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和諧社會”思想的傳統文化淵源

摘要：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是中國共產黨自覺認識執政規律和社會主義建設規律的重大成果，凝聚著深邃的政治智慧，體現了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精神與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新追求的完美結合。因此，“和諧社會”思想，蘊涵著深厚的傳統文化淵源。

關鍵詞：和諧社會； 哲學思想； 傳統文化淵源

中圖分類號：D601 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１００４－０５４４（２００7）12－０121－０4

胡錦濤同志2007年6月26日在中央黨校省部級干部班講話中指出：“科學發展，社會和諧，是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基本要求，是實現經濟社會又好又快發展的內在需要，必須堅定不移地加以落實?！边@充分說明了建設和諧社會的重要性。他曾指出：“我們所要建設的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應該是民主法治、公平正義、誠信友愛、充滿活力、安定有序、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社會?！边@高度而精煉地概括出了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基本要素和基本特征。胡錦濤這一“和諧社會”思想，充滿著辯證法，體現了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的新追求，有著深厚的傳統文化淵源。

一、 “和諧社會”范疇有著深遠的傳統文化淵源

“和諧”是中國傳統文化的核心理念和根本精神?！昂椭C”是指事物相互聯系、相互依存，處于均衡、協調和平順的發展狀態。在中國古代典籍中，“和”被廣泛地應用到家庭、國家、天下等方面，用以描述內部治理良好、上下協調一致的狀態?！爸C”，有協調、融洽的含義。在甲骨文、金文中就已出現“和”這個范疇。《中庸》里說“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和《周禮》中也說的“以和邦國，以統百官，以諧萬民”。均表示為各種事物有條不紊、井然有序、相互協調發展。

“和合”這一思想范疇，在《周易》一書中就有突出體現。在論述宇宙生成時說：“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眱蓛x，就其性質來說，稱陰陽；就其法象來說，稱天地；就《周易》的語言來說，稱乾坤。《周易》的“和合”思想理念是從陰陽的對立統一入手而展開的。老子以“道”為其哲學的最高范疇，提出“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主張“合異以為同”，“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闭J為陰陽二氣盡管相互對立、沖撞、激蕩，卻始終和諧地處在“道”的統一體中。

春秋時期的晏嬰和史伯提出“和”與“同”兩個概念，在“和”與“同”的對立中闡明“和”的內涵及意義。《國語·鄭語》中記載了史伯論“和”與“同”：“夫和實生物，同則不繼。以他平他謂之和，故能豐長而物歸之；若以同裨同，盡乃棄矣。故先王以土與金木水火雜，以成百物?！薄吧唐跄芎秃衔褰?，以保于百姓者也?！彼^“和合五教”是指“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它認為只有五教和合，才能使百姓安身立命?！秶Z》、《管子》等書中就已將“和”、“合”兩字連用而提出“和合”范疇?！豆茏印穼Α昂秃稀边@一范疇加以了闡明，它說：“畜之以道，養之以得。畜之以道，則民和；養之以德，則民合。和合故能習，習故能偕，偕習以悉，莫之能修也?！彼寻傩铡昂秃稀弊鳛榘傩盏赖碌募畜w現，認為百姓做到“和合”就能表現出“莫能傷”的強大力量。

孔子繼承和發展了史伯、晏嬰的觀點。在“和同之辯”的基礎上提出“和而不同”的命題?！墩撜Z·子路》記載：“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毕Ｍㄟ^各種方式來達到思想的統一、行動的一致、社會的協調、國家的安寧，而這些，說到底就是一個“和”字?！昂汀奔仁钦{和的手段，更是和睦的狀態?？鬃釉凇墩撜Z·學而》中說：“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薄岸Y”的作用，當以和諧社會為上，過去圣明君王治理國家，就以它為最高原則?？鬃铀释非蟮睦硐肷鐣?，應當是一種和衷、和諧的狀態；和合、和平的環境；和順、和洽的氣氛。

孔子的“和而不同”的思想理念經后世大儒、學者的傳承、闡述和發揮，得到進一步豐富、發展和完善。歐陽修作《朋黨論》，將孔子的思想加以創造性地發揮。他指出：“小人所好者利祿也。所貪者，貨財也。當其同利之時，暫相黨引以為朋者，偽也。及其見利而爭先，或利盡而且交疏，則反相賊害。雖其兄弟親戚，不能相保?！敝祆湔J為：“和者，無乖戾之心；同者，有阿比之意。尹氏曰：‘君子商義，故有不同；小人尚利，安得而和?’”明末清初的哲學家王夫之認為，從運動變化的角度看，陰氣和陽氣各有各的形象，因而相互對立、相互斗爭。但是歸根到底，它們是相輔相成的，并非始終對抗。因此，二者的對立與斗爭，最終達到“和諧”?？涤袨檎f：“蓋君子之待人也，有公心愛物，故和；其行己也，獨立不懼，各行其是，故不同。小人之待人也，媚世易和，古通；其行己也，爭利相繼，不肯少讓，故不和。”可見，“和合”這一概念較集中而鮮明地體現了中華民族優秀的傳統文化的核心理念和根本精神。而“和諧社會”論這一哲學范疇正是來源于深厚的傳統文化價值。

“和諧社會”思想除了其范疇具有傳統文化淵源外，其中的一系列構成要素及理論觀點也具有深遠的傳統文化淵源。

二、 “人與自身的和諧”有著深厚的傳統文化淵源

在人與自身的和諧上，中國傳統文化主張人之身心和諧，保持平和、恬淡的心態，正確處理理與欲的關系。在名利上，要淡泊名利，寧靜思遠；在金錢上，要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在女色上，要眼不斜視，坐懷不亂。儒家雖不提倡禁欲主義，但一直強調要通過正心、誠意、修身來規范人的行為?？鬃诱J為，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人有精神生活，特別是在于人有道德，所以孔子以“仁愛”為中心，推演出溫良恭儉讓仁義禮智信，把培養有道德的人作為學問的根本，認為這是社會穩定和諧的根基。

儒家肯定人們對物質利益的正當追求?？鬃诱f：“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薄案欢汕?，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钡謴娬{“欲而不貪”，反對放縱欲念。他說：“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氣已衰，戒之在得?！币簿褪钦f，人們在追求情欲上，在喜怒哀樂上，在追求物質利益上，要掌握中和的原則，要保持平衡謙和的心態。不能貪得無厭，不能把物質利益作為人生的全部追求，更不能見利忘義。這種把對生命價值的關懷與對道義價值的弘揚有機結合起來的人生觀是值得借鑒的。

道家創始人老子也主張人之形體與精神的合一。以謙下不爭、清靜無為的方式來達到人的身心和諧。他說：“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具有和諧的人格，就能“消除個我的固蔽，化除一切的封閉隔閡，超越于世俗偏狹的人倫關系局限，以開豁的心胸與無所偏的心境去看待一切人物。”

佛家講修來世，力圖以事事無礙的超然態度進入一種徹悟的心靈境界，實現自我身心的和諧。

由此可見，“和諧社會”思想中“人與自身的和諧”的觀點就根源于傳統文化的土壤。

三、 “人與人關系的和諧”有著深博的傳統文化淵源

在人與人關系的和諧上，中國傳統文化提倡寬和處世，人與人之間相處，真心誠意，誠實為人，篤信不欺，相互信任，相互理解，創造“人和”的人際環境，追求以形成和諧的人際關系為主題的大同社會。

孔子提出創造寬厚處世、協和人我的人際環境，并以“仁愛”為原則。他說：“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其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世界各大文化與宗教中都有相同表述，被公認為是處理人際關系的“道德黃金律”。 在人與人之間要求多一些關愛，多一些誠信，做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鬃舆€特別強調“和”是君子人格中不可缺少的重要方面。孔子主張一切人要相互尊重、愛護，講禮貌，對人要“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要“在上位不陵（傲）下，在下位不援（媚）上”；上級對下級不要求全責備，“無求備于一人”。要看到其長處，并用其所長，要反對“道聽而途說”。不聽片面之辭，做到“眾惡之，必察焉；眾好之，必察焉?！笨鬃舆€要求并把對家族的親情“（篤于親)”關系擴展到全社會范圍，把全天下的人都視為自己的親人，要求大家如親人一樣友好相處，他說：“圣人耐以天下為一家，以中國為一人?！边@種襟懷宏闊的道德情操，使人敬仰。孟子也認為：“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闭J為只要內部和諧，上下齊心合力，就能無往而不勝。將“人和”的地位置于“天時、地利”之上，成為宇宙“三才”（即天、地、人）中最為寶貴的東西。他還提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避髯诱J同于“中庸”、“中和”的人際關系和諧原則。荀子云：“和則一，一則多力”，說的就是在一個組織內部人們和諧相處，就能取得一致，取得一致力量就會增大。荀子還明確指出：“貴貴、尊尊、賢賢、老老、長長、義之倫也。行之得其節，禮之序也”，強調的就是人與人的和諧發展。

主張無為而治的道家也極力反對人與人的沖突。最希望實現人與人之間的社會和諧。《老子》給人們描繪了一個人與人之間“無欲”、“無為”、“無爭”，彼此和諧相處，寬大為懷，人人“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的理想社會。老子說：“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余。孰能以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要求人們效法天道，通過無爭、去奢、知足，達到人與人的相對和諧。

可見，“和諧社會”思想中“人與人關系的和諧”的觀點就取值于傳統文化的內涵。

四、 “人與自然的和諧”有著深蘊的傳統文化淵源

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上，中國傳統文化主張天人合一，肯定人與自然界的統一，強調人類應當認識自然，尊重自然，保護自然，而不能破壞自然，反對一味地向自然界索取?！洞呵铩酚小疤烊酥H，合而為一”的記載。《易傳》中描述了人與自然的理想狀態，“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先天而天弗違，后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況于人乎，況于鬼神乎”。人應合于天地陰陽的運行規律才能求得自身發展。人要法天、順天，惟有這樣，才能最終達到外在事功與內在價值的有機結合，達到天人合一的社會理想境界。

儒家認為“天地生萬物”，人與萬物都是自然的產兒，主張“仁民愛物”，由己及人、由人及物，把“仁愛”精神擴展至宇宙萬物?？鬃又鲝堃浴叭省贝耍惨浴叭省笔涛铮此^“推己及人”，“成物成己”?？鬃犹岢觥搬灦痪V，弋不射宿”，主張只用魚竿釣魚，不用大掛網攔河捕魚，并反對射獵夜宿之鳥。很顯然，他反對人類的濫捕濫獵，破壞生態平衡的。孟子提出：“親親”、“仁民”、“愛物”等主張，也就是要擴展“愛”，由己及人，由人及物，把仁愛精神擴展到宇宙萬物。荀子十分強調人與自然的和諧。荀子說：“天行有常，不以堯存，不以桀亡”。主張“明于天人之分”，目的是要求人們“不與天爭職”，即不干預自然，人應做的是“強本而節用”，“養備而動時”，“脩道而不貳”，因為人來源于自然界，要依靠自然界的資源生存，所以要“備其天養，順其天政，養其天情，以全其天功”。在順應自然的前提下，利用自然規律為人造福，以保持人與自然的和諧與平衡。

道家把自然規律看成是宇宙萬物和人類世界的最高法則，認為人與自然和諧的比人與人的和諧還要崇高快樂。老子提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睆娬{人要以尊重自然規律為最高準則，以崇尚自然效法天地作為人生行為的基本依歸。莊子也強調人必須遵循自然規律，順應自然，與自然和諧，達到“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的境界。

佛家認為，萬物都是“佛性”不同的體現，所以眾生平等，萬物皆有生存的權利。儒、佛、道在人與自然和諧的觀點上完全一致。

宋代張載在《正蒙》中首先使用了“天人合一”四字，并提出了“民吾同胞，物吾與也”的命題，意即人類是我的同胞，天地萬物是我的朋友，天與人、萬物與人類本質上是一致的。錢穆說：“中國文化中，‘天人合一’觀，實是整個中國傳統文化思想之歸宿處。”“天人合一”代表著中國人的人生精神，就是追求人與自然界的統一。

中國傳統文化中天人合一的觀念，蘊涵著豐富的保護自然資源的思想。陶淵明的“世外桃源”、洪秀全的“太平天國”、康有為的《大同書》、孫中山的“天下為公”，都受到了這種理想社會的影響。

可見，“和諧社會”思想中“人與自然的和諧”的思想觀點就發端于傳統文化的泉源。

五、 “人與社會的和諧”有著深邃的傳統文化淵源

在人與社會的關系上，中國傳統文化主張和諧的王道。這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

一是政治和諧。行“王道”即“保民而王”，行“王道”的核心在于“以德治國”與“以仁施政”，“仁政”的核心在于孟子所說的以民為本。首先，在人與社會的關系和諧上，中國傳統文化力主以“和”來協調各階層。對上，如對君主、父母、長輩、上級的“和”，表現為忠、孝、尊、崇、恭、敬，才能做到“天下有道”、天下“歸仁”。對中，如對自己的兄弟、夫婦、朋友、平級的“和”，表現為忠、信、義、敦、睦，“推己及人”，協調矛盾，相互支持。對下，如對自己的臣民、子女、下屬、百姓也要“和”，表現為寬、厚、慈、惠，“泛愛眾，而親仁”。其次，中國傳統文化主張民族與民族的和諧共處。對國內各民族及周邊各國及民族也要“和”，表現為信任、理解、尊重、不輕視、不敵視，使其與華夏民族關系融洽，加強聯系，相互支持，共享太平?！渡袝虻洹氛f：“百姓昭蘇，協和萬邦”。《周易·乾卦》說：“首出庶物，萬國成寧。”即主張萬邦團結，和睦共處?？鬃犹岢觥八暮Ｖ畠冉孕值堋薄Ｖ鲝垼骸斑h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庇梦牡赂谢獍睿磳p率地訴諸武力。孟子提出“仁音無敵”，主張“以德服人”，提倡王道，反對霸道。王道與霸道相反，霸道是以武力做后盾，處理國內和國際關系；王道則是利用和平的手段，通過在國際間建立相互間的信任關系而擴大自己的影響。中國從三千年前夏代的“小九洲”，發展到后來疆域遼闊、有數十個民族組成的一統大國，這本身就是一副“和合”的美妙圖景。其三，中國傳統文化主張國家內部的整體和諧?？鬃诱J為“有國有家者，不患貧而患不均，不患寡 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在財富分配方面，力求做到“均”，即在各階層內部人與人之間做到均等，而不是不同階層的一律均等；各利益集團之間和諧相處，實現上下相安，而不是上下傾軋。在孔子看來，社會的不和諧往往起因于財富、權勢、力量對比的懸殊，尤其是處于強勢地位的社會成員以勢挾貴對他人的生存境遇漠然視之的時候，更容易引起社會沖突。因而孔子強調人際應該以仁心相感，仁的感通恰如各社會要素的和諧劑。其四，中國傳統文化十分主張家庭內部和諧。在家庭內部，和睦相處，妻賢夫勤，相親互愛，子孝女敬，長幼有秩，尊卑有序?？鬃诱J為和諧社會應當是由家庭發端的，由家庭和諧推廣發展為社會和諧。他認為家國一理，家庭是社會的細胞，家庭和諧是社會和諧的基礎，社會和諧為家庭和諧奠立基本的環境條件。因此，孔子主張：“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這是將家庭和諧與社會和諧高度統一的精辟論斷，他將家庭和諧推廣為社會、國家、文明之間的和諧共長、相輔相成。人是社會生活的主體，更是社會和諧的主體，離開了人的交往關系，社會和諧就無從談起。

二是經濟和諧。儒家對百姓要“先富后教”。孟子說：“有恒產者有恒心，無恒產者無恒心。”即必須讓百姓擁有固定的收入才能使社會變得穩定和諧。儒家尤其反對“富者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的兩極分化現象，認為這是社會動蕩的根源。

三是文化和諧。發揚中國文化的一統多元性。一統性在于大中華需要一個能兼容并蓄的主導意識形態，多元性在于各種思想能在此基礎上相互糅合。從先秦諸子百家始，經兩漢經學、魏晉玄學、隋唐佛學、宋明理學至清代樸學，以儒家文化為基礎，各種學派與民間信仰交流激蕩成博大精深的中國傳統文化，實現了“以儒治國、以道養身、以佛養心”，正是“和而不同”內在精神的體現。

因此，“和諧社會”思想中“人與社會的和諧”的觀點就演繹于傳統文化的精神。

六、 “世界的和諧”有著深精的傳統文化淵源

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各家各派都有自己向往的和諧社會模式。道家以“小國寡民”為夢想，主張無欲、無為、無爭；墨家以“愛無差等”為夢想，倡導兼愛非攻、尚同尚賢；法家以“富國強兵”為夢想，倡法治，圖實效；佛教以“善地凈土”為夢想，強調同體共生、樂善好施。但最具代表性的，還是儒家描述的“大同社會”。

儒家描述的“大同社會”代表了中國古代理想和諧社會的最高境界，與柏拉圖的“理想國”同期，比歐洲最早的空想社會主義“烏托邦”早了兩千年。儒家的理想就是“天下”?！抖Y記》中“以中國為一人，以天下為一家”，講的就是以超越一國一族的“天下觀”，構筑一個和諧有序的世界。還說：“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惡其不出于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彼浴按笸币簿褪恰按蠛汀迸c“太平”，也就是和諧社會與太平盛世。在這幅和諧社會圖畫中，人與人之間重誠信、講仁愛、求友善、修和睦、選賢能、富庶安康，形成財產公有、共同努力、舍棄自我、不自私自利，唯利是圖、人人平等、安寧、和諧、祥順的社會風氣，構成了一個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沒有陰謀和奸詐，沒有戰爭和流血的理想社會。《左傳》寫道“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如樂之和，無所不諧”?！墩撜Z》提倡以文德感化外邦，就“仁者無敵”。古代中國是“文化中國”，是“文明共同體”，主張以和平的、公正的、文明的手段來解決國際爭端，這才是真正的世界主義。

“大同社會”的理想，是中華民族千百年來孜孜以求的一個偉大夢想，也是無數仁人志士為此而不懈奮斗的遠大目標。湯因比曾說，人類已經掌握了可以毀滅自己的高度技術文明手段，同時又處于極端對立的政治意識形態的營壘，最需要的精神就是中國文明的精髓——和諧。

可見，“和諧社會”思想中“世界和諧”的觀點就傳承于傳統文化的內核。

總之，中國在世界上之所以被稱為“文明古國”、“禮義之邦”，追本溯源，正是由于有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和合、和衷、和諧、和睦、和為貴、和氣生財、和衷共濟、政通人和、和而不同、和平共處、家和萬事興，追求和諧、和平的思想的源遠流長和深入人心。中國傳統文化中的這些和諧思想仍然是今天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可資利用的重要思想文化資源，“和諧社會”思想，正是淵源于中國博大精深的傳統文化。

參考文獻：

[1]王偉光.提高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能力[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05.

[2]吳哲楣.十三經[M].北京:北京文化出版公司，1995.

[3]陳鼓應.易傳與道家思想[M].北京:三聯書店，1996.

[4]王夫之.張子正蒙注·太和[M].

[5]陳國慶，何宏注譯.論語[M].安徽:安徽人民出版社，2001.

[6]陳鼓應.老子注釋及評介[M].北京:中華書局，1984.

[7]楊天宇.禮記譯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8]張自慧.中國禮文化之和諧觀探析[J].江淮論壇，2005.

[9]張岱年.中國古典哲學概念范疇要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9.

[10]王殿抑.文化、道德、教育[M].北京:中華工商聯合出版社，2004.

[11]朱貽庭.中國傳統倫理思想史[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

責任編輯 宋敬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