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際功能分析語碼轉換

[摘要]文章運用系統功能語法的理論，分析了語碼轉換現象的人際功能， 認為語碼轉換作為一種特殊的交際策略，在使用中有著多種微妙的人際功能。

[關鍵詞]功能語法 語碼轉換 人際功能

一、引言

語碼(code)是社會語言學的術語，指語言、方言和俚語。語碼轉換(code-switching)指在句子內部或者幾個連續的句子之間，夾雜使用不同的語言、方言或者不同風格的文體的現象。語碼轉換可以出現在同一個說話人的話語中，也可以出現在不同的說話人的話語之間，例如，“去swimming，OK嗎?”這句話就含有語碼轉換：說話人交替使用了漢英兩種語言。

自從20世紀70年代以來，國內外許多學術領域中的學者對語碼轉換進行了研究。作為一種社會語言現象，語碼轉換首先引起社會語言學家的注意，其中語碼的運用與社會語境的關系是社會語言學的中心問題，而語碼轉換是其重要的一部分。語碼轉換的原由是當言語交際者掌握了兩種或多種成系統的語言或方言，并且認識到語言具有不同的功能(交際、建立人際關系等)時，他們就會在不同的交際環境、交際情景中根據具體的情況使用語言的各種不同的變體。除了社會語言學的學者，國內外還有許多其他學科的學者在各自的領域中對語碼轉換進行了研究。

系統功能語言學認為，語言是社會交際的工具，承擔著各種各樣的功能。Halliday(1994)從社會符號的角度審視語言的功能，把語言的元功能(metafunction)分為三種：概念功能(ideational function)、人際功能(interpersonal function)和語篇功能(textual function)。在交際中，人們常常根據不同的場景、話題、時間等因素，選擇使用兩種甚至更多的語言或語言變體，即語碼轉換。布洛姆(Brom)、甘柏茲(Gumperz) 最早將語碼轉換區分為兩種類型：一種叫情景型轉換(situational code-switching)，指由于話題改變、參與者等情景因素而引起的語碼轉換；另一種叫喻意型轉換(metaphorical code-switching)，這是為了改變說話者的語氣與重點或角色關系而采取的語碼轉換。語碼轉換是一種特殊的言語行為，其使用有著多種功能，本文嘗試著運用系統功能語言學的理論，分析其人際功能。

二、語言的人際功能

語言除具有表達講話者的親身經歷和內心活動的功能外，還具有表達講話者的身份、地位、態度、動機和他對事物的判斷等功能。語言的這一功能稱作“人際功能”。

Halliday認為，人際功能是通過語氣系統和情態系統來體現的。后來越來越多的學者發現人際功能不僅可以通過以上兩種系統來體現，還可以借助于其它資源來體現。Thompson (1996：69) 認為，人際功能可分為個人與互動兩大部分，個人說話可以產生評價意義和情態意義。評價意義和情態意義都與說話者個人的判斷與態度有關，其判斷與態度之間有一個連續體，連續體之間有多種不同的比值/標度(scale)。這些不同的比值/標度由多種資源體現，如語氣、詞語和句式等。另外，Martin(2000)在Halliday對人際功能論述的基礎上建立了評價系統，把評價系統(The Appraisal System)分為態度(attitude)、級差(graduation)和介入(engagement)三大子系統，并通過對三大子系統的進一步細分建立起一個比較完備的評價資源網絡。

三、語碼轉換的人際功能

實際上，人際功能還可以借助于話語及投射信息中的語碼轉換來實現，因為轉換的語碼與母語之間存在著情態與評價的標度(scale)差異。投射語言是指轉述或投射他人的話或自己話語與思維的語言。基于本文討論的側重點，在此筆者選用的語料沒有專門區分是否為投射語言，而且大部分是主體語(the Matrix Language)為漢語而嵌入語(the Embedded Language)為英語的語句或語段(例6除外)，主旨在探討語碼轉換是如何實現人際功能的。例如：

(1)shit、“他媽的”用中英文都詛咒后，心寧才沮喪地拿來抹布準備擦干凈。(《博士主夫》

(2)阿圓理直氣壯地喊：“Mummy 娘!爸爸做壞事!當場拿獲!” (《我們仨》，p17)

(3)我們學校里教社交禮節的Miss Prym瞧見了準會罵他豬玀相Piggy wiggy!(《圍城》，P43)

以上例句中的話語者都使用了語碼轉換與母語的對比形式，起到了加強語氣的功能。同一信息用兩種語言先后敘述，除了有強調作用，也能夠更準確地傳遞信息。句(1)充分展現了話語者的憤怒，句(2)則使有著中西方文化背景家庭的和諧與平等躍然紙上。除了加強語氣，在交際中一方因另一方語碼的轉換而進行語碼調整，這既是一種反饋行為，也是一種靠攏型的語碼調整，在心理上有認同對方的功能。

語碼轉換還具有緩和語氣及回避功能，比如為了照顧人們的尊嚴，避免使用一些忌諱語，人們有時改用外語表達，以替代那些粗俗、生硬、直露的說法。例如：

(4)范懿送給趙辛楣一陣一陣的笑聲，似乎向全校師生宣布趙辛楣正與她戀愛，使趙無所適從。送走她后，辛楣生氣地來到鴻漸房間，搶過鴻漸的煙猛吸幾口，嚷道：“Down孫柔嘉小混蛋，她跟陸子瀟有約會，為什么帶范懿來，我碰見她，罵她個臭死。”(《圍城》P.246)

“Down孫柔嘉”的中文意思是“他媽的孫柔嘉”，若用漢語直接罵，顯得太粗魯，而用英文則要顯得間接和文雅，這就與趙辛楣那種“我們是留學生，好像這一點社交禮節應該知道”的想法正好一致。當指責對方或有可能傷害對方的感情，引起對方的不快時，遵照禮貌原則，要盡量避免直接的批評、指責，而要用含蓄的、間接的、易為他人接受的方式進行。使用語碼轉換是其中的一種方式。再比如：

(5)有件小事要和你談談。你寫信為什么老是這么不neat?日常瑣事要做的neat， 等于琴要講究干凈一樣的。(《傅雷家書》P.123)

傅雷對孩子從小要求極嚴，現在孩子已成人，依然在細節問題上那么嚴格要求，使用一兩個單詞的外語，頻率不高，這樣指出對方的缺點時顯得隔了一層， 口氣委婉了許多，從而起到緩和語氣的作用。作為一種交際策略，語碼轉換既實現了交際者的交際意圖，又不至于使對方難堪。

四、結語

由于篇幅所限，本文只是初淺地從功能語言觀探討了語碼轉換是如何實現人際功能的，從分析中可以看出語碼轉換是言語主體為滿足表達需要對語碼選擇的結果， 是其傳遞意圖的一種交際策略：使用語碼轉換是出于一定的語用目的，以便達到更準確、更方便地傳遞信息、強調觀點、向對方靠攏以及表明說話人的社會地位等目的而運用的。簡言之，語碼轉換給人們的話語交際帶來了更豐富、更充實的內涵。當然，除了人際功能，以后我們還需要運用功能語言學的理論框架對語碼轉換作更深入更全面系統的研究，尤其是其在實現語篇功能方面的作用，很有必要研究。

參考文獻：

[1]Gumperz，J.J.Discourse Strategies [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2.

[2]傅雷.傅雷家書[M].北京：三聯書店，1984.

[3]錢鐘書.圍城[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

[4]楊絳.我們仨[M].北京：三聯書店出版社，2004.

[5]祝畹瑾.社會語言學概論[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4.

(作者單位：西安航空職業技術學院基礎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