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12月1日,《人民日報》發表了《人類起源于亞洲說有了新證據,巫山發現一百八十萬年前的古人類化石》一文,這一發現和人們對此進行的研究,給我們在湘、鄂、渝、黔邊區的自然環境區域里尋找早期人類化石材料和探索該地區土著人類文化起源的工作搭起了一個新的平臺。新中國成立以來,湘、鄂、渝、黔邊區史前人類居住區的舊石器文化遺址不斷被發現,如湖南新晃的大橋溪遺址,湖南芷江的小河口遺址,顯示該地區的土著居民已處于一種采集和漁獵的生活狀態。研究湘鄂渝黔邊區傳統文化的學者們把這段時期的文化看作是“潕水文化”。潕水文化,是在五溪境內所發現的一種舊石器時代文化,因在沅水支流潕水兩岸發現而得名。
潕水文化的發現,對于我們研究湘、鄂、渝、黔邊區土著居民的起源、民族形成及早期文化發展提供了有力的佐證。從一些考古的資料來看,潕水文化除了石器的形制和材料單一外,還有幾個顯著特點,其中以發現的階地地點和礫石砍砸器為代表。
我們在湘、鄂、渝、黔邊區已發現新石器時代的石器遺存100余處,但是早期的遺存還是以新晃姑召溪遺址和麻陽煙墩坡遺址為代表。湘西地區也有新石器時代石器被發現,在湘西龍山縣里耶鎮北郊的溪口村,人們發現了石器刃和部分打制的石器。在吉首市的河溪遺址,人們發現了大量的打制石器及動物的骨骸。在河溪遺址出土的石器中,可按磨制與打制分類,其中石制品有砍砸器、刮削器、盤狀器、尖狀器。磨制石器有斧、鑿、切割器。在研究中,湘、鄂、渝、黔邊區地帶的地下遺存按特征可分為以下幾個類型:一、征溪口的房屋建筑。在征溪口遺址中,發現了紅燒土地層并斷定為當時早期人類的房屋遺址。早期遺址大部分位于河流兩岸地帶,且有堆積很厚的螺絲殼,其內還伴有大量的獸骨和魚刺。二、石器種類齊全,數量多。在挖掘新石器時代的石器中,長條形石斧、有肩石器、平直有把的石鐮等等,都十分具有地方特色。三、陶器以褐色和紅色為大宗。在出土的陶器中,陶器多夾砂,陶質松軟。四、在大洞坪遺址區挖掘出的陶片中,發現有稻草和稻谷的炭化物。五、骨器制作精致。在出土的骨器中,有骨錐、骨魚鏢、蚌刀等等。舊石器時代和新石器時代的文化,都是湘、鄂、渝、黔邊區地帶區域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我們研究該地區土著人族源和歷史的源頭,在湘、鄂、渝、黔邊區發現的舊石器時期文化和新石器時期文化,就是該地區最原始的傳統文化。
土家族在其創世神話中也說明了他們的祖先并不是純粹的原始野人,這些民族史詩和古老傳說表現了人類重新創造世界的幻想,體現了人類的巨大力量。從考古工作者收集的資料和一些歷史文獻記載中,我們得知在先秦時期,湘、鄂、渝、黔邊區地帶已經是人煙較為稠密的地方,這些土著民族有自己的語言和民俗習慣,他們用獨特生產方式和交際手段在特定的地方生活,他們有自己的精神生活和原始宗教信仰文化。通過考察,我們認為生活在湘、鄂、渝、黔邊區地帶的土著民族很有可能是后來被稱為“百濮”和“百越”的先民。
1990年,舒向今在《民族研究》雜志上發表了《“五溪蠻”地的先秦文化》一文,文中論述了湘、鄂、渝、黔邊區早期人類的一些文化事象,他說:“廣為流傳的盤瓠神話就發生在湘、鄂、渝、黔邊區地帶的五溪地區,它雖然荒誕不經,卻告訴人們一個歷史事實,五溪地區曾有一支以盤瓠(犬)為圖騰的氏族。位于五溪腹地的高坎壟遺址,出土一批器形特殊的器物和一件與圖騰有關的犬型陶塑,說明高坎壟新石器時代遺址,是南方蠻夷集團中崇拜盤瓠(犬)的氏族所創造的一種原始文化。”人類學家在研究人類發展史的時候,往往使用“文化區域”概念,把“傳統文化”定位在“區域”之內,并認為研究傳統文化是只就其現在的相互關系而論,每個氏族部落視作一個單位,然后再論其與別族的關系。
在湘西自治州,我們驚訝地發現了商周遺存遺址300多處。在進行文物普查時,不能分清遺址的文化分期,了解文化面貌也十分困難。考古學家在當今湖南省辰溪縣張家溜挖掘出了銅斧等青銅器,從而使人們對湘西地區商周時期的社會生產力產生了新的認識。1986年第3期的《考古學報》報道了湖南芷江巖橋鄉倒塘灣出土了一件西周時期銅鳳形器,其重3,25公斤,身長30厘米,高35厘米。在發現的春秋戰國時期遺址中,人們發現湘、鄂、渝、黔邊區傳統文化已經初步形成,但它同楚文化和巴文化有很大的區別。傳統文化的載體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體現:一、陶器組合,有壺、缽、盆,沒有所謂楚文化中的楚式鬲;二、墓葬形制,墓葬多為狹長形的土坑豎穴墓,墓小且淺,做工粗糙,不甚講究,有頭龕;三、簋,它是人們用來盛黍、稻、稷的器具,一般為青銅制,在湘西出土的簋大多數為陶器,它是土著人的一種權力象征;四、青銅器,在戰國墓葬和遺址中,出土了巴氏劍、楚式劍等等一些青銅器。青銅作為文化的象征,它完全可以代表當時土著人的文化特質,它是史前人類最青睞的東西,因為青銅比純銅堅硬,適用于作利器,塊狀的鋒口又可再捶薄,遠勝于石器。在湘、鄂、渝、黔邊區,土著人用的青銅是何時開始的?青銅文化的創造者又是誰?周明阜在《吉首大學學報》1993年第4期發表了《湘西先秦考古文化的多元性建構探討》一文,認為青銅文化的創造者是該地區原始居民與“百濮”人融合后的土著人。
濮人是我國南方的一個大族系,因分布地域廣,支系繁多,故被稱為“百濮”。早期的濮人,主要分布于江漢流域附近,后來由于戰爭,濮人遷徙他鄉,分布流域有楚、巴蜀、黔、滇。《尚書·牧誓》記載了濮人早期活動的事例,人們研究濮人,在研究過程中。《尚書·牧誓》是至今最早記載濮人活動的歷史文獻。《尚書·牧誓》載,周武王伐紂時有“庸、蜀、羌、髯、微、盧、彭、濮人”等族參加。《逸周書·王會解》記載,周成王在成周大會諸侯,“卜(濮)人以丹砂”貢納。《溪蠻叢笑》載:“辰錦砂最良。”由此可見,濮人早在周成王當政時期就活動于湘、鄂、渝、黔邊區地帶了。在湘、鄂、渝、黔邊區地帶,是濮人活動頻繁的地方,那時的土著人很有可能是濮人與土著人融合的“百濮”。生活在湘、鄂、渝、黔邊區的土著人,由于地域文化的關系,他們聯系得非常密切,在外來氏族的影響下,土著人的地域文化顯得特別突出。我們在研究湘西文化時,提出了湘西文化發展的基本思路,筆者認為,湘西地區的土著文化是由青銅時期湘西土著文化——百濮文化,石器時代湘西土著原始文化——湃水文化,湘西史前文化——浦市遺址文化和懷化高坎壟遺址文化,它們共同構成了湘西文化的源流。
隨著考古技術的進一步發展,湘、鄂、渝、黔邊區地帶的地下文物陸續出土,人們對該地區地下遺存文物的研究也進一步深入。我們認為湘、鄂、渝、黔邊區的土著文化是“無三足器文化”,因為不論在新石器時代還是在舊石器時代,乃至商周時期和春秋、戰國時期,都沒有發現三足器,這一點,充分顯示了該地區傳統文化的基本特征。由于受外來文化的影響,有時在挖掘文物時偶爾出現了“三足器”,這也證明了湘、鄂、渝、黔邊區的傳統文化有多元性的特征,這樣自然構成了該地區民族文化的地域性特點。
(作者單位:湖南省吉首市吉首大學師范學院藝術系,416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