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齡，我們的硬傷

我們是怕老的，與光陰做著斗爭，然而，再怎么斗爭，也抵不過歲月的風霜。十年前的張學友有著怎樣磁性的聲音，音那么寬，聲線那么圓潤，唱《吻別》時的口腔共鳴胸腔共鳴唱醉了多少人，還有那淡淡的憂傷，但當他出現在《同一首歌》中，胡子拉碴再唱《吻別》時，我嚇了一跳，繼而差點哭了。

男人四十，竟然風霜到如此這一般地步。那曾經的激情不再，有的是聲音里的滄海桑田，再聽陸毅，那樣帥氣豪氣的聲音，真是年輕啊。

那日看電視節目，二十年前演《紅樓夢》的一群男男女女，二十年過去了，當年十八九歲的人如今都成了中年人，發了胖長了胡子，滿目滄桑，變化最大的是歐陽奮強，曾經像琥珀一樣光彩奪目的男子，女孩子一樣的珠圓玉潤，二十年后，成了一個滿眼滄海桑田的四十歲男人，那樣的老，老到誰也不會相信他是當年的寶玉。

都說張曼玉是不老的，翻出老片子看，看剛出道時的張曼玉，看如日中天的張曼玉，再看人已四十的張曼玉，不變的可能是容顏，變了的是眼睛，眼睛泄露了她的秘密，那《甜蜜蜜》中閃閃發亮的眼睛，那騎著單車的樣子，輕快飛揚。如今被歲月打磨過，曾經的懵懂被漂洗成一片不再有的明亮，永遠說自己二十五歲的譚詠麟顯得那樣力不從心，盡管他染黃了頭發，盡管他一直瘦身，但他站在仔仔身邊時就是男人遲暮。

我還是喜歡張學友的態度，張揚而放肆地讓胡子長出來，承認自己已是中年男人，那爬上來的胡子，是他對人生的態度。年齡，是每一個人的硬傷，再怎么偽裝，它還是會泄露我們的秘密。

只是有的人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有了一顆凋零的心，真的覺得自己老了，倚老賣老，再也沒有往日輝煌，而有的人借著歲月的東風不停修煉，和潘虹同一時代的女演員全都不知去了哪里，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而她依然以那樣淡定的姿勢讓我們欣賞著她的美麗，她的老亦有她的美，這就是一個讓人嫉妒的女人。

有的時候歲月就是這樣不公平，同樣的時間，在一些人身上熠熠生輝，在大多數人身上愁容滿面憔悴萬端，真是說不清楚。

我們也是怕老的。所以，看透了如此這般之后，只消微笑著把日子好好過下去，應該怎么樣就怎么樣，也許有一天看到鏡子中一張長了皺紋的老臉，然后笑笑，拿了鑰匙下樓去打太極拳，說一聲，連老都不怕，我還怕什么？

選自《今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