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問“誰在2006年全球經濟中影響力增長最快”,可能很多人會想到中國和印度,但是我的答案其實是另外一個:私募股權基金。
關于私募股權基金在中國的發展,我有三個基本觀點:

中國應該積極發展私募股權基金
我認為在總體上私募股權基金對于促進中國經濟發展、提升中國經濟的全球影響力將起到非常正面的推動作用。這些作用將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推動國有企業的制度變革:對很多國企來說,想在沒有外力的情況下進行體制變革幾乎和用手揪著自己的頭發試圖讓自己飛起來一樣困難。與此同時,由于我國的很多行業都有限制外資準入的規定,依靠境外資本改善國有企業的運營機制又會遇到政府審批方面的諸多障礙。這個時候,操作規范的中國私募股權基金就有可能成為各方所能接受的中間力量。一方面它們對企業來說是“外人”,能夠起到外人所能起到的強行震蕩的作用;另一方面,對中國經濟而言,它們又是“自己人”,不至于引發社會上各種守舊勢力和以排外為導向的利益集團的討伐和抵制。
提升中國經濟的整體運行效率:同全球任何地區的私募股權基金一樣,中國的私募股權基金在投資的過程中同樣需要捕捉各種效率提升的機會。在很大程度上說,中國企業個體的效率低下必定造成中國經濟整體的效率低下,而對中國企業個體效率的提升其實也就是對中國經濟整體效率的提升。
提升中國在全球經濟中的影響力:正如KKR、黑石這樣的公司已經發展成為徹頭徹尾的全球公司,中國的私募股權基金發展到一定階段后也一定會走出國門,在全球經濟中捕捉價值創造的機會。未來全球第一大GDP的中國經濟一定需要與之相適應的全球經濟影響力和行動能力,在這方面除了中國自己的產業和企業要像聯想那樣逐步走向全球市場之外,中國在私募股權投資行業同樣需要擁有全球影響力和行動能力的代言人。
因此,作為中國投資銀行業的一個從業者,我希望看到中國政府有關部門對中國的私募股權基金業能夠積極推動,大力扶植,為這個行業的快速、健康發展提供一個以鼓勵和規范(而不是限制和提防)為導向的法律法規環境。
中國應該允許并鼓勵外資進入中國的私募股權基金市場
這里包括兩方面的含義,一是允許和鼓勵外資私募股權基金在中國開展業務,二是允許和鼓勵境外投資人投資于由中國的私募股權投資管理公司發起的中國私募股權基金。兩個方面的開放都十分重要,都有利于中國私募股權基金專業能力和運營管理水平的快速提升。
私募股權基金的管理在國際上是一個具有幾十年歷史的行業,已經積累了大量的普遍適用的經驗。在這方面我們應該本著學習的心態主動嘗試著“拿來”,而不是固步自封、瞎子摸象地堅持所謂的“中國特色”。這個行業又是一個完全“以人為本”的行業,最大的資產就是那些擁有鷹一般眼睛、狗一般嗅覺和鐵一般紀律、擁有大量成功經驗和失敗教訓的投資“人”。在這方面我們不要抱有幻想,不要指望中國自己可以關起門來培養出一批能夠在私募股權業叱咤風云的精兵強將。
中國要想擁有全球一流的私募股權基金,必須擁有全球一流的私募股權基金人才;而要想擁有這樣的人才,唯一的出路就是開放市場,引入外資基金(包括人才)的積極參與和良性競爭。
無獨有偶,目前在中國做得相對規范的三家私募股權基金(鼎暉、聯想弘毅和中信資本)無一例外地都是借用了國外的資金源頭。我認為這是中國私募股權基金業發展的必經之路。
為了鼓勵中國私募基金的成長,建議政府把外資所占比例不超過50%的私募股權基金統一視為內資私募股權基金,在行業準入、項目審批等方面同內資私募股權基金一視同仁。
中國應該允許投資銀行和券商參與私募股權基金的運營
投資銀行參與帶有一定投機性的私募股權基金的投資、管理和運營是全球資本市場的一個顯著趨勢。在2006年,全球領先的投資銀行因參與直接投資而獲得的投資收益在整個公司總收益中的比重普遍提高。
以往對投行參與直接投資的最主要的批評是“利益沖突”,如果投資銀行又是投資人、又是公司的承銷商或財務顧問,可能會由于角色的雙重性而引發利益上的沖突,導致公司在完成其中一個角色的時候會影響完成另一個角色的判斷。然而,現在華爾街上流行的思維正在逐步從“避免利益沖突”轉向“披露利益沖突”外加中立的“第三方制衡”。也就是說,對利益沖突的規避不再過多地依靠當事方的自律,而是更多地依靠制度性的體系防范和潛在利益受損方的風險自擔。曾經有國際著名風險投資大師半開玩笑地說“什么叫‘利益沖突’?沒有‘沖突’就沒有‘利益’!”
在這樣一個大形勢下,中國應該順應國際資本市場的潮流,允許中金、中銀國際、中信證券這樣運作相對規范、國際化程度較高的投資銀行全面介入私募股權投資業務。
以中金公司為例,當年鼎暉從中金分離出去的時候,有政策法規的因素,也有人的因素。但是站在今天的角度看,隨著高盛、摩根、美林、雷曼兄弟這些投資銀行把重金砸向私募股權市場并取得驕人的收益,也許到了中金公司應該考慮要么另起爐灶要么把鼎暉高價贖回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