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先生一個人出去見馬歇爾、司徒雷登的時候,總是帶著我擔任翻譯。當時除梁先生外,張君勱和羅隆基,他們以民盟國際關系委員會主任委員和宣傳委員會主任委員的身份同外國人接觸的機會更多。但馬歇爾、司徒雷登對梁先生更加尊重。他們不止一次當面稱贊梁先生是中國的圣雄甘地。他們說梁先生的清瘦體形,邊談話邊搖扇子的神態,他們活生生看到印度的圣雄甘地了。我把這些話譯給梁先生聽,梁先生只是淡然地說了一句“愧不敢當”。
梁先生以民盟秘書長的身份擬出國共和談的調解方案遭到失敗后,感到內疚,隨即離開南京到四川北碚,從此最后脫離了民盟。我同梁先生的關系隨即中斷。
全國解放后梁先生自四川來到北京,任全國政協委員。1953年他遭受不實事求是的批判,他沒有做違心之論的自我檢討。“文化大革命”開始,他同大家一樣,遭到抄家、沒收、掃地出門的待遇。“文革”后落實政策時,號召大家申報所受損失,他卻拒絕申請。他說:“我所受的損失不是任何金錢所能補償回來的。”
1974年批林批孔運動開始,他公然反對把林孔并列,提出只批林不批孔。這種“批逆鱗”式的大膽舉動自然遭到有組織的圍攻。在“全黨共誅之,全國共討之”之下,叫他表示自己的思想反映時,他卻以“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來回答。
(選自《吾師吾友》/梁啟超等 著 鄢斌 編/團結出版社/2007年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