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認識的畫家巴山

巴山，原名閻宗培，重慶忠縣人，父親病故時，母親病重無法再哺養(yǎng)巴山，被收為螟蛉，打過豬草，當過樵夫，日子過得很艱難。上學時每年只穿一雙布鞋，每天上學，長長的山路都光著腳板走過去，到了學堂門口，才尋個小溪洗洗腳，穿上鞋子進學堂。放學后又將鞋子放在背簍里光著腳板回家去。回到家就幫家里干活，還是光著腳板，晚上睡覺放在枕頭低下枕著睡。這樣保護的鞋子要穿上年，過年時還是新鞋子。61年初中畢業(yè)時，他考上了高中，可惜沒條件再讀書!只好去重慶學戲，也就是學徒，每月幾塊錢工資，每次回趟家，舍不得坐車，走上一天多的路，餓了吃些干糧，渴了喝些溪水，就這么一直走到家累得不得了，吃點飯就睡，叫都叫不醒。

后來，他學寫劇本，為舞臺畫畫，漸漸的就懂得了歷史和繪畫，而且有了成就。他的經(jīng)歷十分坎坷，而且是在自強不息中學有所成，我這次去浙江時，知曉巴山在江南一帶也頗有名氣，想到我與巴山認識這7年中的感想，寫上一篇文章，敘述畫家的成長過程，也許能讓人們了解從苦難叢叢成長起來的畫家。從中理解每一位成功人士，都有極其艱難的過去如果能依次解讀開來，對于即將成功或正在努力成功的人們將是一種鼓勵，成為繼續(xù)奮斗的支持!

在我的寫作生涯中，認識不少畫家，能和我談得知心的畫家就是巴山先生，他是90年從四川重慶來到山東聊城的，那時，他帶著喪妻之痛，領著年幼的兒子來到聊城，生活條件十分艱苦，沒有住處，只能租賃他人的房子住，他住的房子里安不下畫案，他的畫案只能放在煤棚子里面，冬天很冷，作畫時，用一個鐵鍋當筆洗，又怕凍了，就放在爐子上。可巴山依然創(chuàng)作出如《達摩渡江》、《暗香浮動》、《鐘馗》、《觀滄海》、《孔子問道》、《龍吟圖》這樣頗具神韻的大畫，畫面的意境非常好，有些畫實在難以讓人想象是在那樣艱難中創(chuàng)作出來的!畫界評論家在讀巴山的畫時，都感覺這幾乎是個奇跡。

人們在觀賞巴山的繪畫藝術(shù)時，會感覺很美的意境中流露出的鮮活靈動，卻萬萬沒想到巴山是在那樣的苦環(huán)境中渡過一年又一年。可當你和巴山交談時他竟是那樣的謙和。永遠是微笑著面對人生，他把痛苦留在自己過去的日子里，卻把美麗和善良展示出來供人們欣賞。前幾年我去看巴山，那時，他已有了幸福的家。田老師，一位溫和賢惠的醫(yī)生做他的妻子。我們的對話從那時就有了開始，我理解巴山后，也理解了他的畫，巴山是把綿秀山川畫在紙上送給人們?nèi)ビ^賞的畫家。

巴山對繪畫藝術(shù)的追求是那樣的坦率執(zhí)著!創(chuàng)作中，他會將歷史內(nèi)容從詩史的意境中表現(xiàn)出來，他的繪畫深沉有力，意境完美、詩畫滲透，成就一幅幅厚重滄涼的畫境，傳神且美不勝收。有些書畫評論家評巴山的繪畫藝術(shù)已達到“詩心、畫貌、書為骨”的境界。可以想象巴山繪畫藝術(shù)的精美，而他竟是位詩、書、畫全能的畫家，也就是說巴山不僅在繪畫上有獨到的功力，而且在詩、散文、劇作上都有成就。那種內(nèi)在的修煉與文化涵量的修為不僅在巴山的繪畫中上有獨到的功力，而且在詩、散文、劇作上都有成就。那種內(nèi)在的修煉與文化涵量的修為不僅在巴山的繪畫中讀出來，而且在巴山的詩與散文中也能讀出來，這極能體現(xiàn)畫家的自身修養(yǎng)與作畫時的功力。完全反映出藝術(shù)是在積累達到一種境界時，才有很實在的功力展示給世人的成就。光憑說和贊美僅僅是一種客觀的或人為的推廣。只有才學達到一定境界時，才有相當?shù)挠^眾和讀者。繪畫的價值大多在人們的認識與比較中逐漸升值比某些人喊出的大家風格更有效果。而且，人們在認識巴山的繪畫藝術(shù)同時，其欣賞價值的提高也會與繪畫境界的升華同在。

多少年過去之后，巴山的繪畫藝術(shù)在極其艱難中成長起來，他逐漸悟出“錦繡江山入畫魔”的真諦。上下求索的過程中，也就是巴山繪畫藝術(shù)不斷發(fā)展的過程。他無時無刻不心存渴望即便在最是困苦的環(huán)境中，那種極其忘我的奮斗不止!完全訴說了他對繪畫藝術(shù)追求的情感，而詩的激昂與有感而發(fā)的情懷創(chuàng)造了巴山繪畫藝術(shù)不斷成熟的境界。

巴山先生作畫時感覺寧靜淡遠，忘我記憂、吟古賞今，佳作極度多!可以說每一幅畫作極盡心中暢想，且有根有源，心有靈犀。每每作畫心念凝聚感情激昂，闡述古今人物尤其文化含蘊之厚重。巴山繪畫風格，師法自然，師法前輩先賢，而且又自成一家達到極高的繪畫境界。功力老煉嫻熟，極能引人注意!

生活的魔難，歷練了巴山書畫藝術(shù)，游歷祖國綿繡山川之后，巴山的畫筆更加生動傳神。人生閱歷的增厚，成就巴山先生大氣晚成的才氣，潑墨如云的靈感，淋瀝盡致的發(fā)揮，經(jīng)年久月的積累，使這位畫家在作畫時筆力更加雄渾老辣干煉。許多才華橫溢的藝術(shù)家讀到他的詩書畫時，頗有感觸的評論巴山的藝術(shù)成就，精到且極度具功力。而且巴山的繪畫藝術(shù)確實在人們欣賞過程中，參讀評論家的評論形成一種客觀的理解。同時在雅俗共賞的解釋中增加對中國畫的理解。

巴山先生的人格在他的書畫藝術(shù)表現(xiàn)中，形成敦厚與寬和的個性，寬和、敦厚的人格在極度佳的藝術(shù)境界中，讓人們理解巴山先生“吃得大苦、遭得大罪”。舉目孤獨中，恒心創(chuàng)作，如此耐于寂寞，甘于清苦的奮斗中，終于有今日之成就。繪畫成了巴山追求的目標，生活的力量，他把心中的痛苦寫在詩里，寫在畫中組成一組藝術(shù)的成熟，給人們展示的是美好、祝福，敘寫出極具個性的生命組畫。山川河流、歷史人物、花鳥魚蟲，生動鮮活、含蓄濃郁。極度是讓陶醉。如《故山秋色》：山高云淡、侯鳥盤旋，紅葉鮮活，草屋簡樸，畫內(nèi)與畫外的意境給人想象空間悠長清雅。《寒江秋影》中，山的古樸蒼涼，水的清秀明凈，托以泊岸小舟，及舟中人物，山村小屋，遠山白云，歸鳥綠樹，又別有一番雅意。

巴山先生在半生的追求中越來越感覺到那飄忽不定的靈氣在身邊回繞著。即便在牙痛難忍時，也忘不了用畫筆拼命的作畫，傷痕累累的往事中，有許多戀戀不舍的傷痛，至今巴山先生依然能感覺到那久遠的痛，疼在心尖的苦澀，有一種刻骨銘心的感覺，呈現(xiàn)在巴山的繪畫中。繪畫已成為巴山生命的一部分!在繪畫中發(fā)現(xiàn)美的存在，這種實實在在的藝術(shù)讓他心中潛存著對人生的追求與美好祝福，隨心所欲的畫在畫中，畫境由內(nèi)往外蔓延，形成升華的主流，如詩的意境里忘記過去的苦痛全力畫下去，由遠古人物入畫，在錦繡山河中托出激昂蒼涼的詩情畫意。由此蔓延，小草、綠竹撲入眼底，美麗的、粗獷的、豪放的大墨揮出如煙如霧，遠近皆美不勝收。偶有小憩，他開始回想過去的故事。有些情節(jié)在繪畫中展開童年的記憶，他記起滿山的綠竹、彎彎的山路，光著腳板走在那山路上的感覺，一組悠長的思念尤如一種牽掛，讓他感覺山中的無限風光，美不勝收的意境注入他的畫里，他從自己的畫里聽到一聲久違的鄉(xiāng)音，感覺出親切與溫暖，忘我的去讀畫時，心里充滿懷念的情緒。巴山的繪畫藝術(shù)就是在這種無憂無慮的滿足中成熟起來。我們從巴山的書畫中慢慢去讀，就會理解畫家巴山。

認識巴山，是2000年的冬天，那時，巴山剛剛出了一本掛歷畫，贊助單位就是我們廠，當時廠里每人分了一份，我領了一份，回家仔細的讀起來，竟然感覺，大氣十足，問過廠里知情人才知道，巴山就住在聊城，說起來也湊巧，我兒子喜歡寫作，為巴山畫的一幅《梅竹圖》寫了一個畫評，我去聊城看巴山時，把畫評帶給巴山，那時，巴山住在田老師的樓上，見到我時，巴山很激動，因為我頭一天給他打過一個電話，有一個朋友對我說“巴山老師病啦!”我當時說，“我明天去看看巴山老師。”這之前，我倆通過幾次電話，談到畫和散文，還有詩、在電話里說得最多的還是生活中的苦惱和傷痛，畢竟時間有限，見到巴山時才知道，巴山是一位很有個性的人，當時，他在藝術(shù)館工作，每月工資還不夠交電話費的，但他已經(jīng)很是知足，微笑著對我說：“這已經(jīng)很不錯，我會畫畫，不會餓死。”他的川音很悠雅，激動時語調(diào)會拉得很長。我倆談得很多，他談到四川江邊撿石頭，發(fā)現(xiàn)石頭上的山水，人物畫，用心刻畫后，就在江邊賣石頭畫的情景，眼睛里含著淚，后來巴山離開了四川，還帶來幾顆很美的石頭畫，留在畫案上當鎮(zhèn)紙，我每次去見巴山時，都用手掂上一掂那石頭畫，心里總有一種很痛的感覺，

去年秋天，我寫完另一位畫家的傳時，又記起巴山想想又是很長時間沒通話了，很急的沒辦法，再打巴山原來的電話，已經(jīng)不通了，恰好去一位畫家朋友那裱了一張畫，看見巴山出的兩個畫集，沒想到上面的電話，竟是巴山新的號碼，我當時撥通這個電話時，巴山和我都吃驚的不得了，我倆的對話又在繼續(xù)中，這回我去看巴山時，他在海淵閣里有了自己的畫室，比他在家里的畫室大得多，畫案也長了許多，畫室的空間很大，墻壁上掛滿巴山的畫，有《孔子問道》、《觀滄海》、《陸游詩意》還有幾幅大字，筆力雄渾，構(gòu)圖嚴謹，筆法十分巧妙，尤其讓我注意的是巴山剛剛畫好的《鐘魁觀扇》，一改過去劍撥努張的氣勢，坐一把太師椅，握一只紫沙壺，舉一付竹扇，平靜的看，姿態(tài)儒雅亦不失兇神氣勢，我對巴山說，你畫的鐘魁都兇的把鬼都嚇跑啦，這幅雖兇都別有雅味，其衣帶的畫法也和過去不同，劍不出鞘，更有意境，讓人耐看的，就如同詩人不寫詩改寫散文、詩的意境，揉入散文中，很有回味，巴山就是把生活的苦難洗煉在自己的詩書畫中，讓人讀出一組美好!

藝術(shù)是一種生命現(xiàn)象，因此強調(diào)體驗，同時是一個感受系統(tǒng)，因此充滿激情，藝術(shù)最終是藝術(shù)家個性氣質(zhì)的深刻詮釋一洶涌澎湃的激情和敏銳的洞察力把個性氣質(zhì)化為個性藝術(shù)一因此具有風格(馬建喜語)。

巴山的藝術(shù)世界是以“詩心、畫貌、書為骨”組成的靈性生命，每幅作品都刻印著巴山在生活苦難中掙扎的呼喊，據(jù)巴山好友陳仁德文中載錄“我在故鄉(xiāng)時，與宗培對門而居，幾乎無日不過從。那時宗培日日練筆不止，室內(nèi)四壁琳瑯，盡是書畫條幅，就連床頭、椅上也堆滿了畫稿。寬大的畫案上終日墨跡斑斑，墨香四飄，給人以濃郁的藝術(shù)感染。”

“90年中秋，他卻非要離開故鄉(xiāng)遠走山東不可，記得臨行前，我和幾位文友置酒相送，我賦小詩四首贈別，中有句云‘故山秋色漸切蕭疏，臨別經(jīng)過舊酒土戶，老去離鄉(xiāng)堪太息，悲來擊案欲狂呼……’宗培展讀數(shù)行，即愴然淚下，說‘讀之斷腸也’后從山東來信仍云‘來山東后每誦大詩輒淚下。’”

我讀巴山先生作于九五年重陽節(jié)時的詩是可證明當時的心境。“別來曾經(jīng)幾度霜，今年秋老又重陽，明月清風黃花酒，孤燈殘卷舊文章，東籬采菊人何往，西風驚夢神暗傷，一聲雁叫秋去也，停杯遙思淚茫茫。”。

從巴山先生的詩中讀出畫家心靈珍藏的痛苦與情感，然而這種情緒是向上的，激勵人們鼓起生活勇氣的篇章，如《丁丑二月二日夜·即興》組詩中有“我有五色如椽筆，畫神、畫鬼、畫蒼生”“不堪回首不回首，往事如煙逐波流”“一言難盡一言盡，丈夫何必淚滿襟”。“一曲巴歌留殘夢，三聲猿嗚斷柔腸，我思故人雁陣里，風疾天高淚沾裳。”著名畫僧史國良在讀巴的詩評道“曲折的人生道路豐富了巴山的閱歷，也拓寬了其詩作的內(nèi)容與題材，使我們領悟到，從孩提時期的牧歌，悠悠到清貧年代的窘迫蹉跎，從黎園粉墨春秋到暢寫人間百態(tài)的劇作生涯，再到揮毫潑墨的畫家行跡，萬般感受都比作充滿激情的詩句在他筆下生花。”

“初到山東的巴山難排寞落之感，那種淡淡的鄉(xiāng)愁時時涌上心頭，‘樓頭掛似鄜州月，無人能解憶長安。’‘云隔蜀水三千里，路斷巴山一萬重。’”

“由于他率真的個性和“白眼看雞蟲”的風骨，注定在他面前有荊莽叢生。在短短三五年時間內(nèi)，竟無立錐之地，五遷其居，寄人檐下，幾作房客，巴山卻笑對人生，泰然處之，曾對友人戲云，余居東昌府六載，遷請東西南北中五方，可謂占盡金木水火土，應五行之相生，身居八卦之中，災妄豈克我哉!”

在巴山詩作中《屋漏感懷》，“今宵屋漏又移床取畫搬書一夜忙，唯有案頭有干處，亂拖墨竹詩天光。”史國良評日“于困頓中不自怒自艾，于寂苦中坦然處之，詩其讀之不由人凄然長笑。”

“在這段苦澀的日子里，巴山應邀外出作畫與舉辦書畫展，漫游天下，足及海外，寫下許多的憑吊名勝古跡的詠嘆詩和感時遺懷，抒發(fā)逸氣的無題詩，其落筆氣勢恢弘，用典精到，義辭優(yōu)美，寄托深遠而神韻具備。”這種沉重感和民族憂患意識的感情在巴山的散文中反映更為強烈，如巴山散文《別了，故鄉(xiāng)》，我每次讀這篇文章時，都有一種心醉的感覺，巴山的詩與巴山的散文同時揉進一組頗有骨氣的質(zhì)在，經(jīng)過幾年的閱讀后，我終于理解我的小兒子當年為巴山評畫時的感覺，可當時，我竟認為他不過是個孩子，也許孩子的眼里，巴山畫竟如巴山的詩一樣的完美，那時，我兒子很贊賞巴山的《題畫松》。

“獨在懸?guī)r任風吹，閱盡滄桑幾輪迥。世間諸物誰似我，皮裂根暴骨難摧。”

我兒子當年竟這樣對我說，同樣的環(huán)境下，苦木與巴山相比，也許只能有一位詩書畫頗有功力的畫家巴山，苦木永遠都是一位經(jīng)不起打擊的小人物，現(xiàn)在我更加理解巴山的時候，也慚慚悟出一個中學生為什么有《興之所至，意之隨發(fā)》的評論，我把當年這位中學生的評論繼在后面，很是希望鞭策我自己心靈的一種感覺。

我又是很長時間沒見巴山先生了，都在忙著，顧不上了許多，前幾天我和巴山通了個電話，他正忙著為劇本寫敘，我們的對話就少了許多，去年我去浙江靈溪時和巴山通過一次話，那時，我已經(jīng)到了靈溪，住在花園賓館里，忙著寫稿子，因為邀稿單位要求很嚴，我?guī)缀跻劭缦氯ィ笥呀ㄗh去登太姥山，我提到巴山，朋友說，巴山在浙江一帶很有名氣，希望能請巴山到靈溪玩上幾天，我很感安慰，給巴山通電話時，巴山正在去通往廣州珠海的路上，恰好朋友第二天在廣州會一位韓國人，說好和巴山在廣州見面。結(jié)果朋友辦完事返回靈溪后，巴山還沒到廣州，和巴山一起登山的想法只好放棄。等我寫完稿子時，已經(jīng)到了農(nóng)歷二十八了，火車、汽車，都擠得要命，只好坐飛機回山東了，回到家給巴山通了個電話，他依然在忙著畫畫。而且還在珠海，想想和巴山見面可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