傣家愛情
沿著葫蘆絲吹出的歡快節奏,以一種追溯遠古風情的腳步踏入傣鄉熱土,目光就被在濕潤中瘋長的參天大樹定格。愛情的真諦,在樹包塔的震撼里演繹著無以倫比的永恒。
陽光剛從云縫里露出一張笑臉,傣家女子就從葫蘆絲的余音里翩躚飛出,挑著擔子往河里汲取幸福,一頭擔著愛情,一頭擔著生活,顫悠悠地走在林間小道上,趿著拖鞋的小腳,踏響一天新的開始。
傣家的風,有一絲絲涼一絲絲甜,裙裾飛揚里,所有人回歸水的自然,傣家女孩把窈窕的身軀彎成一鉤新月,任黑發在水中蛇樣飄舞,嫵媚而多情。
孔雀是傣家人的圖騰。如果說白孔雀標示著柔媚,那么綠孔雀就屬于陽剛。綠孔雀在竹林里綠著,比任何鳥類都更驕傲,更矯健,卜冒哥哥舞姿中也糅合了綠孔雀的矯健,因此更讓人心醉。古銅色的肌膚在太陽底下閃耀著一種源自遠古的健康色澤,合著象腳鼓聲心跳如槌,把心事轉繞于腕間,腳尖頂出一個個生命之圓。
篝火就是一顆熾熱的心呵,在夜幕里熱烈地燃燒,照亮每個人的眼睛。愛舞的傣家人圍著一堆烈火,愛情在舞姿里默默送遞,偶爾四目相投的一瞬,星星之火便燎起整座山寨。
卜冒哥哥在竹林深處吹響葫蘆絲,牽引著美麗的公主踏進愛的深處,再以一襲披風的翅膀扇動,成就一個愛的世界……
不死之神
當一座火山成為一種精神,那么,它也就成為了不死之神。
立在火山腳下,用心匍匐于山的腳趾去頂禮膜拜它的身軀。就會越加感到世界無限的袤遠和人類在宇宙間的渺小,而遠古的火山,正如大地的一個個傲岸的兒子,在母親懷里沉睡,
火山的身軀很輕,到處布滿累累空洞,觸目驚心,火山的身軀也很細膩,到處是被風揚起就再也尋不見的灰塵。這樣一座山,這樣一座英雄的墳,在這塊神奇的土地上。矗立了上億年。
你到底埋藏了什么?又埋葬了什么?火山不語,惟以山崩那一只巨大的凹陷的眼睛,向上天叩問。你這飽受煎熬的神祗,要控訴些什么?
江山易改,蕙風已易,游人如織,織一張視線之網,卻窺不出你曾經的心愿。聽!熱血在你內心深處翻滾,熾熱的夢,依舊在你心里扎根!
曾經有灼熱的血液在大地上肆意汪洋,曾經有雷霆在天空縱橫馳騁,曾經有鮮紅的烈焰撕破夜的滄桑,就算是幾億年的沉寂,幾億年的孤單,依舊不能泯滅胸中快意淋漓的心愿,
英雄的墳,是不死之神,是雄起的豐碑,愿闔上的巨眼再重新張開,燒熔世界所有黑暗,讓土地在重鑄里新生!
高黎貢山的精魂
大約是遠古時代的神農漏下了種子,在這西南邊陲的群山中,才蘊孕出這許多洋溢著土地潮濕氣息的植物精魂,車路蜿蜒,視線是陰郁與肅穆,空氣濕重得可以擰出水來。
用目光從一棵樹的根腳俯仰而上,丈量它只有飛鳥才能企及的高度,藤蔓借著它的高度盡情舒展四肢,纏綿在盤繞穿插間。
每一棵樹,也都是一張歷盡滄桑的臉,如同千千萬萬個飽蘊著智慧的老人曲膝跌坐。和樹交談,首先要聽它們讓風捎來的細語,還有神農鏗鏘之歌。不是用耳,是用心聽,每一個旋律,都刻在長滿老繭的皺紋里。
據說,藤蔓是女人,樹是男人,那么,高黎貢山的泥土,造就了多少長相廝守的愛侶。剔去山盟海誓的雕飾,摒除緣散如水的浮躁,樹與藤皈依樸素,守候著沒有誓言的誓言,從神農的手心里誕生,直到永遠。
精魂的生命,確實比人類更長。
大理的蝸殼
大理古城的深幽,如一徑通往歷史的甬道,遙指著嬗變的過程,風云叱咤在千年的死寂之后,惟剩一副軀殼。作為死去蝸牛的硬殼的古城,卻是游人眼里最好的景觀。
古城以最哲理的斑駁,目擊一個朝代的萎落。在三月,古城依舊峨冠博帶地盤踞在大理,只是更換了內容。而今,移植在古城里的,全都是商販,以民族特有的物件賺進四海的錢。
走進古城,用眼睛去收集關于那個民族歷史的碎片。所有被風霜侵染過的扎染的布料,所有順著歷史坎坷彎曲著的花紋,所有結晶著昌盛繁榮光澤的玉石,以及所有殘留有遺民服飾文化的熙攘往來之人,都將其貼入以“大理”為題的記憶里,忽聽得站在目光邊緣的風鈴捎來一些極其稀微的囈語,不由為它的使命、為它的不倦而悲涼,剎那間整座古城沉寂了下來。
走馬觀花地看,始終不能為被世俗湮沒的故事再挖掘出些更深刻的哲理來,出城后再回首,只見大門上“大理”二字,依舊固守著最后的尊嚴,一旁的老樹新花,還在興衰著那部未完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