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奇”的美國往事

對“洛奇”這個名字，我還是有必要注釋一下#65377;首先，這個名字與某部美國電影中的男主角同名，此位叫作史泰龍的美國演員，似乎患有先天性面部麻痹，從無表情，并有一副如鐵石般的心腸#65377;這是一位美國人強奸了我的意思，為我取的英文名#65377;

算了，其實人家也是善意的，雖然沒有在意我的意愿，雖然我原本的英文名叫“Rush”(洛施)，雖然我想起這個名字就想起那個我不喜歡的叫史泰龍的美國佬，但為了皆大歡喜，也就勉為其難了#65377;

吃的理想與現實

有一句老話叫:萬事開頭難#65377;這是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65377;還有一句老話叫:民以食為天#65377;至少，對于飲食考究的中國人來說是這樣#65377;在國內的時候，每天都會為吃飯發愁，選擇太多，誘惑太多，不知道該吃什么#65377;剛來美國的時候，每天同樣為吃飯發愁，但這回是不知道有什么可吃#65377;

去美國之前，摩拳擦掌了好一陣子#65377;天天吃必勝客，麥當勞，冰可樂加雙層大漢堡，爽啊!再也沒有人在我耳邊嘮叨，高糖，高脂#65377;咱以后可以名正言順的“必須”每天吃這些個美食了#65377;

可是，到了美國后，唉!一言難盡啊，先從學校的午餐說起吧，至少他們管那叫午餐#65377;曾經在剛入學的時候吃過一次，永生難忘#65377;一個長桌子上，一邊擺著煮爛了的西蘭花#65380;胡蘿卜，還有一些切成片的生黃瓜#65380;生白菜#65380;生西紅柿#65380;生洋蔥#65377;另一邊擺著沒有調料的烤雞翅#65380;午餐肉片#65380;面包還有各種調料#65377;雖然我一直都聽說美國人吃得很簡陋，但是這種簡陋的程度還是把我震撼了，很難相信這就是5塊錢的午餐，覺得倒像是在菜場買菜#65377;可是其他外國學生，就都這么吃了#65377;扒拉點西蘭花，扒拉點黃瓜片，倒點沙拉醬，用面包夾片午餐肉，一個個吃得還挺香#65377;我欲拂袖而去，但是想著那五塊錢，還是咬著牙，用面包夾了片午餐肉#65377;這時候食堂大師傅走過來問我:是不是覺得很豐盛?貴校的午餐真是令人垂涎欲滴#65377;我能說什么呢?我這么有禮貌有教養的人，5塊錢都交了我能怎么辦?他激動地說:你說的是真的么?我舉著手里的面包，含著眼淚，禮貌地用夸張的音調說:Wow， it＇s just… attractive!(哇噢，挺誘人的#65377;)

學校附近的快餐店有KFC#65380; MacDonald＇s#65380; Subway#65380; Burger King， 4塊錢就能吃得很飽，但是容易惡心#65377;我的室友湯姆，一個陜西小男孩，剛去的時候把麥當勞當食堂了，每天放學都無奈地拎著一袋MacDonald＇s回家，一邊吃一邊哭#65377;

就像在國內吃西餐一樣，在美國吃中餐可以算是比較奢侈的消費#65377;也正像我們不會刻意去區分法國菜和意大利菜一樣，美國的中國餐館往往都會提供壽司，日本料理也會有中國的炒菜和炒飯#65377;每次我都要嚴肅而認真地跟外國同學解釋:宮保雞丁是中國的!魚香肉絲也是中國的!拉面?拉面怎么了，拉面也是中國人發明的，你給我記住，你再說拉面是日本人發明的我跟你急，你傷害了我的民族感情，你知道么?有時候他們也會很弱智地問我:壽司也是中國的吧?關于這個問題，我就沒有那么嚴肅了，回答也比較含糊，嗯，其實，你要認為壽司是中國的也無不可#65377;唉，外國人嘛，對亞洲也不太了解，寬容一點#65377;

重新成為現代人

光線透過搖曳的百葉窗，蕩漾在我的臉上#65377;從地毯上醒來，恍如隔世，宛若新生#65377;房間里除我之外空無一物#65377;公寓的窗外有鳥在叫，肥碩的松鼠賴在樹上百無聊賴地吃著樹籽，呆頭呆腦的仙鶴蹲在草叢里，出神地望著空無一人的游泳池#65377;我就這樣毫無準備，毫無退路地來到了這里，這個100年前還是一片灘涂沼澤的以陽光著稱的中美洲半島，這個有世界上最大的迪斯尼和無數陽光浴場的旅游勝地——佛羅里達，帶著無限的激情，還有激情退去后的疲憊#65377;

公寓離學校并不遠，不到十分鐘路程，如果開車的話#65377;可是我沒有車，我得走路，以我健步如飛的速度大概走半個小時吧#65377;

佛羅里達是有名的Sunny State，全年晴天在300天以上，日光異常充足#65377;夏日的正午，地表溫度在60攝氏度以上，如我這般虛胖的人在室外站上十分鐘估計就暈菜了#65377;每天聽完一個同性戀老師的課后，在精神已經崩潰的時候，在身體已經虛脫的時候，還要背著十幾斤的課本在高溫下走半個小時#65377;這破課本怎么這么重啊，要不是為了以后賣錢早把你撕了#65377;

街上極少有行人，我就這樣獨自頂著烈日，一步一步地往家走，嫉妒地看著開著空調的跑車一輛輛地從我身邊呼嘯而過#65377;據說空調機被發明之前，整個佛州中部都是沒有人居住的#65377;不就是車里有空調么?你說這么大熱天你穿個西裝是不是為了故意氣我，你還看我，你再看，我用猴皮筋做個彈弓彈你們家玻璃#65377;滿腔怒火地回到公寓，一頭栽倒在浴缸里，連衣服也一起洗了#65377;

終于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65377;我要買車!不就是錢么?我日子不過了，我不吃不喝，我勒緊褲腰帶，我買車#65377;那天下午，我和兩個室友，我們三個人，終于買車了#65377;我們終于有車了，我們再也不用走路上下學了，我們再也不會遲到了，我們再也不會因為去得晚搶不到早餐了，我們再也不會因為超市太遠而挨餓了，我們也可以大熱天穿著西裝上學了#65377;我們歡天喜地，像過年一樣#65377;我們把車泊在超市門口的停車場，呼嘯地沖進超市，再也不用擔心買的東西太多拿不回家了#65377;

我們一人推了一輛購物車，激動地看著貨架上的每一樣食品#65377;黃瓜1塊8毛8一鎊，太貴;西紅柿2塊2毛5一鎊，太貴;西瓜3塊9毛9一鎊……哼哼，胖翻譯說，老子在國內下館子都花不了這么多錢，現在吃你個破西瓜就得10幾美金?餓死我算了#65377;雞翅一盒24個，特價6塊8，嗯，這個合適，先來5盒#65377;意大利掛面買一送一，嗯，便宜，我要20盒#65377;當我們拎著無數袋子從超市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65377;我們向停車場走去，一個超市的工作人員站在我們的車旁邊，笑著對我們說:哥們，自行車停路邊就行了，不用專門放到停車場#65377;我們把袋子搭在車把上，拴在車座上，掛在脖子上，綁在手腕上，像表演雜技一樣，浩浩蕩蕩地騎回了家#65377;

拿著這么多東西騎車，雖比走路輕松，但也非常危險#65377;那天下午，湯姆買了一塊一人高的鏡子，一只手攜著，另一只手扶著車把往家騎，騎得正酣，一個減速墩突然現身#65377;在抱著鏡子與自行車一起凌空飛起那一瞬間，tom面臨了一個抉擇:A.鏡子沖上人沖下，鏡子沒事，人肯定完蛋#65377;B.鏡子沖下人沖上，人沒事，鏡子肯定完蛋#65377;“我當時就毫不猶豫地在空中翻了個身#65377;”事后湯姆一瘸一拐地舉著完好無損的鏡子，激動地回憶#65377;湯姆啊，還好你當時沒選C#65377;不然你攜著鏡子側身著地，估計你們哥倆都得完蛋#65377;

由于天氣太熱，自行車爆胎的頻率很高#65377;在放學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車胎爆了，只能推著車步行30分鐘到超市換胎，一邊推一邊對自己說:我在減肥，我在減肥，我就是在減肥#65377;在要上學的時候發現車胎爆了，就只能先咬牙叫一輛出租車趕去學校上課，放學后走路回家，再推著車去補胎，人和錢包都減肥了#65377;有一次湯姆的車造反，兩個胎都爆了，推都推不動，我們倆輪流，手提肩挑，生生把車扛到了超市#65377;這件事情對湯姆的打擊很大，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揮之不去的陰影，以至于到了現在，開著BMW的湯姆依然逢人就說:美國這地方是不行，太差了，路邊連個修鞋補胎的都沒有#65377;

在地上睡了一個星期以后，我終于買了一個氣墊床#65377;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給氣墊床打氣，覺得隨時會被它炸得血肉模糊#65377;結果由于氣打得不足，當我躺在上面的時候，整個人都深陷床中，與床融為一體，像是床面上的浮雕#65377;那幾天總是溺水，水從四面八方向我壓過來，沒過了我的身體，沒過了我的臉，我在浴缸里奮力掙扎，大聲呼救，始終不得要領，無法逃脫，就這樣慢慢地被水吞沒#65377;終于，“咚”的一聲，從床上摔下來，坐在地毯上，大汗淋漓#65377;撫摸著柔軟而堅實的地毯，心中覺得無比踏實，繼而把臉貼在地毯上，喘著粗氣，沉沉睡去#65377;一個星期以后，退貨柜臺的老太太笑瞇瞇地問我 What is the problem of this bed(這張床有什么問題嗎)?我告訴她:It is a good bed but I am not a good swimmer(床很不錯，但是我不怎么會游泳)#65377;

買了一個不會讓我做惡夢的正常的床之后，我開始置辦其他家具#65377;在一個二手電視機店里，一個老爺爺得知我來自中國后，非常嚴肅地問我:How are the panda bears in China? They are OK?(中國的“熊貓熊”現在怎樣啊?它們過得好嗎?) 我知道他說的是熊貓，panda bear(熊貓熊)， 第一次聽到這么好玩的說法#65377;我告訴他:熊貓的生活水平顯著提高了，思想也解放了，也不計劃生育了，繁殖得很快#65377;他聽了之后不住點頭，表示非常滿意#65377;

我指著一個古舊的電視機問他價錢#65377;18塊，他說#65377;這個電視機約25寸，被包裹在一個帶旋轉底座的木質電視柜內，古樸笨重，生產的時間據我推測大約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可想而知50年后一定也是價值不菲的古董#65377;購買這臺電視機的同時您還將得到，一根隨機附贈的價值5元的電視信號接收天線#65377;我再次確認了一遍，他說的確實是18，不是80#65377;這臺電視機十八塊我要了謝謝，我激動得說話都結巴了#65377;我給電視機的預算是50塊錢，這一下就省了30多塊#65377;忙不迭地付完錢，我突然想起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65377;我問老爺爺:你可以幫我把電視送回家么?我家很近#65377;老爺爺看了看我停在門口的自行車，說:非常樂意!運費是50塊，如果你住的確實不遠的話#65377;我盯著這臺年紀與我相仿的電視機又看了一會，轉過頭問他:電視機現在退掉還來得及么?

我就這樣騎著自行車，奔波在附近的各個二手家具店之間#65377;就像詩里說的那樣:東市買轡頭，西市買鞍韉，南市買駿馬，北市買長鞭#65377;現在我有床，我有電視，我有冰箱#65380;寫字臺#65380;飯桌#65380;椅子#65380;臺燈#65380;沙發#65380;茶幾#65380;書柜#65380;鞋柜#65380;DVD#65377;我終于重新過上了現代人的生活!

布朗叫做羅家瑛

我的導師叫布朗，一個瘦瘦高高的美國老頭，杏核眼，鼻子細長，一臉的蕭瑟，走起路來甩著肩膀，是個唱京劇的好料子#65377;他總是笑瞇瞇的，脾氣非常好，說話很慢，很輕，很絮叨，讓人想起羅家瑛#65377;

第一次見他是談選課的事情#65377;他幫我選滿了6門課，詳細介紹了每門課的內容#65380;要求#65380;講師的相貌特征#65380;習慣#65380;業余愛好#65380;趣聞軼事，足足講了1個小時#65377;正當我在心中長出了口氣準備Have a good day(度過美好的一天)的時候，他突然又說:Rush，你為什么叫Rush?你不應該叫Rush，你叫Rush不合適，按你的中文名來看你更應該叫Rocky(洛奇). Rocky在美國是一個很普遍的名字，你看過《第一滴血》么?這是一部不錯的電影，里面的男主角就叫洛奇#65377;嗒嗒嗒滴嗒嗒嘀嗒嗒……他哼起了電影的主題歌，兩個粉嫩的小拳頭憑空揮舞，high到不能自拔#65377;對了，是史泰龍演的，史泰龍在美國很受歡迎，你知道史泰龍么?喲，哎喲!你長得就有一點像史泰龍喲，有人說過你長得像史泰龍么?要不你別叫Rush了，你就叫洛奇吧，你喜歡這個名字么?你一定會喜歡的，我是你我就會喜歡它，告訴我你喜歡它#65377;

洛奇，還有更土一點的名字么?如果他說我長得像布拉德皮特，或者金城武，實在不行，裴永俊，我都會勉為其難地接受，但是史泰龍沒戲#65377;不是我歧視殘疾人，我實在是一點都不喜歡史泰龍，他就和他二叔北野武長得一模一樣#65377;我笑了笑，不置可否，頑強地抵抗著#65377;可是老布朗表現出了驚人的熱情和毅力，我知道如果我不從的話他一定會堅持不懈地活活地把我叨叨死#65377;在意識到這一點后的那一瞬間，我在生與死之間做了一個重要的抉擇#65377;噢，真的么?我很高興聽到你這么說，你就叫我洛奇吧，明天見#65377;我受寵若驚地說#65377;他很得意，從此以后他管我叫Rocky，而其他的老師依然在我的堅持下叫我Rush，我要把事態控制在最小的范圍內#65377;我要孤立他!所以每次他和別人說起我時對方都不知所云#65377;

布朗教我們宏觀旅游規劃#65377;這門課涉及到很多歷史#65380;宗教和民族文化，與來自歐洲的學生相比，我學得確實有些吃力#65377;每次在我不知所云的時候，在我猛戳文曲星上的小鍵盤的時候，在我用高中學過的狗屁語法組織語言的時候，她們就開始滔滔不絕了，就像盤點她們的歷任男友一樣真切傳神#65377;我只能傻不啦嘰地跟著鼓掌，同時小聲問旁邊的智利胖姑娘，她說的是什么東西?我也聽不懂，胖姑娘呲出潔白的牙齒#65377;

然而布朗很照顧我，每每遇到簡單的問題，都會及時制止所有的搶答，點名讓洛奇來回答，他說:我只想聽聽洛奇怎么說，其他人請閉嘴#65377;這個時候洛奇就像被家長當著同學的面喊了小名一樣窘迫，這個時候教室一定很安靜#65377;洛奇低著頭，捧著書，沉默良久，最終小心翼翼，磕磕巴巴地把問題回答完#65377;在稀稀拉拉的掌聲中，布朗的掌聲最為真誠，同時厚著臉皮想盡辦法表揚我，我知道這一定和史泰龍有關#65377;然而無論如何，在我學習最困難的時候，是他給了我莫大的幫助和鼓勵#65377;對于布朗，我一直心存無限的感激#65377;

后來我專門邀請布朗參加了我策劃的Chinese New Year Party#65377;我送給他一個從中國帶來的濰坊風箏和一個在琉璃廠淘的景泰藍花瓶作為新年禮物，后來這個花瓶就一直擺在他辦公室書柜最顯眼的一層#65377;他接過禮物，激動萬分#65377;洛奇!謝謝你，我真喜歡#65377;我認為我不能收，這個太貴重了#65377;你確定你要送給我么?如果你是我你會收下么?快告訴我我應該收下它們……看著60多歲的老頭在禮物面前扭捏得像肥皂劇里的小婦人，洛奇很得意#65377;

溝通無極限

組織行為學課大部分時間都在進行小組討論#65377;雖然這種小組是學生自由組合的，但往往帶有強烈的文化和地域色彩#65377;有的小組主要由中東和西亞學生組成，我管它叫“穆斯林小組”;有的小組清一色由西班牙和南美學生組成，我管它叫“拉丁小組”;還有由歐洲和美國學生組成的“北約小組”;由非洲學生組成的“西裝領帶小組”——我至今也不是很明白為什么他們時時刻刻都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以及由各國學生混編的“奧運會小組”#65377;

分組那天我去晚了，“遠東小組”因為人數嚴重超標，最終拋棄了我#65377;在我舉目無親的時候，“咖喱小組”收留了我#65377;那確實是一個無比失敗的決定#65377;我看著他們用手比劃，爭得面紅耳赤，你死我活，而我就像在看沒有字幕的印度電影#65377;一個印度女生冷不丁地問了我一個問題，Beg your pardon?她重復了一遍，我聽清了每一個發音，依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65377;Pardon?她再重復了一遍#65377;I＇m sorry#65377;她再再重復了一遍#65377;Once again? Again?Again again and again?她說的話越來越奇怪，最后我終于失去耐心了#65377;沒錯，我完全同意你的觀點，我的臉上寫著“敷衍”兩個字#65377;她突然盯著我，良久，說了一句我能聽懂的話:You are not Indian?呵，呵呵，我竟然被當成印度人了，前幾天還有人說我像史泰龍來著，原來她一直在跟我說印度語#65377;整個討論，自始至終，他們就這么說著我聽不懂的印度語，不時回頭沖我笑笑#65377;從那以后，只要有外國同學在場，我都會盡量避免用中文跟中國同學交談，這樣實在不禮貌#65377;如果我當著他們的面滔滔不絕地說中文的話，他們一定會很尷尬，即使表面微笑，也一定會在心中向我比出中指#65377;

不同國家來的學生，即使都會說英語，交流依然會有不少障礙，如果都不會說英語的話，那就更刺激了#65377;有一個臺灣男生，叫夢竹，在臺灣是個有名的籃球教練，本來是去加州學體育的，結果I20表格寫錯了，鬼使神差地來了佛州學國際貿易#65377;用他的話說:這完全是一個烏龍事件#65377;夢竹的室友叫英樹，是一個東京來的男生，長得非常古典，濃眉大眼，總讓我想起黑澤明黑白片中的日本武士#65377;夢竹和英樹都不會說英語，以至于我一直非常好奇，想知道他們是如何溝通的#65377;有一天我去夢竹和英樹家玩，在餐桌上發現一沓畫滿了小人的信紙#65377;隨便抽出一張，左上角畫著一個梳著中分頭的小人，小人旁邊一道箭頭指向一個小房子，小房子頂上寫著一個單詞:School#65377;小房子旁邊一個箭頭，指向另一個小平房，小平房上畫著一個漢堡，頂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字母M#65377;小平房旁邊又一個箭頭，指向一個更破的小房子，小房子的門口站著另一個濃眉大眼的小人，一手舉著漢堡，另一只手舉著一杯飲料，在咧著嘴笑#65377;我激動地問夢竹:這個意思是不是英樹讓你放學以后順便去麥當勞買個漢堡套餐給他帶回家?夢竹張著嘴瞪著我，俄而，興奮地說:你是怎么學會我們的語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