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珠峰的路上（外四章）

來西藏以前，絕對不知道有個叫定日的縣份，當(dāng)我確切地知道這個地名時，已經(jīng)來到定日的一個鎮(zhèn)子上，這個鎮(zhèn)子叫協(xié)格爾，鎮(zhèn)子傍著公路兩側(cè)而建，有藏式兩層民房，也有內(nèi)地常見的兩層水泥房屋，鎮(zhèn)子長不足兩百米，街道兩旁掛滿汽車修理、吃飯住宿、商店購物的招牌，我們在一家簡潔的青年旅館住下，發(fā)現(xiàn)院子里長著一叢嫩綠的胡豆苗，胡豆已經(jīng)結(jié)了豆角，有的還開著紫色的花朵。大家被這奇特的現(xiàn)象驚呆了，圍著胡豆苗談笑風(fēng)生，有的出于喜愛，伸手摘一個豆角，大拇指頂一下，一只豆角變成了兩半，兩粒嬌嫩的胡豆蹦跳出來，被人喜滋滋地拋向早已張著的嘴里。嚼動胡豆的時候，彎腰拉緊棉大衣，搓搓手，哈一陣熱氣。要知道這里可是四千米以上的海拔啊。

吃罷晚飯，在街道上散步，幾個藏族孩子向我們兜售化石。有的則圍住我們不放，要求給他們鉛筆、蘋果和餅干。我們說沒有，他們則露出憤怒的眼神，跟在身后久久不肯離去。

這種情景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從波密往林芝再往拉薩一路，常常碰見這樣的孩子。車輛經(jīng)過，就有小孩跑到路邊，追著車要東西。當(dāng)車停下拍照或者吃飯的時候，總有小孩伸出臟乎乎的手，跟我們要吃的，有時車窗剛開，就有孩子趴在車窗上不肯松手，腦袋箭一樣戳進車?yán)铮汛蠹覈樢惶s緊給些零食或一元紙幣了事。自助車司機是個很有善心的小伙子，每到一個城鎮(zhèn)，就買一把鉛筆，當(dāng)孩子圍著我們不走時，司機就把鉛筆分發(fā)給小孩，這種施舍或給予也有遇到難題的時候，有的孩子不要鉛筆，用不多的幾句漢語說：不要鉛筆，要蘋果一個，餅干一個，錢一個。大家開始還主動給予，遇的多了，就有點不耐煩。后來我發(fā)現(xiàn)，只要經(jīng)過村莊或者集市，就有孩子快速跑來，將我們圍得水泄不通，喇嘛和老年婦女也常向游人走來，伸出干瘦的手臂乞討。

在前往珠峰的路上，有幾處路段因為修路，許多車輛停在路邊等待放行，就有藏族孩子和老人伸手乞討，要不到時，嘴里嘰哩咕嚕罵著人，有時甚至有搶的行為。司機對西藏的每一條路都了如指掌，他把車開到一條小路上，準(zhǔn)備繞道前行。幾個孩子跑向我們，大聲說：“叔叔，叔叔，我給你領(lǐng)路，你給錢。”

我們不理他們，孩子干脆趴在車上，說：“爸爸，爸爸，我給你指路，你給錢一個。”

我們實在被糾纏得不行了，只好給了錢，他們才離車遠點。在拉孜縣境內(nèi)，又在修路，車只好繞行小路，八九個男女藏民站在路中間，向每輛車要過路費，一輛車十元，收一輛車的過路費，放行一輛，哪輛車不交，就站在路中間，不讓車輛經(jīng)過。我們跟他們講價，他們搖著頭，伸著手，什么也不說，直到把錢要到手里，才笑一笑，放行。其間，就有三四歲的孩子趴上車窗，使我們前進不敢，后退不能。

西藏給予人們的美好很多很多，但也有許多不如意的地方，比如乞討和施舍這種太普通太普遍的現(xiàn)象，真的值得思考。一個從小只知道乞討的人，他的青年，他的壯年，乃至于他的老年，他教育自己后代的時候，該是怎樣的結(jié)果。

一個民族又會怎樣？

天上珠峰

珠峰，我來了，萬里迢迢而來，千辛萬苦而來，從北中國的某個地方，悄然而來。從踏上前往珠穆朗瑪峰的第一步起，我就激動不已，珠穆朗瑪，多么艱險、多么神秘的圣地，除了職業(yè)探險家以外，似乎沒有誰主動來到這里，如果沒有利益驅(qū)動，誰會冒著生命危險去世界的第三極哩。大概只有不正常的人才會為之。

2006年8月3日，我，一個叫杜文娟的女子，在拉薩租了一件軍大衣，在日喀則買了一雙白色運動鞋，沒帶氧氣，沒帶多余的食品，搭上一輛上珠峰大本營的豐田4500，從拉薩出發(fā)，經(jīng)過日喀則，在定日縣一個叫協(xié)格爾的小鎮(zhèn)住宿后，于次日直奔珠峰大本營。為了能看見珠峰日出，不到六點，司機就敲我的門，門是柴門，敲起來有種碎裂的聲音，門還沒開，冷風(fēng)已經(jīng)順門縫進來了，要睡也睡不著了。披了軍大衣上車，迷迷糊糊靠在車上繼續(xù)沉睡，剛進入夢鄉(xiāng)，車戛然而止，邊防檢查站到了。天下起了雪，車燈照在雪地上，半空中，雪花呈金黃色，飄飄灑灑，有種朦朦朧朧的美感。每個人都得下車，冒著冷風(fēng)和雪花去檢查站值班室出示身份證和邊防證。手續(xù)辦完，腦袋瓜已經(jīng)很清醒了，檢查站一放行，車像脫韁的野馬，在黑色的天宇間，在白色的雪花中，在蜿蜒崎嶇的山道上，一點點接近光明，接近珠峰。

高海拔的天氣，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剛才還雪花飄飄，一會兒工夫，星星滿天，月亮散發(fā)著清新的晨光。八點以后，天色漸亮，陽光照耀在草地上，照耀在雪山上，照耀在礫石戈壁上。太陽一出來，大地一片光明，溫度急劇增高，軍大衣穿不上了，只有抱在懷里。車再次戛然而止，珠峰門票受理站到了。買了門票，繼續(xù)行進在之字拐形的道路上，十點整到達絨布寺，絨布寺海拔5100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寺院。從絨布寺到達珠峰大本營還有8公里山路，所有車輛不準(zhǔn)通行，只允許馬車進山。兩人合租一輛馬車，搖搖晃晃向珠峰大本營進發(fā)。從絨布寺可以看見珠穆朗瑪峰的峰頂，整座山被白雪覆蓋，峰頂上空有白色的云朵和藍色的天空，許多人在這里拍照留念。這樣的好運氣不是誰都可以碰上，因為這里一天變化無數(shù)次，忽云忽雨，忽的雪花漫天，忽的陽光燦爛。很多人為了一睹珠峰容顏，要在絨布寺或者珠峰大本營住幾天才能看見。看見珠峰，大家情緒高漲，每個人都興高采烈，但只能非常含蓄地表現(xiàn)出來，不敢有大的舉動，高原反應(yīng)隨時可能找上門來。

一輛馬車停在路邊，一位全副武裝的女子，渾身發(fā)抖，大聲哭泣。同伴正在幫助她，有的幫她拽緊羽絨服，有的幫她戴好帽子，有的掐她人中，有的捂她嘴，怕冷氣進入口腔。我們走過，關(guān)切地看一眼，無能為力。后來我們在珠峰大本營碰面，我問她是不是高原反應(yīng)，她說是的。說的時候，非常平靜，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我在想，她會不會是因為看見雄偉的喜馬拉雅山，看見似夢似幻的珠穆朗瑪峰，激動過度，喜淚長流？

馬車向珠峰方向行駛，四周有高峻的山巒和湍急的小河，小河顯然是從珠峰方向流淌而來的，水并不清澈，河床也不寬闊。如果在冬季，小河不應(yīng)該流淌的，而是冰川，冰川應(yīng)該叫絨布冰川。馬夫?qū)⒆约旱鸟R裝扮得紅紅綠綠，頭上戴著紅花，耳朵上掛著黃色的布條。由于寒氣重，也因為忽雨忽雪，身上的羽絨服已經(jīng)濕透了。由于語言不通，無法與他交流，我們自顧自地欣賞著美景，迫不及待地拍照，馬夫則高一陣低一陣地唱歌，雖然聽不懂，但曲調(diào)很優(yōu)美。山石路難走極了，馬車顛簸得厲害，腰部和肚子由于顛簸疼痛難忍，脖子也因為搖晃酸痛起來。8公里路程用了45分鐘，終于到了珠峰大本營。峰頂卻云遮霧罩，威嚴(yán)高大的珠峰很快罩上了一層面紗，怎么專注，怎么用力，都白費神，都看不清山峰的英姿。正感嘆間，忽然下起了小雨，大家紛紛躲藏，剛走到安全地帶，峰頂又陽光燦爛，云開霧散，珠峰終于露出了美麗雄壯的本色，大家歡呼雀躍，不顧雨雪，不顧高原反應(yīng)，跑向?qū)挸ǖ牡[石灘，按動快門。跟我們一輛車進軍珠峰的還有一位75歲高齡的山東老人，他在珠峰大本營歡快地跳起來，雙腳離開地面，讓同伴給他拍照留念，并用手機打回電話，大聲告訴家人和單位離退休辦，說自己平安到達珠穆朗瑪峰大本營。我被他的精神感動，好幾位年輕人握著他的手，向他表示祝賀和敬佩。

乘了馬車下山，還沒到絨布寺，雪粒兒下得越來越大，雪粒打在頭上、身上、鼻子上、眼睛上，劇烈的疼痛。上到豐田車上，雨雪交加，風(fēng)聲陣陣，汽車快速離開絨布寺，一轉(zhuǎn)彎，就看不見珠峰了。就在馬上離開珠峰大本營，最后看一眼珠峰的時候，還是看見了偉大的，舉世無雙的珠穆朗瑪峰峰頂，陽光依然照耀在山頂，山頂亮堂得閃著白色金子才有的光輝，半山腰卻烏云密布，再到山腳下，已經(jīng)是大風(fēng)大雪的陣勢了。

珠峰，終于走近了你，終于一睹了你的面容，你是那么高大、偉岸、神氣和高深莫測，作為一個普通人，一個熱愛生命和生活的人，走過喜馬拉雅山，走近珠穆朗瑪峰，親眼看一看你，朝圣一次你，對于一個人來說，對于一個人一生來說，都美妙絕倫，意義深遠。

感念你，珠峰，感念你，美麗的世界，因為有了你們，人的生命才多了生機和創(chuàng)新。

再別拉薩

又要離開拉薩，離開我熱愛著的邊疆，神奇的西藏，祥和太平，悠閑散漫的拉薩。拉薩的夏天溫和極了，聽拉薩的朋友講，拉薩的冬天比夏天還好過，家里不用暖氣，只要往太陽底下一站就暖和了。冬天的拉薩只屬于西藏本地人，外地做生意的人早在十一月份就候鳥一樣飛走了，要到次年三四月再飛來。

在西藏的日子艱辛和快樂并存，冒險和恬淡同在。當(dāng)我從巍峨原始的橫斷山脈，從金沙江、瀾滄江、怒江天險千里迢迢來到西藏的江南林芝，知道不會再有多少艱險時，幾個車友好好地吃了一頓晚餐，慶祝我們的勝利。席間，我抑制不住激動，號啕大哭。的確，川藏線太難走了，太讓人提心吊膽，膽戰(zhàn)心驚了。這次走的是川藏南線，成都—康定—巴塘—芒康—林芝—拉薩。川藏北線是從成都—八美—昌都—那曲—當(dāng)雄—拉薩。兩條線比較起來，風(fēng)光各有千秋，南線似乎更難走些。這是一條舉世無雙的道路，是偉大的筑路人在半個世紀(jì)前創(chuàng)立下的豐功偉績，在雄偉的布達拉宮廣場上，威嚴(yán)地肅立著青藏公路、川藏公路通車紀(jì)念碑，我在紀(jì)念碑下久久仰望，感念英雄造福西藏，造福我們這種外鄉(xiāng)人。這次來西藏，還完成了一個愿望，那就是順利地到達了珠穆朗瑪峰大本營，親眼看見了珠穆朗瑪峰神秘的面孔。那一刻，我是多么幸福，多么感激，感激西藏給予我的安康吉祥，感激西藏給予人類的偉大景象。令人高興的是，在整個進藏過程和前往珠峰大本營的旅途中，幾乎沒有太劇烈的高原反應(yīng)，同行的人常常在頭暈?zāi)X脹后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個另類。

很高興成為這樣的另類，很高興與西藏的天、西藏的地、西藏的氣候相適應(yīng)。很高興走在西藏的青稞田邊，如同走在家鄉(xiāng)的稻田間，漫步拉薩河畔的垂柳下，恍惚走在漢江畔的柳蔭里。西藏已經(jīng)成為我生命記憶中的一部分，成為我生命體驗的一部分。我會因為西藏，因為拉薩而更加喜愛西部的天空，西部的雪域高原，西部的博大與遼闊。

就在離開拉薩的最后一個傍晚，打車去了海天夜市，那是拉薩最繁華的夜市，如同北京的三里屯、后海夜市，西安的北院門夜市。要了烏魯木齊的烤羊蹄，重慶的麻辣燙，成都的鹵兔頭，林芝的蘋果，日喀則的西瓜。應(yīng)該再要一聽青稞啤酒或者一杯青稞白酒，因為從來不喝酒，便免了繁瑣。獨自一個人享用，每樣只能要一小碟，坐在煙霧繚繞的夜市，邊吃邊欣賞四周的食客。食客大多是漢族人，而且大多撇著京腔，說著粵語，還有生硬的普通話。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滿足和好奇，熱烈地喝著青稞酒，吃著牦牛肉，大著嗓門說話。

拉薩是個包容的城市，第一次來西藏就會有主人翁的感覺，第二次就會成為向?qū)АＴ诶_的街巷隨便走動，一會走進藏民家的院子，一會走進某家單位，都不會招來麻煩，如果遇到語言障礙，點點頭，笑一笑就能解決。在西藏的日子有種天高皇帝遠，與世無爭，閑淡似神仙的感覺。每個人都輕松隨意，每個人都好奇敏感，每個人都友善和睦，每個人都喜悅熱情，每個人都多情浪漫，每個人都靜若處子，每個人都返璞歸真，每個人都純潔美艷。這樣的地方，誰會不喜歡？這樣的樂土，誰會不留戀？這樣的世外桃園，誰會不珍惜往返？

世事繁雜，希望與理想總有天壤之別，不能永久生活在西藏，生活在拉薩，那么，就記住西藏，記住拉薩吧。西藏在天邊，拉薩在天上，珠峰在云彩里。我，在遙遠的，很小很小的地方，在星星和月亮誕生的山巔，在少人知曉的地方，會思念和祝福西藏，贊美西藏，魂牽夢繞吟西藏。

別了西藏，再會拉薩，親愛的西藏，親愛的拉薩，我會再次朝拜你，再次描繪你。等著我，好嗎？我的西藏，我的拉薩，我深深愛憐的地方。

除過西藏

不知道還能去什么地方

從西藏歸來，從遙遠的天之上，水之上，山巒之上，雪花之上，云彩之上，歸來。我回到了安寧祥和的家，回到了青山綠水的家鄉(xiāng)。不能入睡，因為，想念西藏。

西藏歸來想念西藏，如同和戀人在一起，大手握小手，男手握女手，臉對著臉兒，還想念對方。西藏給我的記憶太多太多，西藏，給我的懷念是久遠的。記得去珠峰的時候，還沒到絨布寺，在一個拐彎處，能看見珠穆朗瑪峰雄姿，司機停下車，讓我們下車拍照，我奇跡般的發(fā)現(xiàn)，在地上，在礫石裸露的濕漉漉的地面上，星星點點的散落著紫紅色的花朵。趕緊彎腰摘取，花朵竟脆生生的，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脆響。一縷刺骨的寒氣從指尖傳送到周身，到大腦。喜馬拉雅山也盛開鮮花，鮮花是紫紅色的，紫紅色的鮮花緊貼著地面，花瓣像冰碴，花朵細小的葉子也像冰碴。摘一朵，哈一下熱氣，終于摘到了五六朵，將花朵分別插在發(fā)辮間，在珠峰大本營和陽光燦爛的冰山腳下，頭戴冰碴花，拍照留念。西藏歸來，還念念不忘那幾朵鮮花，到現(xiàn)在，都沒搞清那花兒姓甚名誰，是不是就是格桑花哩？

從青藏鐵路返程，看見了許多陌生又熟悉的景象，三年前在青藏公路上行駛，好久才能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而坐在火車上，一覺醒來，就從拉薩到了那曲，一會兒又從昆侖山口到了西寧，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一種與己無關(guān)，高高掛起的感覺。汽車和火車不一樣，自助車與公共汽車的感覺也不一樣，自助車，尤其是非營利性的私家車自助游，搭上幾個驢友，驢友就和車主形成了生死與共的關(guān)系，一種同呼吸共命運，一榮俱榮，一毀俱毀的生命共同體，在號稱死亡之路的川藏線上，幾個來自不同地區(qū)，不同年齡的男女，結(jié)成了一個自助旅行團體，盡管從一開始，到分手都不大清楚彼此的姓名、單位、身份、地位，但在一起的日子總是充滿了歡樂和鼓勵，驚險和新奇。而火車給人的感覺則千篇一律，麻木理智。既是看見玉珠峰、藏羚羊、可可西里這樣激動人心的奇山異峰、珍稀鳥獸，也不敢在車廂內(nèi)高聲吶喊：哇噻，我喜歡，玉珠峰！我喜歡，藏羚羊！還有遼闊的可可西里！

而在自由奔馳的川藏線上，在富饒艷麗的雅魯藏布江河谷，在飽含激情前往雄偉的喜馬拉雅山，前往美麗神奇的珠穆朗瑪峰的路途上，每看見一處景觀，只要能震撼我的靈魂，打動我的心靈，我都會以自己的方式，表達我對他們的欣賞、仰慕和熱愛。

這就是火車與汽車的區(qū)別，大眾與另類的不同。所以，盡管同樣在青藏線上行程兩千公里，方便快捷的鐵路與三年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青藏公路之行，依然不能同日而語。原始的，在某種情況下，可能是最美的，最具瑰麗的，最不能忘懷的。

西藏，或許就是這樣吧。當(dāng)我在生命的某一天，再次踏上那片熱土的時候，真的不希望變化太大。或者，再潔凈一些吧。

那樣，每次從西藏歸來，就會思念在西藏的每時每刻。

一個想法突兀又現(xiàn)實——除過西藏，不知道還能去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