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接受“適當啃老”
我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之所以有這樣矛盾的命題存在,還源于我令人艷羨的出身——“富二代”。
也許因為我親見過父親在老家那塊窮鄉僻壤上摸爬滾打的不易,與一般人想象中不同,我并沒有因為殷實的家境而注重享受財富。恰恰相反,一年年長大,我越來越感到優越的身份更容易在自己和朋友問形成隔閡,和那些用來撐場面的虛幻物質比起來,我寧可穿最普通的衣服,過最簡單的日子。所以,當我經過無數次“是感情還是交易”的試探,終于擁有了一份盼望已久的愛情之后,老公和我近乎一致的想法,更是讓我感動,這也算我們向家里開出的條件:獨立創業,不參與家族的生意。
父親比較民主,也覺得老公選擇放棄父輩的庇護,白手起家的勇氣可嘉,最重要的是虧的我不是家里的獨生女,因此,我們這種多少帶有缺乏責任感的想法還是獲準了。但是,照家里的意思,適當的啃老就等于盡孝。我們只好接受了父親資助的首付,至于貸款仍堅持靠自己的能力償還。
我們的第一套房子買在河西,面積不大、裝修也算不上豪華。一來,是考慮到按揭買房,每個月還完貸款后還要保持生活水平不下降。二來,這里交通方便,又離老公的公司很近,就圖個上班方便。
每天,即便我獨自在家,也能從窗口望見老公辦公室的燈光,那種從未有過的踏實就在我們剛剛開始的新生活中盡情地蔓延。親戚再也不用住酒店了
相信自己能開創一番新天地,還是生活在父輩圍筑的堡壘里?我們從一開始就傾向于前者。可既然是在天津發展,即便老公銷售的進口醫療器械和父親的建材生意不搭邊兒,也多少會得到父親的庇蔭,生意做得挺順。
“二舅下午四點到,你給安排一下吧。”老公一個電話,把接待二舅的任務交代給我了。
“就二舅自己嗎?”
“二舅和表哥,嗯……表姐不知道來不來。”電話那頭,老公好像還有別的事兒在忙,一邊嗒嗒地敲著電腦鍵盤,一邊時斷時續地回答著我的問話。
“行了,你把電話告訴我吧,我自己問。”
老公是山東農村長大的,他們那七大姨、八大姑,幾百口子的一個村,細算起來都能攀上親戚,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能進城扎根的寥寥無幾。像老公這樣,在大城市干出一番事業的,更是蝎子尾巴獨一份。現在他生活安穩、事業小成,我們這兒也就順理成章成了山東老鄉在天津的“據點兒”。
二舅患心臟早搏的毛病已經好幾年了,開始沒有明顯不適,這些年添了心悸的癥狀,越來越頻繁,老公幾次三番勸二舅來天津治治,終于趕上表哥有時間歇年假,才定下過來。我趕快在賓館多定了間客房。
我還是結婚回老家時見過二舅。不過那個消瘦的身影一出站口就被我發現了,表哥背著一只大背包扶著二舅。
“這么多東西,先去賓館放下吧,志華(我老公的名字)訂好飯店了,咱們休息一下就過去。您說呢,二舅?”
“啥?去賓館?不去!回家,回家多隨便。”二舅一聽說去賓館,顯然怕我們破費。
“家里沒地方二舅,一會兒過去坐坐您就知道了。”每次有親戚過來,都得經過這么一個反復解釋、說明加驗證的過程,大家才能無可奈何地住進賓館。對于二舅的反映我早有預料。
從下午4點到晚上將近11點,忙乎了一大圈兒,我和老公終于把二舅一家人安頓好。等到拖著疲憊的身體進了家門,我們把包甩在一邊,攤在沙發上,誰也懶得動彈。
突然,我趴到老公跟前對他說:“你聽說過酒店式公寓嗎?上次去家樂福,門口有人發宣傳單。那到底是酒店,還是公寓啊?”
“聽說過,怎么啦?”老公懶洋洋地說,“是既具備酒店水準的家務管理服務,還擁有豪華裝修及齊備設施的公寓。深圳那邊早就開始流行了,去年我過去談合作,那邊的張經理就把我安排在他的酒店式公寓,感覺不像一般酒店那么商務化,既有家的感覺又有方便的酒店式配套服務,洗衣、訂餐還挺方便的。”
聽老公這么一說,我頓時來了精神,“你說咱們這么多親戚,一茬接一茬的,總住賓館也不是辦法,咱們這邊不少花錢,大家也都住不踏實。要是價錢合理,咱們也來套酒店式公寓怎么樣7”
雖然沒有商業用途,但酒店式公寓對于我們來說,既能給來訪的親朋好友家的感覺,又因便捷的配套服務省去不少麻煩。自從有了想法,我們還真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那是2005年,天津市區開盤的酒店式公寓還沒幾處,我和老公一鼓作氣都走了個遍,最后,把目標鎖定了位于衛津路和雙峰道交口的金廈中愷國際。之所以選中這里,最主要的還是它與同類樓盤相比地理位置上的優勢。濱江道、鼓樓、小白樓等商圈環繞,最有天津地域特色的去處從這里都能方便到達,加上齊全的周邊配套,我想老家的親戚再來的時候,我們就能讓他們舒舒服服地安心游天津了。
女人都有一個關于“家”的夢
按說擁有了兩套房子,該知足了。但我的想法一定是大多數女人可以理解的,在女人的頭腦中,有一個關于“家”的夢境——精巧的房前是綠樹草坪,整齊的院落有潔白的秋千椅、隨時可用的燒烤架和一條大狗在四周撒歡兒……從醫療器械進口到航運物流,老公的生意漸漸鋪開。個人財富得有了一定的積累,換套好房也成了他的心愿,但和我的想法不同,鬧中取靜的商業區公寓是他的首選。
“鬧中取靜”固然是置業的上上之選,但為著這個高標準,自然要付出相應的高代價。老公最先看的是位于小白樓附近的一套180平方米的三房,加上較多的公攤面積,總價在240萬元左右。考慮到該樓盤周邊大都是老舊住宅,面臨未來拆遷,加上街道狹窄,環境不盡如人意,他感覺這個價格實在不值。而后,老公接連看過華夏津典、犀地、塞頓中心等樓盤,選擇多了,反倒拿不定主意。時間就這樣在老公的左右為難中悄悄溜走。等他回過神兒來,這些占據寸土寸金的中心城區的樓盤早就漲價不少了,最初的那處房子反倒讓他感覺實惠起來。
“我決定了,明天就去把房款交了,你沒意見吧?”老公嬉皮笑臉地望著我。但,第二天老公垂頭喪氣地回來,我就猜到買房的事出問題了。
“早下手就好了!”老公悔得捶胸頓足,“這下省心,人家賣光了。”
老公在一邊感嘆,曾經有一處房擺在他面前,他卻沒有好好珍惜……我瞅準時機,把一段時間里私下收集的信息擺在他面前,“現在時光倒流的機會來了,你看這是‘水岸公館’的項目資料,效果圖和戶型都有詳細介紹。這是現在各大媒體發布的信息,國家要禁止別墅類用地審批了,以后這種‘塔尖產品’越來越稀缺,你現在最明白什么叫‘物以稀為貴’。‘水岸公館’現在的均價才每平方米7000元,比起那些華而不實的高層來合適多了……”
我故意頓了頓,顯出一副“個人意見,僅供參考”的樣子。老公攥著一沓資料看得仔細,真的陷入了沉思。相比市中心公寓,相近的總價,面積卻大了近一倍,而且“大梅江”成熟的社區形象在地域上也絲毫不比市中心遜色。
周末,老公和我一起去實地勘察。走在中央人工湖的岸邊,夕陽的余暉灑在湖面不時泛起一層層金色的波光。我挽著老公的臂彎,添油加醋地描繪著心中那幅溫馨的居家美景,告訴他如果我們能擁有這套房子,我愿意分配給他獨立的工作室、保證把家庭衛生負責到底、在露臺上養他喜歡的韓國慧蘭……
“買吧。”
聽到老公嘴里脫口而出的兩個字,我的話音落在了半空中。
看著我驚喜又得意的笑容,老公不服氣地補充,“我可不是因為跟你一起做春秋大夢,我是看在‘禁止別墅類用地審批’的政策要出臺的份上才做的明智決定”
不久前,熱愛旅行的我們還在親戚朋友的攛掇下,在威海購置了一套臨海公寓作為我們度假的別院。我有一個原則,四處房產不出租也不轉賣,它們隨時等待主人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