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輕貌美的女性向愛因斯坦請教“什么是相對論”。智慧老人說,你和親愛之人相處,覺得時間短,和我在起,就覺得時間長,這就是相對論。今天,相對論早已成了人類共享的精神財富,但當年它曾引起軒然大波,被定為異端邪說近20年。
1915年愛因斯坦刨立的相對論首先深深地觸動了當時占統治地位的經典物理學說,招來了物理學界以及哲學界激烈的反駁和無情的嘲諷。1920年2月12日,由于柏林大學學生在課堂蓄意搗亂,愛因斯坦被迫退出課堂,憤然離校。在1921年第86屆德國自然科學家會議上,實驗物理學家、1905年的諾貝爾獎獲得者勒納竟然也對愛因斯坦的相對論進行了惡毒的攻擊,以魏蘭德為首的一個組織甚至在柏林的報紙上說“要殺死愛因斯坦”。
此時的愛因斯坦早已因1905年發表的3篇論文以及物理學中著名的公式E=mc2和廣義相對論5項成就奠定了在學界的地位,其中相對論更是在整個文明世界中技壓群芳。盡管各種非議和鼓噪甚囂塵上,瑞典科學院仍然決定把1921年度的諾貝爾物理學獎授予他。不幸的是瑞典科學院對相對論亦諱莫如深,授獎的由頭卻是愛因斯坦提出了光量子假說。此前勒納和斯塔克早就說過如果給相對論頒發諾貝爾獎,他們就要退回諾貝爾獎。之后,仍向評委會提出抗議,指責對愛因斯坦光量子假說的研究工作給予如此高的嘉獎,是太“輕率”了。
1933年1月希特勒成為元首,從此德國反對相對論的運動更加緊鑼密鼓,殘酷的現實迫使赴日講學的愛因斯坦公開表示不準備再回德國,并義正詞嚴地譴責希特勒的法西斯暴行。于是他在柏林近郊的避暑寓所遭到洗劫,在卡普特的別墅受到查封。德國最大的科學院開除了最負盛名、堪稱“國之瑰寶”的院士——愛因斯坦。而法西斯的淫威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1933年5月10日午夜,在一片歡呼聲中,幾萬冊書籍被投進柏林國家歌劇院廣場中央的火堆里,書中就有關于相對論的手稿。1933年8月,德國竟懸賞重金收買愛因斯坦的頭顱此后,愛因斯坦遷居美國。愛因斯坦的坎坷悲劇正是一個先知者的命運,一個思想者的命運。
記得卞毓方先生在寫馬寅初的文章中,曾經寫到思想者的命運有3種,種是與潮流同步,因而最功利,也最穩當,盡管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轉瞬就有可能化作明日黃花。一種思想超前半步,不乏新鮮,也不乏風險,然而,當衛道士們正要掄起大棒呵斥時,已被社會前進的腳步裁判為真理。一種是思想領先百家,超越時代,注定要被視為異端邪說,大逆不道,常常要等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才為后來者逐漸認識,接納。正是這種遭遇,使批又一批的豎子成名,而使批又一批的布魯諾、曹雪芹憤世嫉俗,慷慨悲歌。未來的先知思想者或許不會再經歷那么多的磨難,因為科學越來越昌明民主,環境越來越寬松包容,法制越來越健全規范。但思想者尤其是領先時代的先行者,注定“陽春白雪,和者蓋寡”。要恪守真理,仍需要特立獨行的品格,需要耐住寂寞甘之若飴的心理定力,及“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獻身精神。
(王新運選自2002年10月27日《教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