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垛一垛的雪（外三首）

雪花一朵一朵飄下

變成一垛一垛的

那些柴草、房屋

失去了激情

失去了棱角

遠處的群山

也一垛連著一垛

目光所及之處

連綿起伏

一垛一垛的雪

是鄉(xiāng)村溫情的表述

線條簡潔明了

像孕婦隆起的腹部

炊煙裊娜升起

像離家出走的思緒

不帶任何色彩

又不輕易遠去……

白 菜

母親彎腰抱起一棵白菜

像抱起襁褓中的嬰兒

母親精心伺弄的親骨肉

被摟在懷里，幸福而安詳

一棵白菜有了重量

成為家庭的一分子

成為我最小的妹妹

被母親抱起又放下

表里如一，不花里胡哨

白菜的品格

營養(yǎng)我成長的歲月

有誰贊美過一棵白菜的清白？

與白菜相依為命

日子過的清淡而有滋味

與我有著血緣關(guān)系的白菜

是我一生難以割舍的親情

稻草人

把一捆稻草裝扮成

人的形狀

就可以當人使喚了

畢竟是一肚子草

跟有血性的人

不能相提并論

一切，都受人指使

比如說現(xiàn)在

它們堅守在崗位上

一次次打退

鳥類的進攻

而那些有血性的人

躲到樹陰里

被人間煙火所困

只聞鳥聲，不見其鳥

空房子

我說不出空房子的空

因為里面的氣息尚存

孩子們在里面跑跳

捉迷藏，他們無法感受空房子

其實并不空曠

里面肯定有些什么

是永遠也空不掉的

一些兒時的黑白照片還在

記憶還在。爺爺奶奶操勞的

一生，還在——

其實沒有哪一座房子

是空的。就像沒有一顆心房是空的

即使房子有一天不在了

不在的，也只是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