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間階層”這一概念一經拋出,便在奪人眼球的同時,勢必要陷入一場名詞之爭的中國式的思維困惑中。
新中國階層?是新興、新生、新潮的中間階層?有沒有“舊”的中間階層?“舊”中間階層又是什么樣子?中間是指偏于政治上、經濟上、社會上、文化上、心態上還是什么的中間?“新中間階層”是什么階層?存不存在?我們中間誰算是新中間階層里的一分子?它存在的意義又是什么?總之,“新中間階層”這一概念一經拋出,便在奪人眼球的同時,勢必要陷入一場名詞之爭的中國式的思維困惑中。
“新中間階層”生活調查組織者針對的是全國47個一、二、三級城市的調查范圍和所謂六條標準:有效、高學歷,經過專業化訓練;主要從事腦力勞動工作;以工資薪金謀生;對社會公共事務有一定的發言權及影響力;強調自我成就,自我實現,對社會意識形態有相當的影響力;擁有生活必要的體面財富,閑暇時間。不難發現,這些界定條件是描摹當代中國城市的新派中產群體。如果冠以“新”字強調這一群體新潮、時尚的文化思想心態、生活工作方式的話,與民間所稱的“城市小資”、“白領”、“骨干”“精英”的“白骨精”概念頗為暗合。據新中間階層生活調查有關組織者稱,目前首先完成的是該群體的旅游消費主題部分,主要是想通過調查研究分析一下該群體的消費趨向,目的并不是在制造什么新名詞的噱頭。由此可以理解,像某些“精英”雜志面向高端受眾,或“一品”樓盤面向高貴業主進行的特定消費群體的研究一樣,“新中間階層”不過是一種在引導抑或迎合消費上的商業提法,該名號也僅僅適用很少一部分的特定人群而已。
除卻“階級”這一政治術語在中國社會嚴肅鄭重層面上的意義,毋庸諱言,“中間階層”的名詞也可以理解等同于“中等收入者”、“中產者”、“中產階層”、“中產階級”。毫無疑義,隨著一部分人“改革開放富起來”,中國存在貧富懸殊事實的同時,也存在著一定數量的中間人群,這些人群算不算得上“中間階層”?數量會有多少?有多少“中間階層”對自己的階層身份有認同感?“新中間階層”有沒有新意?未來的“中間”之路能否成為社會的“中堅”?這些倒是有些意思追尋的問題。
“中間階層”由于在社會中具有的中間、穩定、緩沖、平衡等強大功能,并且在西方國家發展實踐進程中,“中間階層”占中間大比例的“橄欖型”、“紡錘型”社會模式已經為當下世界普遍認可和推崇理想模式。最近,在中共中央十六屆六中全會關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也提出要加強收入分配宏觀調節,在經濟發展基礎上,更加注重社會公平,著力提高低收入者收入水平,逐步擴大中等收入者比重#8943;#8943;這也清楚地表明,中國期待著更多的中產者出現,中國新中間階層的興起和壯大將對中國社會的穩定和發展起到不可低估的作用。擴大中等收入者比重或許確實已成為現代社會階層結構的必需。那么,經過20多年的經濟高位增長,人們在收入分配財富占有距離明顯拉大,就業結構發生巨大變化的背景下,有多少人夠得上“中間階層”收入水平?有多少算“中間階層”?有人提出家庭月收入逾2000元底線就算“中間階層”收入水平,有人把“中間階層”收入量化為年收入“6萬元到50萬元”之間的家庭群體。顯然經濟指標應該是界定的中間階層的重要標準。姑且依照這上面的數字,來推算一下(以中國夫婦兩人加上沒有收入的小孩的標準三口之家為單位)。據統計數據,去年全國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3786元,按三口之家所有人口都有收入計算,家庭年收入僅4萬多元,連標準6萬元的底線都沒達到,如果按有房有車等附加物質標準來界定,這一群體在社會中所占比例則會更少。如果月收入2000元的家庭也算“中間階層”收入水平,怕誰都會說2000元的門檻太低了,同時6萬元到50萬元的限定也太寬泛,門檻太低和限定寬泛在某種程度上也等同于不設限定。要么大家都是中間了,要么大家都不是。
其實要給“中間階層”下明確定義確實很困難,到目前也沒有哪國的標準為世界所公認,單經濟收入水平數字化標準就很難確定,再加上教育背景、工作狀態、社會價值取向等等階層所必須具備的共同身份標準,以及中國城鄉二元化社會結構,行業地區間的不均衡等巨大的差異性、復雜性 ,最后只能說,中國的“中間階層”數量上微乎其微,甚而說是不存在,那“中間階層”、 “新中間階層”只能是個偽概念、假名詞了。 其實就算中國有中間階層一說,也不過是具備開始之初面目。 正如西方有“中間階級”更多時候是一個政治、社會的概念,這也與國內“中間階層”從深層講是一種思想狀態的聲音仿佛。
確定自己是中產者、是“中間階層”了嗎?無論再權威的定義再炫目的色彩也抵不住自身脆弱心理的疑問。現實中,我們不得不承任,在中國中產階層的產生和發展是一個非常脆弱的過程,就拿一個省會一級城市年收入15萬元的家庭為例(15萬元的年工薪收入在南京等省會城市已算是中層偏上水平),除了正常生活開銷,一套中等住房、一輛中檔車,是完全可以使他們成為沒錢沒閑階層,那還是在保證自己和家人不生大病、不失業的基本前提下;如果算上要贍養老人、培養孩子以及為自己將來的養老積蓄等,這樣,每人大約只有拼命賺錢養家的份兒,哪里有什么時間去想“幸福指數”是什么東西。對未來的不確定、社會整體保障機制的不健全、中等收入水平下的現實或潛在的超支危機,內心的壓力和矛盾使他們很難去認同自己有錢有閑的中間身份。甚至可能因一次意外的發生,整個兒又下流到社會的發展底層。有人在網上還白描了中國“中產者”的畫像:駕奧迪車、用諾基亞手機、喝手磨咖啡、看三聯生活雜志、有高級健身會所的貴賓卡、穿戴品牌服飾等等,典型的西方的思維下白癡樣的符號式說法。
正處于轉型的中國社會,各階層都力圖在經濟上、價值上等多元嬗變的過程中尋找自己的位置,很多事物也正隨著社會的整體文明、成熟而逐漸呈現出自己的面貌。“新中間階層”更多是年輕人在找到階層歸屬自豪感后匆忙給自己標準的一種身份,其實找到找不到還難說,就如所謂新新人類,沒見得新在哪里,更多時候在華麗的外衣下反映出一種空虛、匆忙、無根的感覺。面對著西方比例高達30%以上,甚至超過50%以上的所謂“中間階層”,面對著西方中間階層傳遞出的更多在精神上、價值觀念上追求平等、環保、和諧、人文的狀態,似乎“新中間階層”又有了新的方向。
顯然,在中國,明晰社會階層狀況,對整個社會和未來發展進行量化管理是有十分重要的意義的,但也是在中國,特定的歷史時期、特別的國情、奢談中間、妄論階層也不是完全實事求是。眼前的整個中國是在全力爭取更大的發展空間,營造公平的發展環境,將是未來的中間階層乃至所有中國人最想最樂意接受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