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絕對不允許的,這是受賄!”1999年春節,面對新加坡商人林毅敏送上門的錢,時任浙江省計劃經濟委員會副主任、杭州蕭山國際機場建設工程指揮部常務副總指揮的趙詹奇斷然拒絕。
然而,到了2007年7月10日,趙詹奇卻因為受賄罪被湖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無期徒刑。原來,在1994年至2006年的12年中,趙詹奇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在工程招投標,工程建設等工作中,為他人謀取利益,收受他人所送錢物共計折合人民幣620余萬元。
據監察機關查明,曾經碰壁的林毅敏也有1萬元新加坡幣和5.8萬美元算進了趙詹奇所收的620萬元之中,只是這筆賄賂趙詹奇確實沒有接手過,而是被他當時在新加坡留學的兒子趙廣宇揮霍掉了。
趙廣宇的“咨詢費”
趙廣宇高中畢業后被父親趙詹奇送到了新加坡讀書。1999年,新加坡英德龍機械工程公司總經理林毅敏分兩次送給趙廣宇新加坡幣1萬元、美元5.8萬元“咨詢費”,供其學習、生活之用。趙廣宇在國外過起了優越的生活,而這并不是他違背父親意愿私下受人錢財的。
原來,1999年春節期間,蕭山機場行李處理系統正在招投標,林毅敏看中了這個項目,輾轉聯系上趙詹奇,但是,在用重金“公關”趙詹奇時,就出現了本文開始的那一幕。
不久,趙詹奇到北京匯報工作,不甘心的林毅敏赴京與趙詹奇又一次見面。這次會面使林毅敏了解到趙詹奇的真實意圖。談話中趙詹奇故意提起兒子在新加坡讀書的事情,林毅敏馬上說:“可以讓你兒子幫我們公司做些業務咨詢工作……一旦中標,我們可以支付咨詢費,是中標價的3%至5%。”趙詹奇便把趙廣宇的電話號碼給了林毅敏。
林毅敏回到新加坡后,馬上找到趙廣宇商定了“合作”事宜。此后,林毅敏果然中標機場項目。林毅敏對趙詹奇感激不盡,便按照以前說好的辦法,將中標價的3.5%以“咨詢費”的形式給了趙廣宇。面對巨額“薪酬”,趙廣宇剛開始也不敢接受,他打電話給遠在國內的父親。趙詹奇對他說:“這是外國人的錢,你大膽拿,拿了也沒有人能夠查得到的。”
這是趙廣宇第一次幫父親受賄。回國后,趙廣宇注冊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與父親“合作”更為方便。而趙詹奇對愿意出手關照的對象,都暗示或明示他們將錢財或者“生意”交給兒子,他自己分文不沾手。“我是國家干部,直接收錢明顯是受賄,通過兒子廣宇的手會更好一些。”——這是趙詹奇受審時透露的受賄“寶典”,也是他的“安全法則”!
趙詹奇交代說,“多年來,我一直有個心愿,就是讓兒子早點成家立業,能夠快點發展起來,這是我最后這兩年收受巨額賄賂的主要因素。”
2003年1月,趙廣宇的“廣宇貿易有限公司”急需資金。趙詹奇就找到了錦江集團的董事長鈄正剛,提出要給兒子借80萬元。鈄正剛一口答應,并再三表示“不用還了”。
2005年4月,趙詹奇在浙江省交通廳廳長任上。這一年趙廣宇準備結婚,看中了一處新房,剛好有一個叫郁國祥的老板請趙詹奇幫忙斡旋有關杭州繞城高速公路收費權益轉讓的事情,趙詹奇順勢提出要借300萬元給兒子買新房和寫字樓。幾天后,300萬元進了趙廣宇公司的賬戶。郁國祥對趙詹奇表示,只要繞城高速的事情辦好了,他會賺很多錢,這錢就算是送給他了。
迂回交易屢屢成功
1997年,趙詹奇與江蘇老鄉毛建強認識,很快成為“密友”。
在趙詹奇擔任杭州蕭山國際機場建設工程指揮部常務副總指揮時,毛建強所在的建筑公司只有二級資質,不能承接大項目。趙詹奇想讓他承建機場物業樓,通過斡旋,毛建強在招投標的資質審查中順利入圍,然而評標結果出來后,紹興的一家建筑企業得分第一,毛建強只是第二名。
“當時我在會上提出來,如果讓紹興的企業來承接這個項目,蕭山當地的政府和百姓會有意見,所以最好讓省里的企業來做(即毛建強的公司)。”趙詹奇供訴說。
后來這條意見起了決定性作用,毛建強順利承接了機場物業樓的工程。緊接著,在趙詹奇的幫助下,毛建強又順利承接了機場加油站的建設工程。
毛建強絞盡腦汁要報答老鄉,但趙詹奇堅守自己的“寶典”,從不直接收錢,但毛建強一直在尋找報答的機會。
1998年和1999年的春節,毛建強每次都當著趙詹奇的面送給趙廣宇5000美元的紅包。此后,趙詹奇為毛建強介紹了多位領導,使毛建強順利拿到了蕭山機場變電所、路燈等9個小工程。
一來二往,兩家的關系越來越密切,趙詹奇還為毛建強的老婆調動了工作。毛建強也在趙詹奇出國的時候送上8000美元。
2001年,趙家搬新房,毛建強送去了一臺價值1.77萬元的三菱空調。2002年,毛建強花了36萬元人民幣為趙廣宇買了一輛豐田佳美汽車。從2003年起,毛建強開始給趙廣宇開“年薪”,每年20萬元。
另外,毛建強還多次擺好賭局請趙詹奇參加,但趙詹奇常常是輸多贏少,毛建強積極替趙支付賭資,8年間掏了8萬多元。
趙詹奇堅持受賄“寶典”的手段可謂高明。監察機關是在龍元大案中才隱約感到趙詹奇存在重大經濟問題。中共湖州市委原書記徐福寧、寧波市招標辦原主任章義順等多名高官在龍元大案中落馬,趙廣宇也因此露出馬腳,才牽出了趙詹奇。
龍元大案的主角是徐文通。1998年,杭州蕭山機場開工建設,徐文通準備代表龍元集團參加機場航站樓工程的招投標,但苦于和趙詹奇沒有硬邦邦的關系,于是他想到了趙詹奇的情人汪沛英。
汪沛英曾是徐文通以前的合作者,徐文通請汪沛英出面尋求趙詹奇的幫忙,并約定事成之后按工程總價1%的比例支付傭金。趙詹奇這才答應幫忙。“當時,汪沛英工作上不順利,我想這樣也可以讓她有點事做,有點錢賺,畢竟我們好了七、八年,從來沒給過她什么好處。”趙詹奇在法庭上這樣說。
工程的招投標競爭十分激烈,有七,八十家單位投標,但龍元集團如愿以償,最終以評標分第一的身份拿下了航站樓的承建權。按照事先的約定,徐文通分兩筆支付給了汪沛英55萬元人民幣。
然而,徐文通總覺得這些錢不足以還趙詹奇的人情。2002年11月,趙廣宇告訴父親:“徐文通想送給我20萬元,可不可以收?”
“當時我覺得自己的確幫過徐文通很大的忙,這筆錢可以收,但我跟兒子講,一定要拿現金,不能通過公司走賬,這樣司法機關查起來就沒有具體證據。”趙詹奇供訴。
“安全法則”不“安全”
其實,趙詹奇在仕途上一向是以謹慎低調和才能出眾而著稱的。
1992年7月至1997年4月,趙詹奇擔任杭州市交通局局長期間,在一系列大工程中顯示出來的才能和魄力,被當時的省市領導賞識,稱他是“想干大事、會干大事、能干大事的事業型干部。”此后,趙詹奇調任浙江省計劃與經濟委員會副主任,黨組成員。同年,浙江省一號工程——總預算30個億的杭州蕭山機場和機場高速公路開工建設,趙詹奇成為機場建設指揮部常務副總指揮。后來,他也兼任浙江航空投資公司總經理、蕭山機場公司董事長等職務。
2003年3月,剛滿54歲的趙詹奇走馬上任省交通廳廳長,再次回到他熟悉的交通行業。
擔任省交通廳廳長后,趙詹奇在全國率先推出了將高速公路向民間招標的舉措,被輿論認為是浙江省消除體制障礙、破除準入壁壘、推進交通投資體制改革的一次重大突破。
但是,外人并不知道,此時的趙詹奇早已利用他的“安全法則”干起見不得人的勾當。
隨著龍元大案被偵破,特別是2005年11月原湖州市委書記徐福寧也在雙規后被捕,趙詹奇覺得應該找兒子好好合計合計,盡快采取補救措施。
趙詹奇打電話給毛建強,讓他務必和兒子補簽一個聘用合作協議,簽訂日期必須提前到2001年,5年的“年薪”總共100萬元,可以應付調查。
他又打電話給鈄正剛,就那筆80萬元的“借款”轉一下賬,把手續補齊,營造一個已經還款的假象。
“借”郁國祥的300萬元是筆大錢,兒子一下子拿不出,趙詹奇便讓郁國祥自己籌錢在自己公司的賬戶里轉一轉,營造已還款的假象。
趙詹奇自認為以兒子、情人為“托兒”,過去10多年中大肆收受那些巨額賄賂,是絕對隱蔽、絕對安全的。
但是,趙詹奇想錯了。
2006年7月26日下午,趙詹奇正陪同情人汪沛英悠閑地坐在西湖邊的一間茶室里品茗,忽然接到了浙江省委主管組織的喬傳秀副書記的電話。此時仕途正看好的趙詹奇匆匆趕到喬傳秀的辦公室。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等待他的還有浙江省紀委副書記、監察廳廳長陳艷華。
趙詹奇坐下后,喬傳秀便鄭重地希望他如實講清自己的違法違紀問題。頓時,趙詹奇腦子里一片空白,但他很快鎮靜下來,說自己沒有任何問題。他甚至放言說:“請組織上調查,我經得起調查。”當天晚上,趙詹奇被浙江省紀委“雙規”。
治理受賄新動向
600多萬元的賄賂,趙詹奇幾乎沒有親手接過分文,都是通過“特定關系人”——兒子、情人收取的,能算趙詹奇受賄嗎?在今年4月3日至4日的趙詹奇受賄案庭審中,控辯雙方爭論的焦點之一就是特定關系人收受財物——趙詹奇的情人汪某收受徐某送的55萬元“業務費”能否認定為趙詹奇受賄的問題。
這一問題一時成為法學家和反腐專家探討的焦點,也成為公眾最關心的話題之一。擔任趙詹奇案首席公訴人的湖州市檢察院副檢察長張雪樵認為:趙詹奇不直接接受賄賂的貪財之道是當前高官受賄出現的一種新動向。
7月8日,最高人民檢察院、最高人民法院聯合發布了《關于辦理受賄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簡稱《意見》)。《意見》明確了10種新類型受賄行為的定性處理,其中第七條對由特定關系人收受賄賂問題作了明確規定。《意見》規定:“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請托人謀取利益,授意請托人以本意見所列形式,將有關財物給予特定關系人的,以受賄論處。”“特定關系人與國家工作人員通謀,共同實施前款行為的,對特定關系人以受賄罪的共犯論處。”“本意見所稱‘特定關系人’,是指與國家工作人員有近親屬、情婦(夫)以及其他共同利益關系的人。”
此《意見》的出臺,警示國家工作人員,只要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請托人謀取利益,授意請托人將達到立案標準的財物給予特定關系人的,不論雙方是否共同占有,都將被司法機關以受賄罪定罪處罰。
7月10日,浙江省湖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宣判了趙詹奇受賄案,明確認定其情婦汪某收受的55萬元業務提成應計入趙詹奇的受賄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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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和記黃埔地產集團進軍大西北地區的首個房地產項目——“逸翠園·西安”,于8月2日起向外界開放其三款不同風格的樣板戶型以供置業人士選擇。據悉,“逸翠園·西安”占地968畝,總建筑面積逾106萬平方米,項目共分四期發展。其中一期總建筑面積約25萬平方米,配備數十種精心設計的戶型,面積由90至400平方米不等,格局從兩房到六房,多種選擇滿足不同人士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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