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當下中國的建筑事業發展主要存在著傳統與現代、西方與東方、大師與民眾等方面的諸多矛盾,要解決好這一問題,關鍵是提高全民的審美素質并且給我們的設計師提供一個寬松的人文環境。隨著國人審美意識的全面覺醒,建筑業將會在強烈的民族意識和藝術多元意識的參與下,使得我們有了更多的選擇幅度和自由,從而在保持著我們民族的優良傳統的基礎上,積極融入更多的超越民族及時空的嶄新而美好的建筑景象。
[關鍵詞]中國 建筑 設計 動勢
當下,隨著我國建筑文化事業的快速發展,一些國外的建筑師不斷積極參與到我國的建筑業的競爭中來,而且其建筑設計作品每每得以在中國中標。不能否認,“狼來了”固然是一種威壓,給人一種焦慮,但是也有它好的一面,這一方面使得國人面對具有國際水準的設計方案張開了視野、尋到了靈感,另一方面由于受到西方霸權文化的撞擊和擠壓,使得大量的中國本土設計師深感被邊緣化了,喪失了應有的話語權,大有一種落寞之感,以此反思自我。當然也有其雄強者不以為然,力挺“西風”,以民族尊嚴為基準、以理性明判為本位、以本土適應為導向,敢于站出來以表達自己的高見,相當一部分的設計師、學者以及關心中國現代建筑發展的民眾“對這些方案頗為不滿,認為它們不能反映中國特色,與中國實際不符”,故須理性對之。
一個時期以來,當遭遇多年的西風東漸之侵蝕后的大師與學人們,在經歷了一段效仿外人風氣之后,開始有了反思的需求和能力。因此,對之意氣風發,激揚文字,極力倡導著“結合文脈,反映地域特色”或“歷史內涵”。然而,再聯系眼下的投標與中標的情況,在中標方案中,除了“氣派現代”作為一個邊際走時外,其他則顯其跳蕩脫羈狀,成為最新一代域外圈落里的本土尤物或異變為赤裸裸的異國變種。沒了中國意識還不關緊,而失卻民族身份則應醒思。因脫胎換骨過于急切地忘記了自己的基因所在,行嗎?在這些建筑設計作品里,很少看不到些民族氣,在這些建筑所處的區域中沒法與中國的歷史發生聯系,更不要說其地方特色了。在近二十年來,因國門的大加開放,西方的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的以及國際主義的建筑風格無情而多情地侵襲著祖國的大地廣廈,再造了一片中國都市現代化的“西洋面貌”。應該明白,中國是個有著五千年歷史的文明大國,豈具有的歷史傳統,有弊也有利,明暗互現,我們現應以一種揚棄的態度來對待自己的民族歷史,弊端理應避之,而優良的一面則須發揚光大、遷延后世。因而說,中國的現代化發展應與西方有所不同,這絕非是對被同化恐懼心態的作祟,也非獨標自我、妄自尊大的多情化做秀,而是因明乎其理:“建立在對傳統文化的揚棄的基礎之上,既丟棄又保留,那些優秀的美好的傳統理應留守下來,此是對民族文化的尊崇、也對美學文化的熱愛。而決不能為了所謂的現代化,把孩子和水一概拋棄,最終使得我們的建筑之廈、亦即現代化建筑無恥地建立在對傳統建筑徹底背叛基礎上的一片廢墟之上。回觀歷史,80年代以來,在那些發展中全新推出的城市里,除了深圳等個別城市以外,而大量的中國的新城市則是通過拆舊建新所建起來的,也正因為如此,一大批的具有相當歷史價值的有地域特色的建筑被摧毀。”中國的現代化建筑是以毀滅文脈、毀滅地域特色為最后的代價。我們可以在西方的現代建筑中發現,像西方的羅馬、巴黎等城市,整個城貌在基本“保守”著那傳統建筑特色和骨架,民族的根脈成為他們顯示自尊和美德的重要依據和法則。中國則與西方對待歷史遺留的態度截然不同:即便像日本也十分注重對歷史的保護,使之傳統建筑與現代建筑互不干擾,并且善于將現代建筑深深融入傳統血脈中,這是國人比之令人羞愧不已的。
在對待本民族建筑事業的發展上,我們可以發現,中國與法國似乎在某些方面倒是接近的。比如說面對直接由國外建筑師設計的現代建筑時,如顯得極端自信的法國人那樣,中國人的心態也是那般的自信。有趣的是,法國境內的相當的知名建筑設計的完成是由境外設計師的功勞,而對于生性高傲的法國人來說又不能不由此引起陣陣騷動。當年,巴黎盧浮宮的擴建工程當由貝律銘主持設計時,對于這種金字塔式的入口設計方案多少巴黎人是極力反對的。其運用了古典比倒與傳統暗合的設計手法,頗出效果,其最終接受了時代的檢驗并得到各界的高度評價,現今看來,竟成為20世紀一個了不起的設計作品,法國人不是接受了嗎?在具有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文化這一點上。中國與法國是一樣的。他們都對自己傳統文化抱自豪的心態,國內產生這種抵制國際潮流的情緒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現代建筑運動的發展過程,已使中國處于一個邊緣化的狀態,使之成為一個被動的接受者。不難發現,構成當代西方文化運動的一個內部原因,則是現代主義以及后現代主義的風格革命。正由于強烈的民族情結,造成了法國在建筑設計上對抵觸國際的一般發展趨勢。因此,法國的建筑設計的現代主義不能夠跟上西歐等國家行進的潮流,而沉浸在一種反理性主義的新藝術運動和裝飾主義運動的以浪漫與溫情為特征的傳統式設計之中,那種與時代脫節的過分裝飾奢華以及貴族氣息的設計風格與民眾格格不入。無論是何種原因,法國的眾多建筑項目是由外國人設計的,如由高技派大師英國的羅杰斯與意大利的皮阿諾聯合設計出的巴黎蓬皮杜文化藝術中心,以及巴黎著名的拉德芳斯區的規劃建筑也由外國人設計。現代主義大師勒-柯布西埃因是瑞士人,多年來不被法國人看重。盡管說法國缺少國際性的建筑師,甚至說法國現代建筑中的來自法國自身的設計者則寥寥無幾。無獨有偶,當今的中國目前恰似當年的法國情景。通過研究中國的現代建筑史可以發現,從十大建筑到具中國特色的后現代主義建筑,一批有代表性的優秀建筑,均以反映民族風格與地域特色為標志。正是在中國發展十大建筑及其步入新的折中古典主義之際,西方已出現了反國際主義的萌芽,以1966年文丘里所發表《建筑的矛盾性與復雜性》為標志的后現代主義的全面形成。生存于全球世界環境中的中國建筑,需要思考,反思自身在設計觀念和設計手法上的保守性,因而沒有理由以民族特色為借口而無情地拒絕具有鮮明時代特色的世界建筑設計所傳遞的信息。“無論是哪個國家,都應該充分關注現代建筑的時代感及其各種審美需求。國內的文脈主義的設計觀念是在80年代伴隨著西方后現代主義的建筑設計所明確提出來的。”當然,既然是中國的建筑,就不能不反映中國特色,但是提倡文脈同時代的潮流并不矛盾。這主要看如何解決好民族的與世界的文化接軌和融合的問題,把握好文脈的文化的實質,即處理好人與建筑、建筑與城市以及整個城市的文化背景之間的內在聯系,在此基礎上乃需積極反映時代大潮流的東西,跟上世界的步伐。對于當代域外建筑文化的接受,要有一個積極的心態,正如古人所言的那樣“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與此同時還須把握好時代的脈搏,更新藝術設計的觀念,敢于并善于打破狹隘的民族心理阻隔,在此有一點不容忽視,即盡快提高全民族的現代的審美設計意識與美學觀念。這就需要明白的是,僅僅依靠幾個文人學者大師等輩,是遠遠不夠的,乃需建立出大量的有利于推進現代建筑良性發展的群眾基礎。
建筑作為人類藝術史發展的端口,表明了其在整個藝術領域中屬于一個很重要的藝術門類并占有重要的一席地位,如何將之當作一種藝術來經營,這是我們設計師與大眾必須面對且需深加探究的事業。有一點是不言而喻的,這就是建筑設計應該遵循藝術創作的一般規律,而后再充分考慮到其具有的特殊規律。一種藝術設計的最終價值實現,還是有欣賞者、評判者、即藝術作品的接受者的接受為最后的標志。因而對于藝術創作活動的終端,具有仲裁者的地位和權利,作為設計的原創人來說,必須對之加以認真對待,真誠地予以重視。當然一件藝術設計品須有接受者與創作者雙方的合乎情理的對流,彼此關照,互動默契,共容共進。若從社會的藝術與功利的實現角度而言,藝術接受者本身的素養是至關重要的一環,因為其會對藝術作品的現實意義做出很大的反饋作用和一個再創造的助推作用。總之,整個國民審美素養好壞對一個國家的設計事業之繁榮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當前而言,有兩點阻撓我們建筑業發展步伐的因素,其一是公眾在思想上的保守性,二是國人一般個體的審美水平參差不齊。因此經常會出現一位頗有造詣的設計師盡管其經過精心的設計而做出的有相當個性特色的創意的作品,也很難被眾人所接受和認可。最為典型的例子則是現代的解構主義建筑大師弗蘭克蓋里當年在美國發展建筑業,但由于其解構主義建筑設計存在著強烈的表現主義風格。造型荒誕怪異,表意顛覆常規,思維離經叛道再加之整個美國社會人文包容情懷的有限性,終而不能被美國民眾所認可,無奈遠走“他鄉”,來到歐洲去發展了。如若接受者對設計創新的承受力強、包容性大、審美度高,那么一個有著真正開拓力的設計者決不會無用武之地的。比如意大利的前衛設計師早在1912年就提出了未來主義的充滿了高科技細節的城市與建筑之預測,后來的現實則證明了其具有的這種前瞻性和開拓性,這是那么彌足珍貴的設計思想與行為,其對后來的城市建筑規劃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由此可見,一個國家的整體國民的審美素質、美學趣味以及對設計重視水平的高低直接決定其設計的進步程度。同時也昭示了這樣一個道理:提高國家的設計水平,活躍其設計氛圍,既需要精英知識分子的宏闊高論,同時更需要的是大眾的積極參與的熱情與優良的審美素質,兩者缺一不可。正如克亞歷山大在《模式語言》中所表達的:“即一般人都應該成為設計師;在一定的引導下讓人人參與設計,使設計師與大眾其創宏圖。”由此而論,中國要想有個全面精進有成的發展跳躍,就必須解決好中外交融、師民對話、古今合壁、奇正并舉的人文審美倫理問題。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