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說已滲透到西方文化的各個領域。本文著重分析了美國作家waIler在《廊橋遺夢》中隨處可見的采用弗洛伊德的象征,符號、暗示、聯想等手段來描寫人物心理;同時對二人的不同之處也進行了論證。
[關鍵詞] 廊橋遺夢 弗洛伊德 精神分析
《現代心理學》指出,“維也納醫生弗洛伊德首創當代第一種人格心理學,即精神分析說,對我們的人格心理學、變態行為、兒童撫養實踐,甚至實驗心理學的思想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更重要的是,在今天,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說已“滲透到西方文化的各個領域。乃至要把它從文化中分離出來,已經很難。弗洛伊德不僅在醫學界受到歡迎,他的理論原則和觀點也深深的影響著文藝創作(如‘意識流’、‘自由聯想’、‘荒誕派’、‘超現實主義’等文藝創作方法和流派)以及哲學和社會學”,目前影響到商業領域。可是他的精神分析法曾遭到嚴厲的批評,“因為他的看法直接違背了資產階級的倫理觀點,直到1908年國際精神分析學會成立后,弗洛伊德及其創建的心理分析學才正式得到國際學術界的承認”。事實上,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一直在修正中被慢慢承認下來。那些修正弗洛伊德觀點的研究者統歸為新弗洛伊德主義者或稱弗洛伊德觀點的修正主義者。
諸多新弗洛伊德主義的觀點雖然各不相同,但是,世界研究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最重要人物之一馬爾庫塞(Herbert Marcus,1898—1979)對此作了這樣的概括“弗洛伊德嚴重低估了個體以及神經癥受個體與環境沖突影響的程度。弗洛伊德的‘生物學定向’使他強調個體的屬系發生史和個體發生史上的過去,因為他認為,人在五歲或六歲(如果不是更早的話)時,性格就已基本上形成了。而且,他還根據主要本能(特別是性欲)及其變遷來解釋個體的命運。相反,修正主義者則把重心‘從過去轉向現今’,從生物學層次轉向文化層次,從個體的‘構成’轉向其‘環境’。‘如果完全拋棄力比多概念’,而根據成長和人類關系來解釋其不同的階段,‘就可以更好的理解生物學的發展’。因此,精神分析的主題就成了與‘世界有關的完整的人格’,這就使‘個體的建設性方面’,‘個體的積極的生產性潛能’得到應有的注意”。馬爾庫塞說,“弗洛伊德的觀點基本上是相對主義的”。馬爾庫塞有批評某些修正主義的社會分析“純粹是篡改弗洛伊德的幸福理論為代價的、毫無意義的裝飾品”。馬爾庫塞還指出,“弗洛伊德曾認為自由、幸福與性欲具有實質性聯系:性欲為自由與幸福提供了主要源泉,同時又為他們在文明中的必要約束提供了根據。修正主義為了把自由與幸福精神化以解決這個沖突,就必須削弱這種聯系”。
在《橋》中隨處可見Waller采用弗洛伊德的象征、符號、暗示、聯想等手段描寫人物心理。弗洛伊德的舊說戀母情緒受到壓抑產生焦慮,而新說焦慮導致壓抑在Waller那里也有清楚的表現。現在以例做較深入而集中的評述。
例1
當Francesca\"不覺察”她是在“細胞水平上”感知了那“古老的方式”之后,她對面前令她心顫抖的Kincaid下意識地說:
“You’re p retty cIose The Br dge IsOnIv about two mlles from he re”
“你離得很近了。那橋離這兒不過兩(英)里遠呢。”
這個看似合理又平常的離“這兒”不過兩(英)里遠的寫“橋”方法恰是弗洛伊德的符號象征與暗示手法高妙的應用之處,它看似指“現實”中的“橋”,實則指命定他們之間要發生的愛戀關系之蒞臨——“很近了”!
由于《橋》整個情愛“故事”就是圍繞著“橋”——羅斯曼橋(玫瑰男人橋)展開的,這《橋》就不會是Waller順手拈來之作,因為他考究每個宇,不會不對書名用番心思。在弗洛伊德看來柜子、箱子、小包、刀、劍、長矛,當然還有橋,這些平常物都是性表征物。因此《橋》原文書名The B rldges 0f MadlsonCounty中的The B rIdges(橋池是Walle r看似隨意卻是有意安排的產物。
讓我們來看看“橋”與“魂”和“夢”的“關系”引起的思考。
美國反戰影片《魂斷藍橋》,原名是The Water oo BrIdge。這個“橋”是男女主人公相愛開始之地,又是女主人公殉情之處。此橋給人以神秘和懸念感。但此故事中的“橋”不像Waller的《橋》那樣有明顯的性表征意味。有意思的是,半個世紀前中國人把The Waterl00 Brldge(滑鐵盧橋)譯成《魂斷藍橋》,而今,把Waller~The Brldges 0f Madlson County(麥迪遜縣之橋)譯成《廊橋遺夢》。西方人造“夢”。卻把“夢”當作客體來研究。世界第一釋夢人弗洛伊德就是如此。弗洛伊德(S gmund Freud,1856—1939)雖然是猶太人,但出生在摩拉維亞(現屬捷克)。后來在維也納行醫,人稱維也納醫生。遺傳學之父孟德爾也出生在摩拉維亞。弗洛伊德出生那年正是孟德爾用豌豆做遺傳學實驗的那年。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雖被認為是非理性主義的,但是,它同孟德爾發現遺傳法則一樣都是以科學實證主義的方法論來解釋生命的本質。意識與遺傳一樣,都是生命存在的形式。不這樣看,弗洛伊德就不可能研究“夢”。因此,西方人造“夢”。但不把“夢”看作虛無縹緲的東西,現在更是利用各種手段研究“夢”(和意識)。那么我們為什么把“橋”譯成了“魂”或“夢”,而且還是“魂斷”和“遺夢”?這僅是一種巧合,還是文化根基的表露?中西文化的這種差別是很值得研究的。
例2
緊接上例,有:
Then after twen~years 0f lIvingtheclose llfe a llfe Of Clrcumsorlbed behavlOrand hIdden feelings demanded bv a ruralcultu re,Francesca Johnson surp rlsedherself by saying,“l”ll be gIad tO show lltO you lf youwant”
是啊,過了20多年的封閉生活,也就是受鄉村習俗所需而規束行為和規避情感外露的生活之后,Francesca Johnson說“要是你需要我,我很高興帶你去哪兒”。這一席話,竟叫她自己也大為吃驚了。
這里的“吃驚(su rprlsed)”提示讀者,Francesca是在潛意識下表達出她的真實心愿的——“我很高興帶你去那兒”。概言之,F rancesca在潛意識中已對Klncald產生了愛慕之情。
例3
接著,Francesca便自愿為KIncald指路,去了那座令Kincald尋橋犯難的羅斯曼橋。從那“橋”回來后,她請他去家里喝茶。Klncald后來告訴她,“當她脫靴之時是他記憶中最為性感的時刻之一”。
Later he would tell her that ln waysundeflnable watchlng her take off herboots that day was one Of the mostsensuaI moments he could remember
后來,他跟她說起那天他是帶著無法釋義的方式在瞧著她脫靴子的,那是他可記憶中的最性感的時刻之一。
很明顯,此處的性表征物為“靴子”。由此可以確鑿無疑的判定,Kincaid的那雙紅翼牌靴子的特殊含義——性表征物。
例4
Waller還特意提到男主人公身不離他那把瑞士軍刀、男女主人公的“婚舞”——發情——發生在Francesca家廚房里、Kincald送給Francesca的那束“黑眼睛的蘇珊”的野花恰放在廚房的那張桌子中心、Francesca后來一直珍藏他們共同使用過的那張桌子、并在她丈夫死后重新將那張桌子搬進廚房,等等,看似極平常的故事中的“事件”都是WaIIer采用弗洛伊德所謂符號式的象征手法安排下的產物。弗洛伊德說,“小箱子、柜子、廚房、爐灶代表著女性器官”。他還認為,“桌子和其中心的花是她本人的生殖器官的符號”。弗洛伊德解釋,“值得指出的是用花來象征‘性’是很普遍的,用花——植物的性器官象征人的性器官,的確,在情人間花的禮物或許也具有這種潛意識的意義”。根據他的理論,他認為,“所有的武器和工具都用做男性器官的符號,這是明白無疑的。如:犁頭、錘、槍、左輪手槍、匕首、軍刀等等”。他還強調指出,“特別是帶有橋梁和森林的山巒都可以明白的看出是對生殖器的描述”。
總之,在弗洛伊德的眼里可以說幾乎一切都帶有“性”的色彩。弗洛伊德說,“我們可以這樣說,沒有一種意念不可以用于性事實和性欲的表現”。不用多說,弗洛伊德有清清楚楚地泛性論局限性。而《橋》的作者Waller也正是遵循弗洛伊德的“性”象征符號的方式安排《橋》中的人、物和地點的。因此,我們沒有理由不說Waller也有明顯的泛性論傾向。下面的例子表明了他借Francesca——他的自戀幻像——之口,對此說得再清楚不過了。 Almost eve rythlng about Robe rtKIriceId had begun t0 seem erotlc tO her
與RobertKincald沾上邊的幾乎所有的東西在她眼里都似乎烙上了性的意味。
這難道不是《橋》中人、物和地點是依弗洛伊的精神(心理)分析法造出來的鐵的事實嗎?Francesca所說的話,與弗洛伊德的明白闡述幾乎是完全一樣的。破譯了這一點,還有什么能否定WaIIer的《橋》下游蕩著的不是弗洛伊德的陰魂呢?
但是,Waller和弗洛伊德又有不同之處。Waller為維護新文化甚至抨擊和表現出反對新文化人的憤慨,例如Waller充分顯示出他對代表時代文化的流行歌曲和歌星(包括歌星的頭發)的認同。
其次,弗洛伊德的“食色本能”(eros)是自我與性結合在一起的一種本能,他認為食色本能“與攻擊沖動對立起來。造成生本能與死本能的矛盾”。而在Waller筆下,性本能的反抗與壓抑是在“意識”的參與下進行“掙扎的”,因此與弗洛伊德的“食色本能”是心理歷程的第二層“自我”控制人的行為的觀點不相同。弗洛伊德的深度心理學(Thedepth psychology)將人的心理歷程分為三層,“上層為意識,中層為前意識,底層為潛意識”。
第三點,弗洛伊德將人類降低為動物的觀點被Waller發展到極至。他把KIncaId說成是一只兇猛的雄性豹。還詳細描述了那只“豹”做愛的情形和何等的有力。因此與弗洛伊德一樣。它贊美人的動物屬性的一面。不同的是,WalIer從未忘記社會對人這種動物的制約性,雖然他對這種制約,特別是對性愛的制約是不滿的。
還有一點是,弗洛伊德有明顯泛性論的局限性,而Waller在這一點上毫不隱諱的認同。但是,WalIer卻不是主張性暴力的人,他連女人的香水之類“文明人”感興趣的小玩意兒,部讓KIncaId悉心留意到,從而在一定程度上修正了弗洛伊德把人降低到純動物水平的觀點,僅管弗氏也警告了“性”是危險的。
最重要的一點是,Waller從理論上重撞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說。這一點是通過他筆下的Kincald之口申明的。
KincaId說:
“Analvsls destroys wholes Somelhlngs maglc fhlngs,are meant t0 staywhole If you look al their pieces they goaway”That’s what he had sald
要緊的是他曾說過:“分析會肢解整體性。某些東西,也就是有魔性(力)的東西,就得保持完整狀態。倘觀察其肢解后的碎片,那它們就會全貌走了樣,失去魔性(力)了。”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中的重心就在于“分析精神(心理)”過程。而Walle r借KIncaId之口正面指出“分析會肢解整體性”。他認為“某些東西,特別是有魔性(力)的東西”應該“保持完整狀態”,如果“觀察其肢解后的碎片,那它們就會全貌走了樣,失去魔性(力)了。”同時,Waller筆下KIncald還認為,人類的精神活動中魔性(力)是重要的支撐力。而魔性(力)只有在“事物”(“東西”)保持“完整狀態“時才能存在,否則它就什么也不是了。因此,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Waller從精神分析的理論上重撞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毋庸置疑,他大傷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的元氣。由此,更可以毫無疑問的說,WalIer是一個極特殊的WaIIer式的新弗洛伊德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