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街被稱為中華第一街,在中華第一街上有一條亮麗的風景線,就是以黃海汽車為主的公交車輛,這些車輛每天不知疲憊地運送著旅客,受到了北京市人民和全國旅客的贊賞,受到了同行業高度的矚目。黃海客車就是遼寧曙光汽車集團的三大產品之一。
另外兩個產品是曙光車橋和黃河吉普車、卡車。目前曙光現有資產32個億,員工7100人,位列中國企業排行榜第136位,中國機電行業500強的第106位,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大規模的汽車集團,在22年前還是一片空白。
那是1984年,改革的大潮剛剛開始涌動。我當時在一家國有小型企業工作,非常不甘心那種非常清閑而又無所事事的生活和日子。所以就邀集了10個伙伴,自己籌集了7萬人民幣,開始創業。當時的情況非常艱苦:沒有廠房,租借了一個21平方米的地方作為生產空間,另外租了一個6平米的房子作為辦公室,沒有加工設備便租借了一部手搖的老式機床。

那年,風特別多,雪也特別大。有一天,我們干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發現推不開門了,大雪已經把門從外面堵上了。1984年12月8號建廠,1985年的除夕之夜我們生產出了第一部產品—吉普車的車橋。產品上了實驗臺一舉成功,聽到那個聲音真的像母親聽到嬰兒誕生的第一聲啼哭聲,喜悅是無法言表的。
車橋是什么產品?是汽車發動機產生的動力傳遞到四個輪子上,帶動輪子飛轉的中間可以傳動的裝置。1985年的時候,個人有汽車的很少,汽車都是政府和國有企業或者是集體企業的工具。他們對于買汽車零部件是非常挑剔的,一定要買公有制企業的產品,不買私有制企業的產品。在當時人們的眼里,姓社和姓資直接決定了產品的好壞。所以產品生產出來了,賣給誰,能不能賣出去是個大難題。
當時工商局有一個明文的規定:私營企業的公章里面不允許帶紅五角星,而國營企業、集體企業都比我們的公章大一圈,而且里面帶一個鮮艷的五角星。所以用戶只要看一眼公章,就知道這產品是能買還是不能買。
所以為了推銷產品,就必須把我們的公章擴大一倍,再加一個五角星。我們找到了當地的一個農村,跟村長協商給兩萬塊錢的管理費,能否作為村辦企業。就這樣,才爭取到了同樣的競爭機會。
車橋生產屬于機械加工行業,這個一個大投入和勞動密集型的產業,需要比較多的資本金。僅僅靠七萬塊錢是不足以做車橋行業,完成原始積累的?所以挖空心思想了很多門路。恰好當時北京有一家大公司,正在全國招兵買馬,誰掛靠到他的名下,誰就可以招收殘疾人入伙,從而變成一個社會福利企業,可以享受免稅的待遇。我們接納了20多位殘疾人,解決了他們的就業,公司也獲得了相應的待遇。
企業在成長過程當中總是要經歷風雨,有的時候甚至會遇到生死存亡的考驗。1989年8月份,正當企業發展得如火如荼的時候,一場橫禍從天而降。我們掛靠的那個公司派來了總會計師和大連分公司的總經理,他們說北京的總公司要撤銷了,在撤銷之前要將我們的工廠以250萬元賣出去,請我們做好交接的準備,一周以后就來接手。聽到這個消息以后,真的有如五雷轟頂,一下子蒙了。
“只是掛靠關系,憑什么擅自處置我們公司的財產,有什么資格出賣我們的工廠?”我顧不得對他們的禮貌和尊敬,很嚴厲地質問。他們非常傲慢地講,既然掛靠就要接受管理,就有財產處置權。
我們一方面向市政府做了緊急報告,請求援助,另一方面向工商局提交了仲裁申請。市政府非常支持,把我們收歸為丹東市市屬企業;同時國家工商總局最后裁定,企業是歸我們所屬。就這樣我們保存了工廠,保存了可以繼續生存和戰斗的崗位。我們得出一個體會,在中國干企業,要想發展和壯大,第一是找市場,第二在關鍵時刻也要找“市長”。
但接下來的經歷告訴我們,最終還是要聽市場的。
1991年,我做市場調查時發現,廣州剛從日本引進的皮卡車將非常有市場,于是就想到了自己的企業能不能為這種車型生產零部件。
當時,中國的好幾家汽車廠都在躍躍欲試生產這種車,我就提出了希望由曙光公司來研發和生產皮卡車的車橋,但這種想法卻受到了業內企業和一些主管部門的質疑,他們當時堅持認為皮卡車應繼續使用老式吉普車的車橋。
我覺得應該聽市場的,市場認為有前景的東西就是有生命力的東西,所以我們頂住了各方面的壓力。用了兩年的時間,填補了一項中國的空白。
曙光車橋的品牌從此也迅速樹立了起來,并開始了為中國民族品牌轎車提供零部件支持的歷程,現在中華牌轎車的全部車橋、奇瑞的車橋包括其他一些國產轎車的車橋,都有我們的汗水和功勞。國產品牌的轎車用的是國產品牌的車橋。
這同時也啟示我們,民營企業如果要想可持續發展,就一定要迅速形成自己的優勢品牌,這樣才能立足市場,站穩腳跟。
2000年,我們變成了一個上市公司。從此走上了資本運作的道路。2002年,中國的汽車行業有一個關鍵詞:蛇吞象,說的就是丹東曙光車橋公司兼并重組了有50年歷史的黃海大客車這個巨無霸。
消息一經傳出,引發了多方質疑。員工對民營企業重組國營企業不理解,舉行了千人的大罷工,上街游行轟動了整個遼寧省。幾大銀行也聯合起來向我們擠兌。再加上天不作美,2003年5、6月份又爆發了“非典”,造成黃海停產兩個月,沒有任何定單。
在這種內憂外困的情況下,黃海的總經理宣布辭職不干了。我當時有些灰心,看來小蛇吞真的吞不了象,想打退堂鼓。
關鍵時候政府伸出了援助之手,省市領導領著我們一家一家銀行去談,動員銀行不要“趁火打劫”。管理團隊也受到鼓舞,員工們也沒有泄氣。大家說,老板,我們永遠跟你一塊,沖鋒陷陣,解決困難。令我非常感動。
就是在這最困難的時候,受命于危難之時,我又兼任了黃海的總經理。幾項措施的實施,使黃海度過了難關。2006年,黃海的銷售收入達到了18.2億,超過了一倍還要多,利潤比重組前翻了三倍。
事實證明,民營企業可以參與國企的改革,民營企業參與國企改革以后可以創造出比老國企更先進的生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