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腦海中,關于外婆最深的記憶,除了慈祥和藹的面容,便只有她那佝僂的背,似駝峰一樣凸著,刺眼而丑陋。
很小的時候,就曾問過母親:“外婆的背,一直是這樣駝嗎?”而母親也似我般困惑,輕撫著我的額頭說:“孩子,你想要的答案,恐怕只在外婆心里才找得到。我記憶中的她,一直是你見到的模樣,未曾變換過。”從母親那里我沒有得到答案,但我了解到了外婆的坎坷和辛酸。
母親在家中排行老七,也是外婆最疼愛的小女兒。外公與外婆養育了七個孩子。我的大舅與姨媽,都是外公的前妻留下的。然而,外婆并沒有嫌棄他們,從進門那天起,一直到后來五個孩子的出生,外婆對待所有的兒女始終是一視同仁,甚至于更偏愛他們兩個。這七個孩子,耗盡了外婆的青春與心血,也糾纏了外婆一生。
外婆溫柔且細致地為她的七個孩子付出著自己所有的一切,任勞任怨。外公死后,外婆始終沒有改嫁,獨自一人帶著七個孩子,用羸弱的雙肩扛下了一切重擔。田邊壟上,庭里院外,到處都留下了她忙碌的身影與辛勞的汗水。她默默的忍受著,偶爾在夜深人靜時也會偷偷掉淚。但終究,她挺住了。她總是把笑容留給大家,把痛苦咽下肚里。每天清早,她總是第一個起床,與灶臺為伍,每天深夜,她還在穿針引線,縫縫補補,與油燈為伴。就這樣的熬著,直到手上有了粗糙的厚繭,臉上有了風霜的印記,耳畔有了歲月的銀絲。
后來,迫于生計,外婆不得已將我的三舅舅過繼給了尚無子嗣的叔外公。親眼看著兒子遠赴新疆,堅強的外婆哭了,哭得悲慟欲絕。自那以后,外婆再不曾爽朗地笑過。她黑亮的眼里夾雜著一絲絲冗長的恨,也許在恨自己的無能,不能把兒子留在身邊。也許,在怨世道的不公,硬生生地地割下自己心頭的肉。總之,外婆,不再笑了。
漸漸地,外婆終于老了,飽經滄桑的臉上刻下了一道又一道歲月的痕跡,鬢發也似霜般雪白,背也越發駝得厲害了。
現在,我終于悟透,外婆的背為什么這樣駝?那是因為外婆原來單薄的背脊上,駝著一座沉重的大山。這座山,把外婆的背壓彎了,腰壓垂了。可敬的外婆,卻始終支撐著,不曾倒下。
終于看清,這世上有一種別致的美,就像外婆丑陋的駝背。
指導老師:黃建瓊
總評:《長發情思》講的是姐妹情深的故事,一束長發將姐妹倆的心緊緊地連結在一起,沒有華麗的語言,卻充滿了樸素的生活氣息,讓人感慨萬千。讀罷《外婆的駝背》,你會為一位母親為子女所付出的愛而感動。這兩篇文章雖然沒有華麗的語言,但都是以真實的情感取勝,讓讀者不自覺地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