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想吃糖想住高樓
謝艾格在MSN上的名字叫做“天使蛇”。她說自己的性格同自己的屬相很匹配——不愛熱鬧,喜歡獨處,有一點點迷戀邊緣感。
從湖南的小山村走進喧囂的大上海,“故鄉”是謝艾格心里一道符,它總在適當的時候提醒她去山間水畔走走。她腳下踩著泥土,手里捏著泥巴,她的心事跟情緒,都被揉進了泥胎里。
她那些黑乎乎的陶藝作品大多銷往國外,她還曾與德國藝術家合辦了陶藝展。這讓她知道,這條路,就是她想走的。她感謝生活,讓她成了一個藝術家,她喜歡這個身份,這種寄托。
謝艾格的家鄉,在湖南一個偏遠的小山村,那里每年冬天總是銀妝素裹的模樣,美得仿佛不屬于塵世間。兒時的謝艾格喜愛畫畫,翻開舊時課本,幾乎每一頁都有謝艾格的涂鴉。
姑媽在縣城工作,過年時回到村子里,穿著時髦鮮艷的衣裳,口袋里總是裝著玻璃糖紙包著的糖果?;蛟S是因了那花花綠綠的糖紙的誘惑,那時,謝艾格最大的愿望就是離開自家的小山頭,到外面的世界去買好多好多糖吃。她也想著有一天可以住上很高的樓房,因為那樣就可以看得見很遠的地方了。
向往著外面世界的謝艾格那個時候還不知道,未來的日子里,她會在遠隔千里的地方,懷念這片土地。
莫干山路50號
生命里第一個對謝艾格產生重大影響的男人是她的老師,那是一位在雕塑領域很有造詣的老師。謝艾格跟著他學習造型、工藝……但到后來,謝艾格自由的思想與老師的教育格格不入,她就離開了。
離開老師,謝艾格自己打拼,學過服裝設計、廣告設計……最后,她決定玩泥巴——做陶藝。
揣著兒時想住高樓的愿望,謝艾格走進了有很多大樓的上海。在當時才剛在藝術家圈子里有一點小名氣的莫干山路50號,她和另外兩位藝術家合租了一間舊倉庫,作為自己的工作室。這個日后名聲大噪的藝術倉庫,在當時能夠提供給謝艾格的,只是一個藝術家聚集的氛圍,和一點點邂逅伯樂的可能性。
那天,謝艾格正在工作。幾個黃皮膚黑頭發卻滿口英語的人敲開了她工作室的門。他們問謝艾格,過道里的那些陶藝作品賣不賣?謝艾格點頭。來人又指著好幾件作品問價錢。那群人里為首的女孩子,打扮得很時髦,化著很濃的妝,她告訴謝艾格,她是新加坡人,經營著一家畫廊,她喜歡這些陶藝作品,希望可以經營它們。那一回,這個叫JAZZ的女孩買走了謝艾格好多件作品,還留下了名片。
大約一年以后,謝艾格接到了JAZZ打來的電話,她告訴謝艾格,她要預定一些作品。JAZZ是根據之前買去的作品提的要求。但藝術家的創作總是天馬行空,等到新的作品做出來,和之前的已經有了很大的差異??墒?,JAZZ卻非常高興地接受了這批和定單不符的作品。事實上,在之后的每一次合作中,JAZZ都會欣然接受謝艾格創作出的新東西。
“她說我的作品很女人,很溫暖,有大自然的氣息。這些,正是我想表達的。我覺得她是懂我的,即使她給的價錢低。”
在城市邊緣,將創作當修行
JAZZ不是謝艾格惟一的藝術伙伴,但是最貼心的一個。每次預定作品,她都會預先支付一筆定金,這樣的資金支持,也為謝艾格的創作提供了更好的條件。
2006年夏天,謝艾格走出喧囂的都市,把自己扔在一個南方小城的郊區,有一個新的創作計劃在她心里醞釀著。
她選擇了苦行僧式的生活方式。在那個人跡罕至的郊區,一位朋友開了個釉廠,制作一些陶瓷制品。那個廠有6畝地那么大,夏天的時候,活很少,于是,整個空地幾乎被謝艾格的作品占領。她在那里晾曬她的泥胚,工人們偶爾會幫著謝艾格干些力氣活。泥胚每一個都有一人高,站在它們身邊,謝艾格越發顯得瘦小。工人們完全搞不明白,這個女孩跑來這里做這些干嗎?
休息時,和工人們聊天,謝艾格會跟他們講自己的作品,也不管他們是如何理解的。她還會對他們手上正在做的活提出點建議,比如這里要方一點,那里更圓一點會比較好,仿佛只要是為這世界添了筆美麗,就是她的職責。
荒郊野外的生活很單調,大多數時間,廠門總是關閉著,傍晚的時候工人會搬把椅子坐到大門外面,臉對著灰土土的路,翹起腳來閑聊。偶而有車開過,揚起滿地塵土,工人們也會興奮上好一會。就在那樣的乏味里,謝艾格讓自己一點一點沉靜了下來。
第一窯,燒出的作品上件件都有裂縫。第二窯,大部分的作品碎了。謝艾格狠狠地哭了一場,淳樸的工人好心地提醒她,要祭土地神喲。第三窯燒之前,謝艾格特地買來水果、香燭,認認真真地祭拜這方土地。當夏天就要過去的時候,謝艾格心滿意足地帶著她的《FOLLOW ME》(跟我來)回到上海。
下一件作品是太陽神的禮物
2006年剩下的日子里,謝艾格得到德國領事館的資助,和一位德國女藝術家一起,舉辦了一次作品展,《FOLLOWME》成為展覽上的主打作品。和之前拙樸的《頭》相比,《FOLLOW ME》多了些思考的成分。
這組作品,每一個都有一人高,上半部分是抽象的頭,底下是被捆綁著的感覺的底座。一群放在一起,白乎乎的,沒有表情,就像人的影子。站在作品中間,謝艾格不住地問自己:你可知道自己從哪里來,又要往哪里去?還是只是在人群中隱沒成一道影子?
謝艾格將自己的工作室從莫干山藝術倉庫的4號樓搬到了7號樓?!?號樓來的人太多。我覺得藝術家還是應該跟商業保持一點距離,安靜地創作。”
不想把創作狀態過多地暴露給參觀者的謝艾格也很明白,為了堅守這份寧靜,付出的代價是也許自己的作品少了許多潛在的買家,錯過了一兩個也許會改變自己命運的人。然而,這些社會屬性在某些時候似乎可以不那么重要。
謝艾格自稱是個特別享受孤獨的人。“人在孤獨的時候更容易集中精力去思考?!?/p>
2007年夏天,又一次南下歸來的謝艾格,帶回了一組女人與貓的作品。作品里,多了母性的純美,她們輕輕攤開的掌心,仿佛隨時準備承接太陽神的恩賜。
這種純美,來自謝艾格目前的狀態:她要當媽媽了。一向為了藝術“虐待”自己的她,在工作室里放上一個電飯煲,每天給自己煲湯喝,低頭擺弄泥巴的同時,為孕育一個新生命做著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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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張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