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上司危情迷局

1

商務部經理沐一浪把葉小眉領進一間辦公室，眼睛在她的臉上、身上掃來掃去。葉小眉感應到了他灼熱的目光。這目光像是盛夏正午毒辣的陽光，灼得她渾身的汗毛陡然豎立。

沐一浪說：“你就在這里辦公。好好干，悟性好一點。你會進步很快的。”

葉小眉佯裝坦然地笑了一下：“我腦子笨，還請領導多幫助我呀。”

沐一浪說：“你的外形條件很好……你放心，我會幫助你的。等哪天有時間了，我訓練訓練你，第一堂課先從酒桌上開始……”

葉小眉納悶地問：“酒桌上能訓練什么呀?”

沐一浪神秘地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葉小眉懵懵懂懂。

幾天以后，葉小眉才明白，所謂的商務秘書其實就是陪客戶喝酒。說得好聽點叫“接待”，說得不好聽點叫“陪客”。葉小眉在大學學的是國際金融與貿易專業。干這個有點不對口。可不對口又能怎么辦呢，現在找工作難，女孩找工作就更難，上哪兒去找對口的工作呢。她只得咬牙堅持。

這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沐一浪找到葉小眉，說晚上有活動，請她參加。葉小眉說：“什么活動呀。”沐一浪說：“酒會，一會兒我來叫你。”說完，走了。

下班了，沐一浪來叫葉小眉，說車在樓下等呢，我們走吧。葉小眉跟著沐一浪走下樓，進了一輛白色面包車。車上已經有三個穿戴時尚的人了，兩女一男。沐一浪開著面包車，來到一家叫“碧海云天”的大酒店。

他們要了一個包間。包間是里外套間。里間有KTV音響設備，可以唱歌跳舞。

落座后，沐一浪把葉小眉介紹給太家，然后又把在座的諸位依次介紹給葉小眉。她這才知道，今天到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白白胖胖的男士是主管經營的李廠長，瘦小的女子是財務部長海盈盈，還有一位身材豐盈臉蛋兒嫵媚迷人的女子是廠辦主任汪麗麗。葉小眉靦腆地坐在椅子上，聽他們說說笑笑打情罵俏，愈加不敢吱聲。

沐一浪點了涼菜和熱菜，又要了兩瓶當地的白酒。涼菜上來后，沐一浪瞅瞅李廠長說：“開始吧。”李廠長看著沐一浪說：“有新同胞加入我們的隊伍，你這個老江湖不講兩句。”沐一浪說：“好，那我就給新來的小葉講講。”沐一浪滔滔不絕地講起來，從點菜的學問，到主客座次的排列：從酒桌上如何保護領導，到招待應酬客戶的技巧，說得唾沫星子滿天飛。聽得葉小眉目瞪口呆。

酒會開始，李廠長舉起小酒杯說：“今天都是自己人，我們不講規矩，喝個一醉方休，來，我先干。”說罷一口喝進去。

其他人也紛紛效仿把酒喝掉，只有葉小眉喝了一點便把小酒杯放下，伸著舌頭直吐氣。沐一浪把葉小眉的小酒杯端起來，遞過去：“喝掉，第一杯酒必須喝掉，這是規矩。”

葉小眉接過酒杯，一仰脖喝進去，嗓子眼兒和胃里頓時熱辣辣的。

李廠長拍著手連聲說：“好好好……萬事開頭難。練練就好了。”

沐一浪說：“快吃菜快吃菜。”

葉小眉用筷子接二連三夾了幾口菜吃進去，胃里稍微舒服了點。服務小姐又要給她倒酒，她的手一把攥住小酒杯，哀求地看著大家說：“我確實不會喝酒，我頭都有點暈了。”

汪麗麗笑瞇瞇地說：“這酒會剛開始，你就打退堂鼓，不給領導面子啊。”

沐一浪說：“女人天生三兩酒，這才哪兒到哪兒呀。”

海盈盈站起來，叫服務員拿了一個大玻璃杯，倒了大半杯白酒，端著走到葉小眉旁邊說：“你們別為難小眉啦。這樣吧，小眉，你把這些酒喝了，今晚說啥也不讓你再喝了。”

葉小眉疑惑地說：“喝完這些酒。真的不讓我再喝了嗎?”

海盈盈說：“真的不讓你再喝了。誰要叫你喝，我替……”

沐一浪說：“海部長親自給你倒酒，還不快接著。”

葉小眉接過酒杯，咕嘟咕嘟喝下去，喝完，齜牙咧嘴地說：“我今天晚上再也不喝了……”

李廠長拍著手叫：“好好好。”沐一浪說：“你喝了就不叫你喝了。”后來，葉小眉就喝茶水吃菜，看著他們興高采烈地拿筷子敲桌子。吼著“老虎、棒子、蟲”。看著看著，葉小眉撲哧笑出聲來。這一男一女用筷子敲桌子的場景，就像兩只公雞在斗架。很搞笑。再后來，她覺得心里很難受，頭暈，迷迷糊糊想睡覺。沐一浪拽拽她的胳膊說：“別閉眼，如果客戶在這里你再難受也得挺著，要保持自己的形象，你的形象就是企業形象。”葉小眉強打起精神，飄飄悠悠地看著他們喝酒。

喝完酒，他們又來到里間唱歌跳舞。葉小眉坐在角落里的沙發上，身子軟軟的，實在不想動。屋子里沒有開燈，借著顯示屏暗淡的光，可以看到海盈盈和汪麗麗朦朦朧朧晃動的臀部，以及扭來扭去的水蛇一般柔軟的腰肢。葉小眉索性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休息。不知什么時候，沐一浪走過來，拍拍她的臉說：“小葉。醒醒，起來跳個舞。”

葉小眉被沐一浪拽起來，身子軟得像面條。她踩著輕快的舞曲節拍，隨著沐一浪滿屋轉，像飄在云里霧里。轉了沒幾圈，葉小眉哇地一口吐出來，噴了沐一浪一身。她的身體隨即也半癱在沐一浪的懷里……

2

次日早晨，葉小眉剛走進辦公室，沐一浪就跟進來，眼睛里帶著關心、愛憐。

沐一浪說：“小葉，好點了吧?”

葉小眉淡淡一笑：“沒事了。昨晚真不好意思，吐了你一身。”

沐一浪說：“當你的教練不容易啊……”

葉小眉說：“真不好意思。不過，以后不能喝這么多酒了。你也要少喝，會把胃搞壞的。”

沐一浪說：“我們都無所謂了。”

葉小眉說：“我和海盈盈、汪麗麗一比，讓你大失所望了吧?”

沐一浪說：“我有信心，因為你有三個有利條件。”

葉小眉說：“哪三個條件?”

沐一浪掰著手指頭說：“第一，你的身材很好，1.68米的個子，瘦條條的身段，是現在流行的骨感美；第二，你說話的聲音很動聽，細細的。軟軟的，有南方女孩的嗲味兒，但嗲里又含著雅韻，對男人很有殺傷力；第三，你潔白如玉，可隨意雕琢，這點很重要。”

葉小眉說：“你要把我培養成交際花嗎?”

沐一浪說：“我沒有那個本事，要知道，女強人都是交際花。我只想把你培養成酒場高手。”

葉小眉說：“你會失望的。”

沐一浪說：“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把你訓練成高手。”

沐一浪沒說錯。沒用幾個星期，葉小眉的酒量就有了大幅度的進步。酒池肉林里的規矩也懂了很多。

這天中午，葉小眉在食堂剛吃完飯。沐一浪就來找她，說有一個客戶需要去機場接。葉小眉跟著沐一浪上了奧迪A6。沐一浪邊開車邊喋喋不休。他說本來吳總已被搞定了，誰知突然變卦，選擇三家重新考察。葉小眉說：“只要客戶來就有希望了。”沐一浪說：“那可不一定，現在貌合神離的大客戶難伺候得就像談戀愛的高貴女人，你一不留神他可能就和你分道揚鑣另謀其主。”葉小眉說：“你是老江湖了，還沒把握嗎?”沐一浪說：“那就看你配合了，四百多萬的合同啊，提成可以提十幾萬哪!”

奧迪2點20分趕到機場時，飛機還沒到港。

飛機晚點，等沐一浪接到吳總和劉小姐時，已經到晚飯時間了。

沐一浪在“金谷賓館”訂了一個套房和一個標間。沐一浪和吳總說：“你住套房，劉小姐住標間。”吳總笑笑，沒吱聲。

晚飯在賓館二樓餐廳的雅間吃的。沐一浪點了幾個精致的特色菜，要了一瓶五糧液，然后招呼吳總吃喝起來。席間，葉小眉從吳總和劉小姐的眉來眼去中，看出他們的關系不一般。于是，葉小眉一個勁兒地跟劉小姐碰杯，她想把劉小姐灌醉。吳總見狀開始轉移方向，對著葉小眉猛敬酒。不知不覺中，一瓶酒喝完了。又上了一瓶五糧液。幾個人甩開膀子大干起來。酒席結束時，幾個人都喝得暈頭轉向。沐一浪問吳總去不去唱歌。吳總說：“今天喝多了，不唱了。”

葉小眉和沐一浪送吳總和劉小姐回房間。四個人一塊兒進了標間。吳總說我方便一下，便回套房了。少頃，劉小姐也出去了。

葉小眉問沐一浪什么時候走。沐一浪說：“別急，再等一會兒。來，我給你看看手相。”葉小眉說：“你會看手相?”沐一浪說：“會啊!”

葉小眉伸出手。沐一浪一只手捏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沿著她手心紋路輕輕地劃動，然后又依次捏捏手指肚，閉日思索。

葉小眉問：“我的命好不好?”

沐一浪笑道：“你有三次戀愛機會，頭兩次成功不了……”

葉小眉想了想，說：“不對啊，我只談過一次戀愛啊。”

沐一浪說：“我的意思是，你這一生里面只有三次戀愛的機會，頭兩次以失敗告終，第三次可以組成家庭，白頭到老。”

葉小眉說：“好可怕哦，這么說我要白白浪費兩次感情。”

沐一浪說：“你其實應該高興才對，愛情這玩藝兒，我們享受的是有滋有味的過程，而不是其結果。你體驗了兩次愛情，換句話說，你體驗了兩種味道的男人。”

葉小眉的臉上浮起一絲羞澀：“愛情，什么叫愛情喲……現在的愛情就跟小朋友過家家似的，今天還好好的，明天說分手就分手了。”

沐一浪說：“其實，愛情是一種化學反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一見鐘情，體內PEA含量迅速升值到百分之六十，兩個人熱戀。什么叫PEA?有一種毒品含大量的類似物質，那就是搖頭丸；有一種食品也含大量的類似物質，那就是巧克力糖。所以說巧克力糖又叫愛情食品。PEA在人體內的殘留時間為一到四年，如果你談戀愛四年還不結婚，那么注定你們要分手。”

葉小眉說：“好可怕哦，照你這么說，世上就沒有白頭到老的愛情了?不會吧，我爸爸媽媽現在還夕陽紅呢。”

沐一浪說：“女人在結了婚以后，特別是在生了小孩以后，體內還分泌一種激素，學名叫內啡呔。有一種毒品含大量的類似物質，那就是嗎啡，一種鎮靜劑……實際上，婚后的生活因為PEA的遞減已經沒有激情了，有的只是一種安逸的、溫馨的、親密的、平靜的、叫人上癮的打了一針嗎啡的感覺。”

，

葉小眉說：“你真稱得上愛情專家了。”

沐一浪說：“請你把臉轉過來。”

葉小眉說：“你要干什么?”

沐一浪說：“我要看看你的耳朵。”

葉小眉說：“不看了，不看了，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

沐一浪陡然抱住她：“別走了，在這兒住一晚上吧。”

葉小眉扭動身體，嘴里說：“沐經理你別這樣，你是有老婆的人了，這事傳出去多不好。”沐一浪全然不顧地將她摁倒在床上，喘息著說：“小葉我真的喜歡你，這筆生意成了我送你2萬元。”

葉小眉說：“這樣不好，這樣真的不好。”她的身體開始一點點酥軟，大腦一片空白……

3

葉小眉不清楚自己是怎樣離開“金谷賓館”的，也不知道沐一浪后來又說了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回到宿舍時，同屋的梅麗婭已經進入夢鄉。梅麗婭在質檢部當檢驗員，生活起居很有規律。

葉小眉靜靜地躺在床上，亂糟糟的心像有一根鋼針在扎。她想理清自己的思路，看看以后如何對付這尷尬的局面。然而，腦子恍恍惚惚，理不出個頭緒。她的眼睛就那么直愣愣地睜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睡著了。她影影綽綽做起了個夢，夢見自己在草地上拼命奔跑，身后有一只大灰狼在不停地追著，怎么也甩不掉。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沒有一個人影，她多么希望有一個獵人來救她啊。跑啊跑啊，實在跑不動了，她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大灰狼一下子撲到她的身上……她陡然驚醒了，出了一身冷汗。

梅麗婭正在推她，嘴里說：“你哼哼唧唧干嘛呢?做噩夢了吧!快到上班時間了，再不起床要遲到了。”

葉小眉揉了揉略微紅腫的眼睛，坐起來。她感到頭痛，腰痛，下身也隱隱約約地痛。她神情恍惚地撒謊道：“我昨天就和沐經理請假了，上午不去了。”

梅麗婭關切地問：“你是不是病了，臉色這么難看。”

葉小眉說：“沒事，昨晚陪客戶喝酒喝多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梅麗婭說：“在酒桌上別那么傻傻地喝，身體喝壞了沒人管你。”

葉小眉說：“我心里有數了。”

梅麗婭嘆息道：“你也真不容易。”

葉小眉聽梅麗婭這么一說，眼睛就有點發熱。她怕眼淚掉下來讓梅麗婭窺視出什么，便重新躺下，側身背對著梅麗婭。她的腦海里又漂浮起昨晚上的那一幕，心里頓時又亂麻了。

葉小眉下午按時走進辦公室。她屁股還沒坐穩，沐一浪便蔫不唧地走進來。葉小眉厭惡地盯著他，一言不發，眼睛里射出冷冰冰的光。

沐一浪低聲下氣地說：“對不起，我昨晚喝多了。”

葉小眉的臉上依舊凝固著冷漠：“喝多了就能這樣嗎?以后誰敢單獨和你在一起?”

沐一浪說：“其實……我是喜歡你……”

葉小眉的心仿佛被什么東西撓了一下，屈辱的眼淚又在眼眶里打轉轉：“喜歡也不能像野獸呀……”

沐一浪慌張地說：“別哭別哭。傳出去，你我都完了……都是我不好，我該死，我渾蛋王八蛋……這筆生意成了，我給你2萬。”

葉小眉嘴唇哆嗦著說：“我心里不舒服，我要請假。”

沐一浪說：“我的姑奶奶，我求求你，你可千萬別請假，你要裝得跟沒事兒似的。我這幾天啥活都不讓你干，行吧?”沐一浪說罷，關上辦公室的門走了。

葉小眉眉頭微鎖，神情又開始恍惚。

那些天，她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上班就坐在辦公室里發呆發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有時候別的部門的人來找她問點事，她常常嚇得一哆嗦。目光仿佛從遙遠的地方漂移回來，帶著驚訝和恐懼，搞得人家直嘀咕：小眉這是怎么了，精神不正常了嗎?

隨著時日的推進，葉小眉的心情漸漸冷靜下來。這天下午，沐一浪走進她的辦公室，笑容可掬地把2萬元塞進她的手里。她冷靜的心頓時又激起了波瀾。起初，她接錢的手猶豫了一下，心想，誰要你的臭錢呀：后來一想，不要白不要，自己費那么大勁幫他、還被他欺負，圖個啥呀。她接過錢。把錢塞進坤包里的一剎那，沖他笑了一下，嘴上說謝謝你啊。怪了，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會突然對他笑，甚至還說出了謝謝的話。沐一浪高興得手舞足蹈，像個天真爛漫的頑童：“小葉，你笑了!你終于笑了!”葉小眉撲哧又笑了，嘴里說：“傻樣兒，你不讓我笑，還想讓我哭啊?”沐一浪連忙說：“不不，以后天天讓你笑。”

這期間，沐一浪又送她鮮花，又送她金銀首飾，又約她吃飯、唱歌，甚至帶她到賓館開房。她是一一賞臉，從未推辭，像戀人一樣和他相依相偎。她覺得自己冰冷的心似乎燃燒起了火苗，暖洋洋、癢酥酥的。她的心里甚至陡然滋生出一種渴望，渴望能成為他的太太。這種渴望令她浮想聯翩熱淚盈眶熱血沸騰。

這天晚上，葉小眉和沐一浪在一家咖啡館里喝咖啡。她柔聲細語地說：“你會和你老婆離婚嗎?”

沐一浪說：“怎么，你想和我廝守一輩子?”

葉小眉說：“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沐一浪說：“喜歡啊。”

葉小眉說：“喜歡我為什么不娶我?”

沐一浪拿起一枚葡萄塞進嘴里：“我是個歪瓜裂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優點。我……不配娶你。”

葉小眉撇撇嘴說：“喲，你還挺會說話呢!你要知道，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哦。”

沐一浪嘆了口氣說：“我比你大七八歲，現在你不討厭我，將來你會討厭我的。”

葉小眉白了他一眼說：“現在老夫少妻不是多的是嗎，你比我大七八歲算什么呢?”

沐一浪搖搖頭說：“我不想讓你成為眾人吐口水的第三者。”

葉小眉脖子一揚：“我現在已經是第三者了。”

沐一浪笑：“我老婆不知道，你就永遠不是第三者。”

葉小眉說：“總有一天會暴露的。”

沐一浪說：“不會的，我們做得這么隱蔽，這么天衣無縫。誰會發現?”

葉小眉說：“我不想當偷雞摸狗似的情人……更不想遭人白眼，受人唾罵……”

沐一浪說：“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想想辦法。你能等嗎?”

葉小眉說：“能，等多久都行……”

4

葉小眉和沐一浪的關系在迅速升溫。他們像脫離了籠子的小鳥，情緒亢奮地徜徉在偷愛的花園里不能自拔。沐一浪到南方一個海濱城市去簽一筆合同，葉小眉軟磨硬抗非要跟著去。他無計可施只得帶她去。

在這個南方小城與客戶簽訂完合同。剩下的時間就是玩。

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他們來到了海濱浴場。海灘寬廣。平展柔軟的沙灘，沒有一塊硌腳的碎石，也見不到一處水洼。一面是海，一面是陡峭的石山。游人不多，幾枚遮陽傘點綴在沙灘上。他們歡快地泅水，在水里無拘無束地嬉戲，打鬧；玩累了，懶洋洋地躺在沙灘上聊天。有一些精力旺盛身著泳裝的女子時不時從他們身邊走過，白晃晃的大腿和飽滿顫動的臀部把沐一浪的目光拽得老長老長。

“沐經理，假如我現在離開你，你會不會難過得要死要活?”葉小眉笑著盯著他。

“你不會離開我。”沐一浪收回目光，偷換概念地說，“我有對付你的武器。”

“什么武器?”葉小眉止住笑，“快告訴我!”

“男人對付女人最有力的武器，是……”他語速放慢，賣著關子，“是……眼淚!……因為男兒有淚不輕彈，男人只要一哭，女人總是心太軟心太軟……如果你真的要離開我，我就用我的武器……”

“嗯，有點道理……可是。你會哭嗎?”葉小眉搖搖頭說，“你不會哭的，你不會為我哭的……唉，難道我們女孩子就沒有對付你們男人的武器嗎?”

他不置可否，依然賣著關子：“有，當然有……女孩子對付男孩子最有力的武器是……沉默。知道嘛?戀愛中的女孩子總是喋喋不休，指點現在，激揚未來。一旦她不指點了。一旦她不激揚了，一旦她沉默了，一旦她不理你了，這時候男孩兒就該著急了，就該六神無主了。懂嗎?戀愛中的男孩子最害怕女孩子沉默……”

葉小眉欲言又止。翻身趴在沙灘上支起雙手托住頭。若有所思地看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海……瞅著她濕漉漉的迷人的身體，沐一浪的情緒又燃燒了起來。整個海灘的景色在他的眼睛里仿佛都失去了色彩，只有她嫵媚動人。他貪婪地盯著她的身體：潔白修長充滿彈性的大腿與飽滿臀部的融合，這個結實對稱滿含磁力的圓體曲線稍稍彎曲向上，便進入了雪白的微微有些斑點的背部。光亮誘人。她或許是感觸到了他灼熱的目光和熊熊燃燒的情緒。回過頭來，說：“我好累哦，你給我按摩按摩背好嗎?”他點點頭，手開始在她白皙滑嫩的背部游走，輕輕的柔柔的往下游走……她忽然叫起來，“你壞你壞，大白天你也亂摸!”

沐一浪說：“我怎么了，我不是在給你按摩嗎?”

葉小眉說：“你和你老婆在一起，大白天你也亂摸她嗎?”

沐一浪說：“我摸我老婆的感覺，就像左手摸右手……”

葉小眉說：“以前你怎么樣我不管，也管不著，以后你不能和老婆做愛。更不能和其他女孩子亂來，否則……”

沐一浪笑：“一定一定，一定潔身自好……”

下海體力消耗很大，慵困倦乏。他們簡單就餐。匆匆洗漱，便早早休息了……沐一浪朦朦朧朧睜開雙眼時，天已經麻麻亮了。葉小眉還在迷迷糊糊地酣睡。呼吸聲清晰可聞。瞅著身邊這張嫵媚的臉，沐一浪渾身又騷動起來。他全然不顧地和她絞纏在一起，膨脹的身體仿佛變成了一只海豚，穿梭在碧水細浪里，推波助瀾，盡情嬉戲……不知過了多久，高潮的余韻慢慢褪盡，他們從大汗淋漓疲憊虛脫的狀態下恢復過來。

她問他什么時候和老婆離婚，她不想一輩子做偷偷摸摸的情人。

沐一浪閉上眼睛，閃爍其詞地說：“我有點累……”

葉小眉用手捏著他的鼻子：“做愛的時候不要命，完事了裝狗熊。”

沐一浪睜開眼睛，惶惶地躲閃著她的目光：“男人都這樣……離婚的事再等等看……”

葉小眉的神情有些落寞……

5

唉，人要倒霉，放個屁都打腳后跟。葉小眉就碰到了這樣的倒霉事。這個月的例假竟沒來!

葉小眉到婦幼醫院一尿檢，果真懷孕了!

葉小眉決定找沐一浪說說這事。她倒不想訛詐他什么。出了這事，他總得有所表示吧，總得承擔點責任吧。哪怕他用甜言蜜語哄哄自己，心里也會好受點。

葉小眉用手機給沐一浪發了條短信：中午海景花園見，不見不散。沐一浪回復：好。

中午下班，葉小眉回到寢室，換上白背心，牛仔裙。簡約、有型，又帶著清純的氣息。趕到海景花園時，沐一浪已經滿臉堆笑地在酒店門口等候了。葉小眉禮貌地沖他點點頭，尾隨他走進大廳。他們要了一個裝修別致的小包廂。落座后，葉小眉沖他笑了一下，笑得極勉強。沐一浪笑瞇瞇地把菜單遞給她，讓她點菜。

葉小眉心不在焉地接過菜單，瞅了瞅，又把菜單遞過去，嘴里說：“你點吧，隨便點兩個菜就行。”

沐一浪點了幾個好菜，合上菜單，又問她喝什么酒。

葉小眉說：“我身體不舒服，不想喝酒。”

沐一浪搖搖頭，笑了一下說：“以往你可很能喝呀，今天這是怎么了?”

葉小眉不冷不熱地說：“以往是以往，現在是現在。現在的身體不允許我喝酒。”

沐一浪笑笑說：“是呵。女人跟男人不一樣。女人的身體變幻莫測。”說著，他打了個響指，和服務小姐說，一瓶干紅，兩罐椰汁。

一會兒，菜上來了。葉小眉吃了兩口菜，便放下筷子。她今天的胃口出奇的差。肚子咕咕叫，嘴巴卻不想吃。

沐一浪關切地問：“你臉色這么差。有煩心事嗎?”

葉小眉嘆息一聲。眼睛轉向窗外。窗外是一個廣場。太陽當頭，廣場上女孩們撐起的花傘，像一只只彩蝶，翩翩起舞。耀眼奪目。

沐一浪掏出一支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又噴出一團濃濃的煙霧。煙霧在葉小眉的臉前彌漫，瞬間，眼前的空氣便混濁起來。

沐一浪說：“有什么事你就說。別憋在肚子里難受了。”

葉小眉咳嗽一聲說：“我最近肚子老脹脹的，不舒服。”

沐一浪說：“大便干燥，多吃點香蕉。”

葉小眉轉過臉看著他。眸子里閃著淚光。她不想再繞彎子了，嘴唇顫抖地說：“我這個月……沒來例假。”

沐一浪愣了一下。眼睛里有一絲恐慌，繼而又哈哈笑起來，嘴里說：“我本以為你是個特立獨行的女孩，沒想到。你也這么俗。”

葉小眉大聲說：“我真的懷孕了!不騙你!”

沐一浪盯著她，足足有五秒鐘，眼神里透露出鄙視：“你說吧，要什么?衣服?錢?還是金銀首飾?”

葉小眉從白色手袋里拿出化驗單，遞過去，嘴里說：“你自己看看吧?”

沐一浪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化驗單，又把單子扔給她，皺著眉頭說：“你什么意思呀?啊?現在什么都可以造假……假處女膜，假胸，假臀，假藥，假雞蛋……你什么意思吧?”

葉小眉睨著斜對面的沐一浪，目光銳利得像兩把刀。她忽地一聲站起來，把一杯椰奶潑到他的臉上，嘴里吼道：“滾你媽個臭流氓，我不是小姐!”吼完，疾步走出包廂。走到一個僻靜處，她抽泣起來。

不能再耽誤了。葉小眉走出酒店，在廣場西面找到一家工商銀行，用牡丹卡在自動取款機上取了2000元。又打的急匆匆來到婦幼醫院。她掛了號，來到三樓婦科辦公室，將化驗單遞給一位女醫生。女醫生看看單子，冷冷地說：“你要打胎嗎?”葉小眉臉紅地“嗯”了一聲。女醫生給她開了張單子，說：“為了保險起見。你再做個B超吧。”葉小眉點點頭，拿著單子走出婦科辦公室。葉小眉到一樓交了費，又到二樓做了B超。B超證實，她還是懷孕了。等葉小眉跑上跑下、在人們詫異的眼光中辦好一切手續，已累得精疲力盡，虛汗淋淋了。

她拿著繳費單哆哆嗦嗦走進人流室，一股冷氣從里面拂過來，她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一個女孩剛從手術床上爬起來，臉色蒼白，唇無血色，臀部沾著淡淡的血跡。這時，一個男醫生走過來，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葉小眉身體哆嗦得更厲害，心里嘀咕道，這里怎么還有男醫生。這一刻，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男醫生問她：“做手術嗎?”葉小眉忐忑不安地看著男醫生，猶猶豫豫。男醫生不耐煩地說：“做不做?做不做?不做要下班了。”這時，一個年輕的女護士走過來，拿過她手上的單子說：“你怎么這么封建?世界上好的婦科醫生都是男的。你到底做不做?”葉小眉輕輕說了一句：“那就做吧。”葉小眉可憐巴巴地躺在手術床上，覺得自己像一只被人任意宰割的羔羊。男醫生說：“放松點，別緊張。”葉小眉小聲說了一句：“我害怕。”男醫生冷冰冰地說：“怕什么怕，有什么好怕的。害怕以后就多注意點。”不知什么東西嗡嗡叫起來，葉小眉“啊”地慘叫了一聲，渾身顫栗。此刻，她的羞澀、屈辱和痛苦，伴隨著眼淚一古腦兒地流了出來……

6

那些天，多虧同屋的梅麗婭幫忙，才使葉小眉渡過難關。梅麗婭幫葉小眉請了兩個星期事假，給她買營養品補身體，像親姐妹一樣的照顧她。葉小眉的臉色漸漸的紅潤起來。

這天晚上。葉小眉躺在床上懶散地翻著一本婦女雜志。

梅麗婭說：“你和沐一浪的事，全廠都傳開了。”

葉小眉的腦袋嗡地炸開了，語無倫次地說：“這是真的嗎?不會吧?”

梅麗婭說：“你知道沐一浪的老婆是誰嗎?”

葉小眉呆愣愣地搖搖頭。

梅麗婭說：“沐一浪的老婆就是廠財務部的陸會計。”

葉小眉的眼前浮現出一個高高大大的胖女人。

梅麗婭說：“你這幾天要多加小心，陸會計有好幾個兄弟。小心她報復你。”

葉小眉說：“她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報復我有啥用啊?”

梅麗婭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這幾天多加小心就是了……”

梅麗婭的話應驗了。這天傍晚，葉小眉到超市買東西，回宿舍的路上有一片小樹林，當她經過那片小樹林時突然從里面閃出兩個人影。她毛骨悚然地愣在那里，噗噗亂跳的心仿佛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呼吸也有些困難。她哆哆嗦嗦地說：“你……你們……要干什……”她的話還沒說完，那兩個家伙便朝她劈頭蓋臉地打來。她被打翻在地，身體的各個部位仍不斷地遭到攻擊，打得她哇哇直叫。她本能地護住頭，不知哪個家伙照她小腹踹了一腳，她慘叫了一聲便失去知覺……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葉小眉醒過來。周圍已沒有那兩個家伙的蹤影。

她站起來，踉踉蹌蹌走回宿舍。梅麗婭看見她披頭散發滿臉是血的樣子，嚇得叫起來：“呀，你這是怎么了……”她一言不發，趴在床上嗚嗚痛哭起來……

第二天早晨，葉小眉覺得自己傷得不輕，需要到醫院好好檢查一下。她來到離廠區不遠的一家醫院，掛了個外科。外科門診看病的人很多，她坐在走廊東頭的長椅子上等候。這時從走廊西頭的樓梯口走過來一個鼻青臉腫的身影。她定神一看，啊?是沐一浪!他怎么變成了這樣?

葉小眉本以為沐一浪看到自己會打招呼，或者說兩句虛情假意的話。誰曾想沐一浪看到她時愣了一下，扭頭就走，像躲瘟疫似的。葉小眉看著沐一浪的背影，像看著一只夾著尾巴驚恐奔跑的大灰狼……

責任編輯 謝荔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