，提供符合其發展需要的金融產品，逐漸積累對其金融服務的技術和經驗。此外，對民營企業的貸款應著眼于長期利益。

(2)加強銀行內部的信息系統建設。銀行應重視信息的收集工作，不應局限于公眾信息，更重要的是企業內部“有門檻”的信息，尤其是應當注重收集企業法人代表的個人信用行為的信息，建立起各自的企業信息數據庫。信息系統建設不僅要求銀行要拓展信息收集的渠道，同時銀行要加強調查研究工作力度，重視對信息的分析、整理和加工，提升信息的可用價值。

2．基于限制性契約的償還期管理

在國外，金融機構緩解民營企業貸款中信息不對稱問題的另一個重要方法或管理技術是債務契約管理和償還期選擇。Berlin＆Loeys(1988)在比較債券發行合同及銀行信貸合同時發現，后者更趨向于給予銀行更多的權力。以防止借款人在獲得合同后，從事風險更大的投機活動。Carey等人(1993)的研究發現銀行的合同管理能有效約束企業的冒險行為。從某種意義上講，緩解信息劣勢就是增加信息的獲得，銀行可通過在貸款契約中寫入限制性條款達到對民營企業某些行為的限制，就可以克服自己在某方面的信息劣勢。這種回避比直接獲取信息更具可靠性和成本優勢。目前，可考慮這三種類型的限制性契約來減少銀企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第一，將契約設計成用來防止借款者從事不合銀行意愿的投資活動；第二，促使借款者去從事那些有較大把握償還貸款的活動；第三，要求企業通過提交季度會計報告等形式定期提供其活動信息，以便銀行更易于對其實施監督。此外，考慮到那些剛過創業期處于成長階段的民營企業，通常沒有經審計過的財務報表，銀行還可嘗試用特殊的合同條款——貸款的期限來約束民營企業在獲得貸款后的行為。一般來講，對(科技型)民營企業的流動資金貸款的期限均要根據企業資金運行情況及銷售情況，特別是產品周轉情況來定，貸款期限應略長于產品的周轉時間。

3．建立面向民營企業的支付體系

我國民營企業比較傾向于“多頭開戶”，這顯然不利于民營企業與銀行保持“長期關系”，不利于銀行分析企業信息，自然也不利于銀行提供信貸。要減少民營企業多頭開戶的現象，除了民營企業的主辦銀行提高服務水平并努力保持和企業的長期關系外，商業銀行還應發展面向民營企業的現代支付體系作為控制信貸風險的一個重要手段。多渠道、多方位獲取信息，增加對客戶的了解、為商業銀行的信貸決策提供更加可靠的信息基礎。由于大多數成長期的民營企業規模較小，沒有完善的治理結構，經營管理基本上都取決于幾個主創人員，因此，掌握這些人過去的支付、交易、信用等情況對商業銀行作出風險判定特別重要。沒有這些個人參加商業銀行的支付服務，商業銀行很難獲得這些信息。

4．銀行內部組織、機制的完善

(1)改革信貸決策機制。可考慮從這幾方面對目前信貸決策機制進行改革；第一，調整信貸體系的組織結構，加強部門的相互制約，實行徹底的審貸分離，使信貸經營部門集中力量開拓對民營企業的信貸市場；第二，實行適度的授權和授信制度，對下級行賦予合理的貸款權限，縮短代理鏈，緩解由于銀行高層信貸決策機制與基層民營企業的地理位置矛盾而產生的融資不利及信貸風險；第三，建立貸款責任人制。切實體現責權利相結合的原則，對每筆發放貸款都確定一個經營責任人，負責貸前調查、評估，貸款發放，貸后管理及貸款本息回收；第四，改革業績考核體系。強化利潤指標在其中主導地位，避免具有不同利益要求的主體對銀行提出相互矛盾的考核要求，使銀行能真正按照規范化發展的要求從事經營活動。

(2)銀行業務形式的創新：第一，在信息咨詢方面。銀行可以為民營企業提供技術咨詢，向企業推薦有助于提高產品質量、降低其生產成本、改進其產品性能的新的方法、手段、工藝的設備，包括各種專利等，把信息咨詢和提供貸款資金結合起來，形成強有力的業務拓展優勢；第二，在理財咨詢方面。銀行可以憑借自己熟悉金融市場和各種金融品種的優勢，在效益性方面幫助民營企業以高效、簡便、低成本的方式籌措資金。在流動性方面幫助民營企業以高效地滾動資金，合理安排資金的收支；在安全性方面，設計可靠的財務監控和風險防范系統，以此定期對民營企業的財務狀況作風險分析，提供分析報告。

5．企業自身經營、結構的完善

對民營企業來講，如果僅有銀行信貸風險管理技術的改善是不夠的，而內部治理不完善，其吸收消化信貸的能力仍然難以提高，信貸風險還是很大的。為了化解信貸風險，企業自身的規范經營及其治理結構的健全也是關鍵之一。因此，民營企業首先要抓住機會轉換經營機制，整合自身資源以增強市場競爭力，保持較強的盈利能力；其次，民營企業要利用機會進行產權開放、資產重組、擴大規模、轉換機制，建立健全管理制度以及提升領導和員工的整體素質等，為其信貸融資提供資本、人力與制度方面的有力支持；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民營企業要重視財務管理，規范財務制度及融資行為，提高資金使用效率，增強信用意識，建立良好的企業信譽，尤其是在自身信用建設上要多下工夫，努力提升信用水平，使自己成為一個誠實、守信的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