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06年,很多影評人和普通觀眾看完《瘋狂的石頭》后主動地為它叫好,這種一邊倒的情形,成了國產電影少見的“奇觀”。經歷數次“罵得越狠看的人越多”的中國電影怪現象之后,媒體和影評人終于對中國電影票房發揮了一次正面引導的功效,那些熱情的贊美兌換成了實實在在的票房數字:突破2000萬元,成為國產電影一匹十足的“票房黑馬”。
[關鍵詞]石頭 翡翠 奧秘
一部無明星、低成本、毫無前期新聞話題的國產電影創出如此票房,堪稱奇跡。究其原因,首先《瘋狂的石頭》絕對是一部好看的電影。“電影就是設計。”影片的前10分鐘,是讓觀眾確立是不是喜歡這個影片的關鍵。《瘋狂的石頭》的前10分鐘信息密集,把整個故事相關的主要人物以互為因果的小事聯系起來,一一介紹給觀眾以搬家為名的道哥土賊團伙因違章停車而被警察盤問與此同時,謝廠長的公子謝小盟在城市上空的纜車上泡妞遭“高跟鞋”暗算,易拉罐失手正好砸到包世宏座駕的前部玻璃窗;包世宏下車朝天大罵,結果所駕車輛沿道路下滑正好撞到與國際大盜麥克聯系的馮董助理所駕的寶馬車上,于是雙方發生激烈爭執:此刻盤問道哥一伙的警察“放走”土賊,協調包世宏與馮董助理私了撞車事件。看似不相關的情節通過緊鑼密鼓地安排,營造出令觀眾欲罷不能的觀看心態。有了漂亮的開場后,接著別出心裁地講了一個三方人馬圍繞一塊價值連城的翡翠展開的荒誕故事。在故事情節的設置上,編導別具匠心,令整個荒誕的故事看上去完整、縝密,環環相扣:真假翡翠在羅漢廟里的兩次替換是影片最大的亮點——謝小盟借拍照閃光燈將真翡翠換為假翡翠,后來與道哥的情人上床后被屈打成招將真假顛倒,道哥一伙遂“把真當假”千方百計地來了個“調包計”,將真翡翠換回到羅漢廟。這其間,包世宏發現翡翠被調包,但在找真翡翠的過程中他并不知道三土賊已經“完璧歸趙”,所以當從三土賊的房間找到假翡翠時便又將羅漢廟里的真翡翠換出。兩次的調換看似荒誕不經,但在邏輯上又是合情合理。在情節的展開過程中,前面似乎漫不經心設下的一個個小扣子,后面又都精心地一一解開,正好象前面放置一個個小地雷,后面全都踩響了,沒一個啞炮。如布置翡翠展場時,三寶不小心把煙頭掉在翡翠的墊布上,燙出個白印,包世宏就勢用翡翠蓋住了白印。正是這塊白印成了包世宏發現翡翠被調換的事實。國際大盜麥克被土賊騙走作案工具箱,他只好就地重新置辦。賣繩子的小販一邊量繩子一邊說,十米!保質保量!要不要發票?而當他像007一樣從天花板上綁著繩子吊下來偷翡翠時,由于賣繩子的小販短斤缺兩少給了幾公分導致他沒法夠著目標,只能吊在半空中蕩來蕩去眼睜睜地看著寶物干著急。類似細節上的前后呼應,使影片極難找出情節上的漏洞。
《瘋狂的石頭》是一部具有濃重黑色幽默氣質的現代喜劇,以生活中現實存在的種種荒謬悖理的現象,力圖表現世界和人的非理性的扭曲關系。一塊茅坑中的石頭被鑒定為價值連城的寶玉,這個事情本身就很荒誕。一位國際大盜屢屢被三個小蟊賊戲耍。國際大盜有著一套嚴格的辦事程序和毫不馬虎的工具;他戴著墨鏡,一襲黑衣,嚼著口香糖,開寶馬車;他是從天而降的;他的出山是會驚動國際刑警組織的。而小蟊賊卻一會兒是搬家公司、一會兒是拿可樂騙人、一會兒是搶包兒的、一會兒是綁架的。他們穿的是縮水西服,鞋是順手牽羊偷來的:他們的工具只是一把錘子,和一輛破卡車。他們本來只是騙點兒小錢的貨色,一旦見到絕世翡翠,竟然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迫不及待地升級為汪洋大盜。正是因為這樣的素質,所以當真翡翠擺在跟前時,他們竟不辨真假,反而費盡心思以真換假。但恰是這幾個不知深淺的土賊,卻把國際大盜戲弄得一籌莫展:先是被土賊“悄悄地蒙住眼睛”,在這個充滿“友誼”的瞬間,卻被他們以最原始的手段將他的行頭騙走,這導致他的計劃被全盤打亂,他的“高空作業”成為一場樂子。之后他好不容易接近了稀世寶物時,恰被也來盜取翡翠的土賊一番耍弄,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土賊攜著翡翠揚長而去,吊在空中無計可施。
《瘋狂的石頭》從創作伊始就遵循著徹底的娛樂宗旨,選取的是怪誕不經的故事,求的是博觀眾一笑,它所制造的喜劇效果老少成宜,能夠滿足不同年齡段、不同知識層次觀眾的需求。導演千方百計地要讓觀眾覺得好看,他用時尚的影像語言和層出不窮的笑料保證決不冷場。土賊的頭頭道哥把偷盜勾當說成“事業”,稱此時自己“事業處在上升期”,把偷竊翡翠的計劃說成“項目”:他隨時把“素質”這個語匯掛在嘴邊:他對黑皮直截了當的“打、砸、搶”鄙視不已:當他的女朋友出軌時,他的第一反應是打電話給律師,希望通過法律來解決這個糾紛,當謝小盟的父親拒絕他以翡翠換人的條件時,他又傷心地譴責這樣的父親簡直“禽獸不如”。這種一本正經地從事非法勾當的內在矛盾令人忍俊不禁。為了加強影片的娛樂效果,編導吸納了大量的當代社會流行元素與時尚符號,拉近影片與大眾的距離,如寶馬轎車的標識BMW被曲解成“別摸我”,滲透出對當代流行文化的準確把握,讓觀眾體驗到來自生活的喜劇設計。
但是,《瘋狂的石頭》并非是純粹的惡搞,電影中的大量信息,來自于現實生活熟悉的片斷,呈現出真實的生活底色。如假扮搬家公司,光天化日之下大模大樣地偷走別人家的東西;在公交車上玩“易拉罐環中獎”的把戲;賣苦力的“棒棒”;假裝藝術的流氓,偷情;缺斤短兩;假名牌;下崗、拆遷:彩票。這些東西就切切實實發生在我們身邊。不僅如此,《瘋狂的石頭》對社會現實也有深刻的思考。轉型期的中國社會被發財夢刺激得失去了理性,法律被輕易的踐踏,道德遭到放逐。如黑皮,智商很低,但他自以為很聰明,“我跑那么快,我拿了個榔頭砸了就跑了。”他的腦子里根本沒有法律、道德等的約束,明目張膽地做惡:謝小盟則完全體現了人的動物性,胡作非為到令人咋舌的地步,騙錢騙到親爹的頭上也沒有絲毫罪惡感,他的行為毫無原則。道貌岸然的董事長殺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像玩一個游戲。而人們心目中的好廠長為了私利也在關鍵時刻出賣職工利益。影片中的人物費盡心思的攫取他們渴望的東西,他們很努力、很認真,按照他們的邏輯去思考,但是越聰明,越用勁,越努力,在違背公理與正義的路上走得越遠,越把自己送到絕路上。黑皮僅僅為一口面包被死命追趕到崩潰;而道哥、馮董、秦秘書命喪黃泉;小軍、麥克、謝小盟無一例外受到了無情的審判。無私、勇敢的包世宏維護了公理與正義,受到了表彰。從這個角度說,這部電影也是相當傳統的,因為觀眾不但需要歡樂,還更需要道德和信仰。由此看來,《瘋狂的石頭》又是有深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