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彭浩翔的電影作品《伊莎貝拉》突破了以往的個人電影風格,將文本敘事力發揮的淋漓盡致。透過這部電影的文本結構,對“伊莎貝拉”的隱喻意象的解讀,揣摩電影文本中的平行技巧的運用,我們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彭浩翔。
[關鍵詞]電影文本 隱喻意象 平行技巧
《伊莎貝拉》是香港導演彭浩翔在2006年初的作品。這部電影有別于他以往作品的詼諧幽默、詭異怪誕的風格,例如在此之前的電影作品《買兇拍人》、《大丈夫》、《AV》等作品。《伊莎貝拉》的風格用彭浩翔自己的話說,就是“非常不彭浩翔”。敘事脈絡的層層遞進,對電影主題隱喻意象的把握,文本敘事的平行技巧,無不體現彭浩翔曾作為一個作家,駕馭文本敘事的優勢。本文試圖從電影的文本角度出發,對《伊莎貝拉》這部作品進行解讀。
一、電影的文本結構
《伊莎貝拉》講述的是一個關于回歸與尋找的情感故事。杜汶澤飾演的澳門司警馬振成在一個非常曖昧的情況下認識了一個使他感到似曾相識的16歲女孩,當這種噯昧升溫到極致時,女孩張碧欣卻道出了自己是馬振成與被他拋棄的初戀女友伊莎貝拉所生的孩子。突然發覺身為人父的馬振成,懷著對初戀負情的愧疚、補償的心態將女孩留下,令兩個分別十數載的陌生父女,重新領悟親情的溫暖。
這部電影用三條敘事脈絡支撐劇情的發展。
第一條敘事脈絡是圍繞馬振成和張碧欣父女關系展開的,他們的故事也是整部影片的主體。在開始階段,馬振成和張碧欣的近乎于亂倫關系的出場,奠定了男女主角介乎于情人與父女之間的曖昧關系。在經歷尋找寵物狗“伊莎貝拉”、搬家、馬振成觸犯法律準備和女兒一起跑路等一系列事故,父女倆人的關系漸趨明亮,一種相依為命,一種模糊的超越倫理與道德,雜糅親情與愛情的氛圍漸漸升溫。當馬振成為了并非親生的女兒毅然決然走向法庭,卸下一直逃避的心態,接受法律的制裁時,在那一刻終于找回了作為一個男人的最初尊嚴和作為一個父親、一個情人的情感救贖。
第二條敘事脈絡比較隱晦,是圍繞馬振成和伊莎貝拉的年少愛情故事展開的。16歲的伊莎貝拉與馬振成相戀,意外的懷孕讓少不經事的馬振成驚恐的逃開了,將伊莎貝拉遺棄在流產手術室的門外。但是伊莎貝拉卻堅守著這份感情16年,默默的在城市中帶著女兒與馬振成擦肩而過,直到病逝。正是馬振成這份對初戀往事的愧疚情感,成為了支撐整個電影情感的基石。它也成為與第一條敘事脈絡相聯接的關鍵所在,比如劇中丟失的那條叫伊莎貝拉的狗,在馬振成與張碧欣的尋找過程中,不僅僅找回了伊莎貝拉對馬振成的全部思念,也找回了父女倆人對伊莎貝拉的共同思念。
第三條敘事脈絡。是揭示整個故事發生的大的背景。導演彭浩翔將故事的敘事背景放在1999年澳門回歸前,將澳門司警利用職務之便與黑社會勾結走私的丑聞用編外語的形式陳述出來,也將作為涉案之一的馬振成所處的境遇勾勒出來。這場官司也使他與女兒感情升華到一個新的高度。
這三條敘事脈絡看似混亂,但是彭浩翔充分發揮了自己駕馭文本敘事的優勢,并通過時間的轉換、空間的位移,將三條敘事脈絡緊密的聯系在一起,共同構造了極具張力的敘事情節,升華了片中所要刻意表達感情。
二、“伊莎見拉”的隱喻意象
這部電影的名字“伊莎貝拉”(Isabella),是葡萄牙語的音譯,翻譯成中文的意思是“上帝的承諾”。而這“上帝的承諾”也正是這部影片所暗含的底線,即影片中所體現的潛在的承諾
第一個是伊莎貝拉對馬振成的承諾。如“他從同學口中知道我叫伊莎貝拉,就說我跟這名字一樣美,我們就從這名字開始聊。……后來我們就在一起,……從那天起我就成了他的伊莎貝拉”。這個女人不僅從那一開始成為馬振成的伊莎貝拉,并獨自堅守這份愛情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另一個是女兒張碧欣對母親的承諾,如張碧欣和馬振成在尋找那只丟失的叫做伊莎貝拉的狗的時候,馬振成問起為什么狗要起這個名字,張碧欣回答道“那只狗是我媽知道自己生病后給我買的,……當初我不明白,她為什么給狗起了這個名字。她死了以后我才發現,原來我媽以前叫伊莎貝拉……從那時我就告訴自己,伊莎貝拉不可以再被人扔掉”。
一個是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承諾,如影片末尾,馬振成在婦產科醫院的長椅上幻想對已逝去的伊莎貝拉的承諾,其實也是馬振成心底的承諾。“對不起,那天沒有等你。你放心,我對欣會像對我們的女兒一樣”。
父親對女兒的承諾。那個給張碧欣抄筆記的暗戀她的小男生,起初被欣的謊言所愚弄,到了結尾卻勇敢地找到馬振成,戲劇性地改變了故事的結局,使馬振成為了張碧欣自首入獄,并承諾兩年出獄后重新做人,與欣重新開始健康的生活方式。
單純從“伊莎貝拉”這個名字講,這個名字在澳門是一個非常普遍的、很大眾化的名字。在影片中作為已逝者的名字,同時也是丟失的寵物狗的名字,這個具有典型的葡萄牙文化的名字的“逝去”或是“丟失”,是否可以認定為澳門的殖民時代已經“逝去”的隱喻。百年的殖民歷史,在澳門大眾心中丟失的某中情結,在這部劇中隱隱滲露,平凡的人們承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歷史,逝去的就讓它逝去,尋找回來的是精神的歸一、大陸“父權”心態的回歸。電影中的馬振成的回歸,張碧欣的回歸,隱喻了大的背景下的澳門的回歸。而有關于伊莎貝拉的隱忍的回憶,也可以理解為殖民歲月里的觸動心弦的卻又難以泯滅的回憶。
三、電影文本中的平行技巧
從電影文本敘事的技巧來看,這部電影運用了平行的敘事方式,從一明一暗兩條敘事脈絡就能夠看出。一方面是馬振成“父權”的回歸,擺脫了對年少負情的陰霾,即對伊莎貝拉的拋棄。另一方面,片外語也平行的敘述了澳門在九九回歸的過程,同樣,也是擺脫了殖民的歷史、擺脫的屈辱的百年。
從這部影片的男女主人公馬振成和張碧欣所演繹出的寂寞的溫情,似乎可以嗅到澳門在那個時期所彌漫的某種特殊氣息。香港導演彭浩翔將影片的大背景放在澳門回歸之前的四十八天有著深刻的意義,他試圖表述一種近似于共同的精神狀態,即無論香港或是澳門,無論九七或是九九,百年離島殖民的歷史、價值觀念的皈依、意識形態的認同都是人們試圖努力并竭力尋找的東西。影片中間穿插了大量的文字說明,是該影片平行敘事技巧的體現。一方面,表明了馬振成的現實境遇與澳門回歸前的社會現實狀況。另一方面,緊扣大的背景,澳門在一九九九年的回歸,這就成為影片敘事重心不可偏離的一條時代線索。從女兒的尋找中,馬振成也終于找到了他所遺失的“伊莎貝拉”,一種救贖似的回歸,使他終于開始正視自己的人生價值。其實在整個劇中人物的回歸過程中,我們未嘗不可把它看作是澳門這個城市歷史與命運的真實映射。四百年的離愁,這淡淡的哀怨未嘗不是在尋找的過程中逐漸升華的,在真正面對回歸的一刻,因極度渴望而微微懼怕顫抖的心靈。企盼得到真正的救贖。父女倆17年后的重逢,陌生而又熟悉的溫情,千絲萬縷的愁緒,未嘗不是澳門回歸前整個社會群體情緒的真實寫照。當我們的離島,在感受到救贖與回歸的那一刻時,小心翼翼的愁緒伴隨著認真的歸鄉情感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