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的戒指

對于戒指，似乎總有一點點兒千回百轉(zhuǎn)的纏綿。

母親有次做家務(wù)，把戒指褪下來小心翼翼地放在窗臺上。我爬上沙發(fā)的靠背，在陽光下近乎崇敬地去看，柔亮的銀波流轉(zhuǎn)，細碎精致的鉆石，這一點那一點的在我眼里深深淺淺地閃耀，有種迷離的夢幻。年幼的我嘗試著戴遍了手指，卻遺憾地發(fā)現(xiàn)哪里都不合適。我想，這是爸爸送給媽媽的，所以只適合媽媽戴。以后長大了，爸爸就會送給我啦。那會是只屬于我一個人的，好看的小戒指呢。心滿意足地這樣想著從窗臺上爬下來時，發(fā)現(xiàn)母親注視著我的眼里，有盈盈的笑意。

十幾歲的女孩子，世界是五顏六色的鮮活。偷偷地用斑斕的頭繩換下了黯淡的黑色皮筋；溜進母親的房間在大衣柜的鏡子前擺弄新穿上的小裙子；放學(xué)的路上和幾個小女伴嘰嘰喳喳圍在精品店的柜臺前挑著喜歡的小玩意兒……總會有很好看的小戒指填滿我的整個視野。我湊在跟前，默默地看，心里像有小溪流過般的柔軟和清涼。那時候大概已經(jīng)明白，即使長大，爸爸也不會送我好看的小戒指啦。有過想買的念頭，卻沒有下定決心。我在想，我是不是在潛意識里，像以前媽媽等待爸爸一樣，幻想未來有一個人，送給我呢？

大學(xué)的寢室里，姐妹滿心歡喜卻又不露聲色地悄悄戴起了戒指，問起來的時候，笑得一臉的溫暖，儼然一個幸福的小女人，說，戴著玩兒呢。

開始明白戒指終究與其他林林總總的飾物不同。女孩子手上的戒指，或許原本是和另一只較大的戒指擺在一起的，在某一天，被一個男孩子臉紅紅地買下。在平常的日子里，不經(jīng)意而自然地牽著手，在心里細細品味手心里細膩的觸感，就像戒指上纏綿的紋路。偶爾兩只戒指會清亮地相碰，便洋溢了周身的幸福。

在一個微涼的傍晚推開了一家銀飾店的門，手里還拎著香雪兒精致的小蛋糕，或許是奶油的馨甜，讓人的意識有些飄忽。店里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和私語的情侶。店員微笑著把我領(lǐng)到柜臺，是我喜歡的，簡單精致的銀戒，在柜燈下安安靜靜地流動光芒。我的心兀自柔軟起來，夢想中的我的小戒指，塞滿了所有的思緒。突然有了勇氣拿出來一只試戴。可比劃了半天，卻不知道該戴在哪根手指上。

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是寂寞的——自己買戒指的女孩子，大抵都是寂寞的吧。我淡然笑著出了門，卻明白心里的狼狽倉皇。

若是某一天，某個人會送戒指給我，我依偎在他身旁，看他笨拙地戴，我想我會不會就感動得哭出來。

開始明白戒指代表了一種歸宿。最讓人幸福的也許是婚禮上的戒指，耀眼的光芒和廝守。但是始終覺得柔和細致的銀色戒指，安靜地戴在手上，才適合校園里的情侶，代表著什么，又無法徹底代表什么，堅強得讓人落淚，脆弱得讓人心疼。就像校園里的愛情。

在風(fēng)雨飄搖的世界面前，我們牽著手，說要一起，走到最后。即使不可以完全代表什么，我依然等著。總歸是幸福，是生命旅程中一種溫暖的安然。

（責(zé)編：紫堇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