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吵架,生活很平靜
爸爸媽媽讓我從小生活在童話的城堡中,白雪公主告訴我,要保持美麗的容顏,才能贏得王子的愛;丑小鴨告訴我,努力奮斗可以改變命運;灰姑娘告訴我,寬容和博愛才能構建幸福的天空。
所以,從小到大,我給人們的印象都是溫文爾雅。結婚后,我在婚姻中努力保持著女人的優雅和自尊,從來都不和老公吵架。
一次,鄰居大媽在樓道里碰到我們,就夸上了:“你看你們小兩口,整天沒點動靜,多好啊!哪像隔壁,半夜三更吵得人睡不著覺!”
聽到這,我心里還美滋滋的。
我在一家周刊社的情感版做編輯,這個工作決定了我回家也得不停地思考,不停地忙活。有時候,他讓我和他出去看看電影,打打羽毛球,我總是一邊對著電腦打字,一邊應付他說:“我太忙了,改天好嗎?”
以前我這么說,他很無奈地自己出門。再后來我發現一個規律,每當他想讓我陪他的時候,總要找茬先挑起一場爭吵。
我才不跟他吵,明天一早要匯報的選題還沒想好呢,哪有時間吵架啊?
見我這樣,他委屈地說:“其實我不是故意要挑事兒,別人出去,都有老婆陪,可你呢?搞得我跟光棍一樣!”
哈,這個男人還挺可愛的,竟然通過吵架這種方式引起我對他的重視,我一笑了之。
就這樣,我們繼續著平凡的日子。慢慢地,他習慣了獨來獨往,即便我提出和他出去玩,他也有種種理由推脫。這個時候,我也會思考一下我的婚姻。
平靜的生活,沒有一絲波瀾,但時間長了,它會不會臭掉呢?
我給了他一拳
我們沒有吵過架,但我動手打了他。
因為先后與人合出了一本書,自己出了一本書,小賺了些銀子,我決定自己買輛POLO。
他不贊成我買車,原因是我已經有四個月的身孕。但我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孕婦,我懷著寶寶,穿著高跟鞋,聯系采訪,會見客戶,辛苦而忙碌,樂此不疲。
誰知,買車后,我像所有新手一樣不敢上路,他工作忙,不能陪我。同事幫我找了一位陪練,每天跟我上班下班,就坐在副駕駛座上。
一個禮拜后,我為了炫耀自己的車技,去接老公。他坐在副駕駛座上,新奇而興奮,先是摸摸我的肚子,告訴孩子,看媽媽多能干,會開車。我幸福而滿足,臉上掛滿笑容,感覺新生活在向我招手。
突然,他話鋒一轉,“哎,陪練沒摸你大腿吧?”
聽到這話時,我甚至來不及經過大腦,抬起右手就給了他一拳。這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鼻子上,不一會兒,感覺他在擦鼻子,估計流血了。
他沒還手。當然沒有還手。
“就開了個玩笑,你至于這樣嗎?怎么了你?平時吵架都吵不起來,今天怎么動手了?”
我不知如何回答。我們不曾吵過嘴,我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書上也沒有說過淑女遇上這樣的事該怎么辦。
我摸著隆起的肚子,想想即將出生的孩子,略有緩和地說:“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請原諒我吧。”
他一句話也沒說。
后來,寶寶出生了。看著這個溫暖的家,我很長時間,都在懷疑那次打他真是錯了。尊嚴就那么重要么?所以,我再也沒和他吵過。
那個女人居然穿著我的浴衣
孩子幼兒園放假,跟我父母回濟南了。昨晚我跟他說今天要坐下午的動車組去濟南,幫社會新聞部做一個采訪。后來因為濟南方面沒有聯系好,而臨時取消,我沒告訴他,是因為他說今天去天津做一活動,明天回來。
我想獨自享受一下難得的一個人的時光。
晚上九點多,我跟朋友逛了一下午,吃了大餐,餐桌上我們罵了一通男人的種種不是。可是,我的手上,依舊提著大小七個紙袋,全是為老公準備的禮物。
當我打開家門,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老公穿著浴衣坐在餐桌前翻看報紙,只開著壁燈,燈光昏暗,有些曖昧,餐桌上的蠟燭剛燃燒了不久。
“你,你怎么,今天……回來了?”他有些語無倫次。還沒等我說什么,他站起來,試圖把我擁到懷里,“你聽我說……”
這場景,像極了我做情感版某個故事的情節!
我猜想到,可能會有一個女人從浴室出來,頭發還是濕漉漉的……一秒鐘后,一個女人穿著我的浴衣,就是鵝黃的滾金邊的那一件,擦著頭發出來了——我的天!
“你是誰?你給我滾!”我像一頭發怒的獅子。
他的手牢牢地抓著我的手腕,手腕被他捏出了一道血青印子。
我用力掙脫他的雙手,上前打她。他快步上前,只對她說了一句:“你先離開,小心感冒。”
我搶先沖到浴室,拉扯出那女人的一堆衣服,從窗戶扔了出去。
沒想到他拿了一件大衣,抓起那女人的手就往外跑。
在那個寒冷的冬夜,我打了一場漂亮仗,捍衛了自己僅存的一點尊嚴。那一夜我想了很多。
托爾斯泰說:\"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其實,我覺得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我認為\"不幸的家庭總是相似的,而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幸福。\"
就在那天,我忽然明白了,婚姻的經營難度系數很大,需要蘭質慧心并對婚姻有極端向往的人。婚姻不是一種姿態,不是做給別人看的。一樁婚姻的成功,兩個人一定要有互相欣賞、信任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我們一開始不就錯位了嗎?為什么我老是逃避,不愿正視問題?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想對他說什么。現在想想,也許我們大吵一架或者大打一通,問題說不定就解決了。可是,我們誰都沒主動做什么,只是默默地冷戰著。
一只避孕套丟了
休年假,我歡天喜地帶孩子回濟南姥姥家。
那天,剛進家門,電話就響了,我爸接的電話,電話那邊是他,他要找我媽。我開始以為是說幾句問候話,他工作忙無法分身跟我和孩子一起來什么的。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他開口就說丟了一只避孕套,言外之意是他不知道我離開北京以前干了怎樣對不起他的事。
我媽媽覺得好笑,甚至笑出聲來,她不明白千里之外的女婿電話過來,就為這種事情,忙問他,“你放哪里了,怎么會丟呢?”
“只剩下一個包裝了,一定是打開用了。”他說。
我媽媽有點生氣:“用,也應該是你用的,你一定記錯了,再好好想想吧。”
離開北京之前,我要收拾家,我要打點孩子的隨身物品,我要做的事情很多,我就是真的有他說的那種齷齪想法,也不會用他的避孕套啊。
我真氣壞了,一把奪過電話,咬牙切齒地說:“你真他媽的欠揍,我要是在你跟前,一定會給你一耳光!”
他說:“你太過分了!說話也不給自己留條后路!告訴你,你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負什么責!還有什么好說的!我馬上回北京,離婚!”
“離吧!我早等著這一天啦!”
夫妻吵架的初級階段是動嘴,有點調情,有點撒嬌,也有人為此打打鬧鬧一輩子;如果換上動手,便成了打架的升級版,無論誰打誰,受害的是雙方;如果嘴與手都不愿意動了,那就只好去辦離婚手續了。
那次在家撞見的那一幕,我已經提出了離婚,但他一直沒有給答復。我們就湊和地過著,直到今天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
至今我還鬧不清楚那個女人,那個小鳥一樣依偎在他身邊的女人是什么時候出現的?是我整天忙碌,忽略他感受的那些日子?是我把他打出鼻血的那一次?
不過我真應該感謝,感謝這些變故發生在我30歲的時候。
我周圍沒有一個人相信,做了五年的婚戀版編輯,在報紙上為癡情男女指點江山,被大家公認為婚戀專家的我,說離就離了。
我套著松垮垮的棉布襯衣,披散長發,素著面光著腳,好像《欲望都市》里的Carrie,一邊辛苦地爬字,一邊瀟灑地奢侈——現在的生活,應是我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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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張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