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中旬的一個星期天,我與幾位朋友到蓋州南部的一個小山村,一個如詩如畫的景象映入我的眼簾,姑娘們坐在房檐下,靜靜地在做刺繡,神態那么安詳,手藝是那么熟練精巧,一針針、一線線,繡出了姑娘對美好生活的憧憬,玫瑰色幸福的夢:花叢中的蝴蝶,在翩躚上下;火紅的牡丹花,在向陽開放;在粉紅的絲絹上,飛起了金色的鳳凰;幾盞宮燈,在暈光處,有多少優雅的風韻;幾簇幽幽的地瓜花,似乎正在散發出馥郁的香氣……姑娘含情脈脈像初戀時那么帶點嬌羞,虔情的心靈,仿佛要把人間最美好的愿望、甜蜜的種子、愛情的瓊漿一股腦兒播種和編織進去。
刺繡,特別是手工刺繡,以工整細致的繡法,富麗調和的色澤,巧妙的設計構思和富于裝飾性勻稱的特色,博得了人們共同的喜愛,贏得了國際市場極高的聲譽。它像美麗的青鳥遠涉重洋:不論在漫天飛雪的貝加爾湖,種植橡膠樹林的南美洲,多霧的倫敦,繁華的東京銀座,牧羊的阿根廷,多金剛石的安哥拉……不論在宴會的餐桌上,在鑲著綠石的琴臺上,在燈燭朦朧的寢室里,都有她的芳蹤。她是多么惹人喜愛。夏夜,當你來到新加坡街頭,蓊郁的梧桐濃蔭帶來新涼,看到別墅的窗口掛著中國制造的網眼窗簾,你會覺得自豪;又會像“他鄉遇故知”那樣感到親切!那時從室內傳出悠揚的琴聲,沾染著檸檬之色柔和的燈光,透過夢幻似的窗簾,顯得朦朧而神秘,富于詩情雅趣,那跳動的旋律,也似乎更加和諧悅耳。
刺繡,是一種纖巧,秀麗的手工藝品,反映著勞動人民的智慧;綺麗的色彩,象征著勞動人民對幸福生活的豐富想象,美好的向往!在70年代,盛行一時,流傳海外,譽滿全球,可以和意大利的花邊相媲美。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意大利大炮代替了花邊生產、停止繡花;中國花邊就唯我獨尊,躍居世界第一的寶座。而今,我國上海浦東制造“吐絲卡尼”窗簾,就是襲用意大利一個城市的名稱。新世紀開始,中國刺繡又像一只喜鵲,張開友誼的翅膀,飛向五大洲,飛向“世界博覽會”帶去真摯的友誼,藝術美的珍品,風靡一時,受到世界友人的嘖嘖稱譽,愛不釋手;那上海的網紗窗簾;北京的貼花嵌線圍裙;常熟的鑲邊枕套;蘇州的繡花睡衣;營口的絲織手帕……真是有美皆備;單是繡花手法,就有平繡、盤繡、挑繡、兩石繡、亂針繡、散套針繡等等,可謂是彩霞片片、瓊花朵朵。一幅幅,鏤花鑲嵌精致絕倫,藝苑卻多此妙品;一件件,描龍繡鳳巧奪天工,世間何曾有如許綺麗?無怪乎海外有很多摩登女郎,愛好和收藏中國刺繡和服飾,英國的一位女大學生,她不僅珍藏著中國古雅典麗的衣飾,還經常穿著蘇州刺繡的時裝去參加社交赴宴,贏得人們的贊賞。她母親經營的商店里,把刺繡花邊用在童裝、禮服、睡衣、枕套、床單上,很受顧客的歡迎。日本的一位作家藤一郎認為,“有時花邊的價值比服裝本身還貴重”。到過希臘留學的一位學生回來說,希臘人熱愛刺繡,每一個人都渴望得到她……可見刺繡花邊已深入到每一個家庭,每一個人的心靈深處。已成為“不可一日無此君”了。
刺繡是中國的驕傲,在每一件出口海外的產品上,都貼有“中國制造”的標簽。她的淵源歷史悠久,據《辭源》所記載:刺繡者乃中國美術也,自唐虞時即有之。如黼黻之屬是也。手法有直紋繡、短針繡。明季葡萄牙人購得中國繡片攜回本國,受國王上賞,故于世界美術品上占位置。《詩·終甫》篇“有君子至止,黼衣繡裳”;張衡的《思玄賦》有:“黼黻兮,被禮儀之繡裳”,闡明刺繡的歷史是非常古老的。此外,如《拾遺記》載:三國時,吳主趙夫人能刺繡作列國歸田園的詩;元稹的《織婦詞》有:“為能挑紋嫁不得”,就是在織物上挑花紋;白居易的《繚綾》:“奇彩奇紋相隱映,轉到看花花不定”,把花繡描繪得何等濃艷無比。
刺繡,不僅是勞動人民美的創造,藝術生活的享受,是淳樸風尚、鄉土特色的反映;而且,她繁榮了農村經濟,增加了國家出口收入,又密切了各國人民之間的友誼。所以說她是美的使者,厥功甚偉,意義也就在其中了。
美麗的草花
唐朝詩人韓愈對初春的草花格外感興趣,寫出了“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的詩句。這樣的佳句其實是對芳草春色的喜悅,何獨是作家、詩人呢!就是一般人,誰又不樂意用綠色來打扮自己家園呢?因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這幾年,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心緒也不斷好轉,我發現生活在這座新興的海濱城市里的人們,在勞動之余,也著意地用花草來裝點自己的生活了。你看很多的陽臺上都是綠葉青枝,姹紫嫣紅,像一幅幅彩色的帷幔似的,掛滿了樓臺屋舍。叫你真的感到春天來了。不是嗎,你瞧,此刻春神張開了她綠色的翅膀,拖著她五顏六色的彩裙,正飛進千家萬戶。
在喧囂的城市呆久了,也不免產生出種種遺憾。比如一到春天,想找個碧綠如茵的芳草地去漫步就不那么容易,至于要欣賞那千姿百態的各種花草,就更難了,雖說那種境界和韻味,偶然也可以在世紀廣場里領略,但游客嘈雜,熙來攘往,就遠不如徜徉鄉間原野觀賞各種草花那么怡然自得了。
據說,法國盧梭是一個對大自然有著深沉熱愛的大作家,他每到一處住下,首先關心的就是看窗外是否有“一片田野的春色”。有時,人們歡愉的心情也是相互感染的。每年一到春暖花開,左鄰右舍都在陽臺上忙著撫弄自己的花草的時節,連我這個一向無心于名花佳卉的人,也禁不住孩子們催促,要“偷得浮生半日閑”來張羅一番了。也許是人們的喜好不同,也許是我壓根兒就覺得那些名貴的花木難以服侍,除了一盆綠色觀音外,剩下的就是種植一些草花,如草茉莉、菊花、串紅、吊蘭等。
“為什么不弄些牡丹、芍藥呢?”孩子們叫嚷著。
“不,我就喜歡這些草花!”我固執地說。
“小小的草花有什么好看的呢?”
“實在的話,我更喜愛鄉間原野上各色各樣的草花啊!”
“你說的是家鄉的原野上的蒲公英吧?”
當孩子們一提到家鄉的原野,我的一顆心像展翅的吉祥鳥一樣,很快飛回家鄉的田野,并情不自禁地哼起騰格爾唱的“天堂”。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是大詩人白居易贊美草花的詩句。我的家在蓋州市南部的一個小山村,我很愛家鄉原野上的芳草,我更愛那些鋪滿原野的星星點點的草花。每年四、五月間,當我們一群小伙伴,提著籃子,拿著小鐵鏟,奔向田野挖野菜時,看著田間壟畔盛開的草花,真像撲進了一張花地毯,叫人感到無限的舒暢和愜意。
真是“花到無名分外嬌”。那些小小的草花,不僅有美麗的色澤、而且有醉人的芳香。對我們一群孩童來說,她們還似乎是有靈性呢,當一個小姑娘掐一朵薺菜花戴到自己的頭上的時候,大家便唱道,“四月戴薺花,桃李羞繁華”。
其實真正草花叢生的地方,還不是在荒野里,而且在那些不耕作的苜蓿地里,記得我小的時候,到苜蓿地里給牲口割草,常常在一片草叢中追逐那些五彩繽紛的蝴蝶、花艷蝶美,還有各種色彩的昆蟲在熱鬧地伴唱,那可真是一個令人陶醉的夢幻世界,我想,縱然是被稱為“繪畫中的契訶夫”,著名的風景畫家列維坦,也未見得能夠將那種甜蜜歡樂的意境描摹出來吧!
就這樣,我對野生草花偏愛的情愫,一直深深地藏在心中,說來也許有趣,那一年,我弟弟的小女兒誕生了,要我給起個名字,我不假思索地說,“就叫杜若吧?”
“什么?杜若。”弟弟覺得這兩個字繞口,在等待我的解釋。
“采芳洲兮杜若,將以遺兮下女。”我朗誦起了屈原的詩句。
“太文縐縐的吧?”
“不,蘇東坡不是也有詩‘無限芳州生杜若’嗎?”
“是一種很名貴的花呢。”
“是一種香草。”
“春到人間草木知。”當我窗外的幾盆草花泛綠的時候,我知道春天已經悄悄地來到我的身邊了。每當我伏案讀書或寫作感到困倦之際 ,便不由得抬頭凝望一陣窗外的花草,多美啊,這春天的笑容,春天的靈魂,春天的倩影,似乎連春天最隱秘的情緒,也讓我一下捕捉住了。每當這個時候,我的心里就充滿詩意,充滿溫暖,充滿激情,不禁逸遄興飛,遐想翩翩了。我恍然覺得我們目前人才濟濟的文學界,不就是花的原野嗎?當改革的春風、春雨掠過這生機勃勃的原野時,你瞧,百花似錦、萬卉爭艷,是怎樣一幅五彩絢爛的圖畫啊!這一片百花叢中既有雍容華貴的牡丹,也有“開殿春風”薔薇;既有艷若紅云、香雪的桃李,也有婀娜的曼佗羅和雅致的勿忘我……當然為數更多的還是崖畔田野中千姿百態的草花了。“春風、春雨,染出春花無數”。總之是所有花兒都綻蕾吐蕊了。好啊,有什么顏色就涂什么顏色,有多少芬芳就貢獻多少芬芳。馬克思不也說過:不能要求玫瑰花具有紫羅蘭的香味嗎?也許正是因為有這么多不同色彩的雜陳和不同芬芳的融合,才叫人覺得今年這個春天分外的美啊!
我贊美花圃中盛開的牡丹、芍藥,也贊美原野那些曾給了我童年許多金色的夢的草花,我還想說,在“紅紫萬千披錦繡”的芳草地里,我也愿意做一株浴著晨曦,迎風搖曳的草花!
美麗的草花啊,我是多么的喜歡你天然的風姿、樸素的韻味和淡淡的清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