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常智奇還在寶雞工作,我見過他人。面,黑黑的,笑的時候非常和藹,不笑了就極嚴肅,脖子挺著,有幾分孤傲。幾十年后他已是省作協大院的人,相貌幾乎依舊,只是腳步沉而穩重,在數次學術研討會上,他都是笑逐顏開地招呼大家,一到正式發言,慷慨陳房事,那頭又斜仰著,目中無有一物,我們始終沒能成為生活密友,一是居住和工作單位相距太遠,再他剛強,我太柔軟,耽怕無法相濟。但我關注著他的發展,一棵萌蔓已經起身,自然會逢逢勃勃在架的。
陜西文學界有幾位在國內著名的評論家,常智奇是最有學者氣的,我讀過他的一些學術著作,曾對人說,常智奇是能寫散文的,從他的行文中看出他除了有理性的判斷外,形象思維的感覺很好,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今年中秋節剛過,他突然登門來訪,竟然攜帶了一部散文書稿囑我為序,這讓我大吃一尺,他果然寫著散文又寫了這么多!
我是抽由了一個整天來讀這部書稿的,這部書稿編輯得似乎有些雜,起先我嫌有些不純粹,通讀之后,又深得這符合他的文學觀,也最能體現他的特點,這幾大類文章中,我最喜歡也大有感觸的是他那些論說文和抒情文。他的論說是真正的以說為論,因為他是搞評論的,大局觀強,見解獨立,頗有智慧(所謂有智慧,也就是在生活中一點一滴對世界的覺悟貫通)這一切又經他家常似地來說,就有了別樣的趣味。古人的散文,以及三四十年代那些大家的散文,都是這一種智慧的說法,已不再講究所謂的技巧,談天論地,東拉西扯,看似胡亂,骨子里盡有道數,我稱這類散文是雜文體(當然不是現在那些雜文)它是最宜一表現作家生活生命的感悟的,如果散文分類,這一種寫法和另一種抒情性敘寫應是主要骨干,常智奇除了寫這類散文,得心應手的還有另一路,也是是抒情散文。寫抒情散文需要厚積薄發,這厚積就是情操、胸襟、閱歷和學界,古人寫這類散文并不多,如果將歐陽修、蘇東坡、張岱、歸有光等等的全集讀過,就會發現他們一生中所寫的抒情散文其實很少,大部分是論說文,正是有了大部人的論說文,一旦有情要抒,就抒了,抒得情真意切,寬博溫潤,它應該是穆如春風的,應該是靜水深流的。常智奇當然深知這層道理,但他的抒情文有僅借鑒了古典抒情散文的精髓,又大量汲取了外國散文的一些營養,他寫得或許不細膩、不蘊藏,不以細節取勝,卻激情充沛,節奏明快,有那么一種浪漫情懷,你讀得痛快淋漓,不禁就高聲朗誦起來。
寫到這里,我的眼前揮不去的又是他的形象:笑容,和笑地了那斜仰的頭顱,什么樣的人有什么樣的文字,一個嚴肅孤傲的,又有著浪漫色彩的常徘奇,他的散文思維開闊,筆力雄沉,更見長的是他的精神自由,見解獨特,意象瑰麗。
我不知道這本結集是石是常智奇每一個散文集,如果是,我盼望能以后讀到第二本、第二本。他的散文是他寫作的一處展示,卻對于散文寫作有另一番啟示,我一直認為,宜于專門上寫,現在專門的散文家寫作數量又非常窄,內容貧乏,情感嬌飾,文筆輕佻浮華了,常智奇得益于搞評論,弄學術,再寫散文,能寫到這種地步,確實值得專門散文家沉思。而幾套筆墨交替來寫,評論和學術七長八短就勢必寫的文采斐然,而散文也就當然足精神、見風骨了。
作為一個寫作者,其實體裁共人是完全沒有,只要是文章得好就是了,常智奇正到了人成熟筆者道的年齡,照這處努力下去,他會成一番氣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