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卑微、社會地位低下的女子愛上鉆石王老五,在童話里,身份懸殊問題可以通過巫術(shù)的手段去解決,比如神仙教母給灰姑娘配備了彰顯身份的奢侈品,堪比寶馬奔馳的南瓜馬車、比圣·洛朗還要神氣的晚禮服等等,最主要的,灰姑娘可以搖身一變美若天仙。女孩子有了美貌這把尚方寶劍,獲取王子青睞也就順理成章。
作家也會編寫這一類的故事,特別是女作家。怎樣圓一個灰姑娘的愛情夢?聰明的女作家會盡量縮短兩者的身份差距,不說燒鍋灶的灰姑娘跟王子,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大學(xué)生或者小白領(lǐng)對成功魅力金領(lǐng)男,雖說身份差距也有幾個臺階,但成功金領(lǐng)男何嘗不是小資女青年的白馬王子呢?至于如何讓高貴的男主人公愛上平凡的女主人公,童話打的是美女牌,女作家們似乎更愿意在女主人公的才情上下功夫,瓊瑤的女主人公大都是吟詩作畫的好手,安妮寶貝的女主人公多半品味不凡,自己穿白色的棉布裙子,男主人公則穿白色棉布襯衣。只是倘若小資女青年要以這類小說的女主人公為榜樣,希冀自己通過才情征服魅力成功男,可能還不如走傳統(tǒng)美女路線,利用現(xiàn)代科技整容變成美女來得靠譜些。
寫《簡愛》的夏綠蒂·勃朗特算是認(rèn)死理的女作家,她就不信這個邪,借女主人公之口說出了:“你以為我貧窮,矮小,卑微,不美,我就沒有靈魂沒有心嗎?你想錯了……”的平等宣言,可是,說歸說,作者骨子里認(rèn)可的其實還是世俗的價值觀,所以小說寫到最后,為了實現(xiàn)灰姑娘的愛情夢,作者就只好讓男主人公變成一個殘疾人,在出身、地位、金錢、健康等世俗價值觀上大丟健康分,這樣,“貧窮、卑微”又“不美”的女主人公就基本上可以跟男主人公平起平坐了。
在現(xiàn)實中,識時務(wù)的灰姑娘們一邊仰望著那個高不可及的男人無奈嘆息,一邊躲到這類小說童話里做春光大夢。高于現(xiàn)實的現(xiàn)實版本是楊粉絲追劉明星,追得老父跳海,這可比男主人公變成殘廢的小說還要震憾人心臟。
由此看來,無論是小說還是現(xiàn)實,圓灰姑娘的愛情夢是多么艱難,除卻撒謊蒙人與流血犧牲,我們有沒有其他途徑?最近也有男作家在這個問題上給大家啟示。英國作家阿蘭·德波頓出了本書專門講人類的身份焦慮,他開出了宗教與藝術(shù)等藥方。以宗教解決問題,倘若灰姑娘們信了佛也就一了百了,但是恐不現(xiàn)實;阿蘭推崇的注重心靈感受、鄙睨身份地位的波希米亞作派,雖不能幫助簡愛跟健康的羅切斯特實現(xiàn)世俗的平等,但是,至少簡愛該不為自己卑微的出身和地位而郁悶,布波簡愛才不會說那受氣包式的“平等”宣言,她或許會說:“你以為我貧窮,矮小,卑微,不美,我就一定會愛上你嗎?你想錯了,我愛的不是你,我愛的是給你趕馬車的阿牛哥,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