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娃嘴上沒把門的,老爸老熊為此傷透了腦筋。
熊娃在山區縣城政府機關工作,成天嘻嘻哈哈,說話真真假假,為此鬧了不少事兒。
機關條件簡陋,離家遠的干部都在機關辦公樓里住宿,周末才與家人團聚。下班后閑得無事的干部便在牌桌上消磨時日。那天牌桌上人手不夠,熊娃要去叫小王,有人說:“別去叫小王了,人家女友山秀剛來。”熊娃說:“我們壓硬床板,他想抱女人睡,美死了他。看我不去攪和一下。”
熊娃站在小王窗外喊:“小王,玩牌去,三缺一。”小王在房里說:“你們玩吧,山秀剛來。”熊娃高聲說:“別胡說!山秀前天來,你昨天早上才送走的,今兒咋會來?你們一嘗著腥就不歇手了,小心虧了身子啊!”熊娃回到牌桌屁股還沒有坐穩,就傳來小王和山秀的吵鬧聲,幾個扔下牌去看。山秀哭著喊著:“你說清楚前天來的是誰?”就向外走,小王在后邊拽住說:“你別聽熊娃胡說,他那嘴里哪有真話?”幾個牌友趕緊解勸,山秀還是氣沖沖地走了。過了不到一個月,山秀就成了熊娃的女友了。
最可笑的是那天中午,熊娃在午休,老爸來找。敲了會兒門不見開,老熊喊:“熊娃開門,我是你爸!”熊娃打著呵欠回道:“外邊吱哇亂叫,攪了好夢。我才是你爸!”開門一看,見老爸瞪著眼氣紅了臉,趕緊賠禮說:“哎呀,真是老爸呀?機關那伙二百五經常變著聲音跟我開玩笑,我愣沒聽出是你的聲音。”老熊陰著臉說:“你快三十的人了,啥時才能管住你的嘴?”此后,“我是你爸”在機關成為笑談。
熊娃的嘴還是管不住。那次跟局長在一起喝酒,喝至半酣,熊娃給局長敬酒:“局長,你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你喝酒,喝了,我就不抖摟出來了。”同桌的都盯著局長看,局長變了臉色接過一飲而盡。沒過多久,熊娃突然被提升為科長。
當了科長的熊娃除了前襟短后襟長外,嘴里真真假假的話還是不斷。局長把熊娃叫到辦公室,關了門問:“熊科長,我對你怎樣啊?”熊娃說:“局長對我很好啊!”局長拍拍熊娃的肩膀說:“科長以后在工作上要多支持啊,年輕人前途遠大啊!”局長又往熊娃的耳朵跟前湊了湊,低聲問:“熊科長,你都知道我的哪些事?”熊娃伸出大拇指:“局長英明,你會有什么事?你什么事也沒有!”局長說:“那你那天喝酒時說我的事你都知道?”熊娃哈哈一笑:“我那天說什么了,我咋不記得了,你瞧我這嘴老是把不住,說不定哪天又會胡說……”局長不禁打了個寒顫。
寒冬臘月,熊娃回老家探望父母。那天風雪很大,小車自然不能在山路行走,熊娃只得徒步踏上崎嶇的山路。熊娃頭昂得很高,口罩又罩住了半個眼睛,不知跌了多少個跤才回到家。他放下一丁點禮品,把父母預備的土特產大大小小的裝了兩大包背上肩,說局里還有事他得趕回去。老熊把兒子送出大門,見柜蓋上放著兒子的口罩,又拿著追出門外喊:“熊娃——口罩,口罩——熊娃!”連喊了四五聲,熊娃頭也不回。老熊又喊:“熊科長……”熊娃立即停住腳步,返回來沖老熊吼:“熊娃,熊娃,喊什么?你起的這個名字好聽是吧?你兒子現在是科長了,你叫科長多榮耀!”老熊說:“你給老爸也當科長呀?給你口罩,啥時把你這嘴封住就省心了!”熊娃說:“現在升官一要后臺二要錢財,我沒后臺沒錢財全憑這張嘴。你想啊,現在當官的哪一個沒有幾件見不得人的事,我說他們有事,這真真假假的他們也分不清我到底知不知道他們的事,就只有給我好處來封我的嘴。”老熊說:“唉,你這爛嘴!你不走正道,遲早要出事的!”熊娃拍拍胸脯說:“老熊越老越膽小了,告訴你老熊,只要我不是啞巴,過不了多久,我就是熊副局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