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朱庭珍對嚴羽詩學的接受

摘要：本文運用接受美學方法著重探討了清末詩論家朱庭珍對嚴羽詩學的接受，認為其接受主要表現在：詩學方法論層面，朱庭珍“學悟一貫”“密參細求”的詩學方法，主要接受自嚴羽的由“學”“參”而“悟入”的為詩方法；詩學認識論層面，受嚴羽“學詩者以識為主”“自家實證實悟”、“自家閉門鑿破此片田地”等強調主體詩學審美判斷力思想影響，朱庭珍提出“以我運法”觀點，認為“詩中有我，乃可謂之真詩”，強調要“別鑄真我”；詩學審美創造論層面，他的“詩以超妙為貴”、“妙合自然”、“化境神工”說是對嚴羽“詩而入神”、“詩有別趣”、尚“意興”、追求“自然本色”等美學旨趣的發揚和更深層次的探討。

關鍵詞：朱庭珍；《筱園詩話》；嚴羽詩學；接受

中圖分類號：I207.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08)01－0119－03

朱庭珍(1841－1903]號筱園，著有《筱園詩話》、《穆清堂詩鈔》等文，具有很高的學術價值和理論價值，“庶幾可與葉燮的《原詩》并列”。“惜其人生前地位低微，又偏于西南一隅，故長期不為文學史及批評史界所重”。研究朱庭珍者則多將他劃人“宗宋”派，認識不到朱氏接受嚴羽詩學所形成的“崇唐”表現和審美創見。其實，在朱庭珍的論詩文本中。援引和演化嚴羽論詩的基本概念、關鍵術語和主要命題很為普遍，朱庭珍的詩歌審美旨趣、批評方式乃至詩論立場和話語結構都與嚴羽相關相仿，可謂是系統地學習和接受過嚴羽的“詩歌課程”的，也是有意識將自己的理論闡述納入嚴羽論說系統之中的。細讀朱庭珍的詩學文本，不僅有助于我們更為深入精準認識和理解朱庭珍獨具美學蘊涵的詩學理論，而且有助于我們從一個新的角度更加全面系統了解和把握嚴羽詩學思想在后世的承繼和傳播。

一

朱庭珍出生于清末風雨飄搖之際，先是任俠外游，從軍入幕，后又以詩結社，辦學主講。他少以詩鳴，寄希望能以詩安世，故而發憤讀書，博覽群書，不料科場考試“文已中選，終以違時旨放歸”。自此他不愿在闈場折騰，退而圍爐著書，啟導后學。當時詩壇流派蜂起，各種思想爭相鳴放，嚴羽詩學在此遭遇到了不同對待，闡揚、貶抑、折中接受取向的分別有之，與嚴羽有著相似生活經歷的朱庭珍在這種境域下切人嚴羽詩學，做出自我的體驗。

朱庭珍詩學價值首先體現在方法論層面。他那“學悟一貫”“密參細求”的詩學方法，主要接受自嚴羽的由“學”“參”而“悟人”的為詩方法。《筱園詩話》為答“郡中同人諧及門二三子爭問詩法於予”而作，朱庭珍開篇指出詩法“蓋本無定以馭有定，又化有定以歸無定也”。在這種思想指導下，他并不像錢謙益、馮班、李重華、潘德輿等詩家一樣，基于儒學的立場有意無意誤解嚴羽詩學，做出不中允判斷。朱庭珍在《筱園詩話》指出：“滄浪主妙悟，謂：‘詩有別材，非關學也，詩有別趣，非關理也。然非多讀書，多窮理，則不能極其至。’是言詩中天籟，仍本人力，未嘗教人廢學也……近代詩家，宗嚴說而誤者，挾枯寂之胸，求渺冥之悟，流連光景，半吐半吞，自矜高格遠韻，以為超超元著矣。不知其言無物，轉墮膚廓空滑惡習。終無藥可醫也……少凌云‘讀書破萬卷’。非謂學乎?‘下筆如有神’，非謂悟乎?味此二句，學與悟可一貫矣?！敝焱フ渑u和辯駁了后人對嚴羽“詩有別材，非關學也”的誤解，將之作為理論資源加以批判式學習?！爸焱フ湔撛?，深受宋嚴羽《滄浪詩話》的影響，故他的論詩詩中有‘變化都從妙悟來’，‘弦外音從指下求’等句?！碑斎唬焱フ湟部吹搅藝烙稹懊钗颉闭撛妼W創作方法的局限以及它對近代詩家如王士禎等的誤導，“這完全是一套從藝術到藝術的封閉的理論體系……后代各種純藝術傾向的詩歌流派，多要到《滄浪詩話》中尋找理論根據，嚴羽是不能辭其咎的?！?/p>

如何“學”?在朱庭珍詩學中關乎一個認識論的問題。朱庭珍接受了嚴羽的“學詩者以識為主，入門須正。立志須高”思想，主張“宗法”要正，“密參細求”。他說：“嚴滄浪云：‘學詩人門須正，立志須高。若入門一誤，即有下劣詩魔中之，不可救矣。’古人謂‘取法乎上，僅得其中’，亦言宗法之不可不正也?！逼浜?，他明確了五古、七古、五律、七律、拗體、吳體、五排、絕句諸體的學習對象，倡導在他們之中“法”“參”以求，“善取兼師，集眾妙以自成一家”。如說：“蓋五古須法漢、魏，及阮步兵、陶淵明、謝康樂、鮑明遠、李、杜諸公，而參以太沖、宣城及王、孟、韋、柳四家，則高古清遠，雄厚沉郁，均造其極。正變備于是矣。”法參相用的思想是對嚴羽學而熟參思想的承繼，走的是嚴羽“工夫須從上做下，不可從下做上”的詩路，朱氏曾明確談到“學詩須由上而下，自源及流。從古至今”“入門須正，立志須高”必須具備“識”的問題，這是嚴羽對宋人詩歌癥結的分析。嚴羽《詩辯》指出：“夫學詩者以識為主”。朱氏對此表示認同，說：“作史者以才學識為三長，缺一不可，詩家亦然。三者并重而識為尤先。非識則才與學恐或誤用，適以成背馳也。然煉識之道，不外乎得真傳而已。”接著他又引釋家“傳法”和道家“密授”來證實識在“得真傳”，暗合了嚴羽《詩法》中講“辯家數如辯蒼白，方可言詩”的求真去偽精神，也切合了嚴羽《詩評》中以己“真識”悟識他人之“真”的表現。在談“詩家之用筆”時。朱庭珍再度指出：“慧心人宜于李、杜、韓、蘇四大家，密參細求，自當知吾說矣。”“密參細求”是一種學詩方法，也是一種審美批評姿態，旨在細讀詩歌文本，從中識別不同詩學旨趣，辨析不同詩人的美學風格，理清孰正孰變，從而為“學”夯實基礎?！懊軈⒓毲蟆迸c自詡為“參詩精子”的嚴羽的“看詩須著金剛眼睛，庶不眩于旁門小法”批評原則很為一致，是對嚴羽“熟參”學詩理念的發展。因而朱庭珍在對待“唐宋詩之爭”等問題，相比于嚴羽顯得較為通脫，形成了主“通變”和“發展”的詩歌史觀。

當然，他對于嚴羽囿于當時詩壇語境，為樹立“盛唐詩”正統地位所采取的“好辯”——近乎狂妄自負話語批評方式是批判的，認為這是一種“未學”的表現。他說：“其初作者必有學問才力。故能自成一家之言以傳于世。其后學者囿于門戶積習。必有流弊，故能者又返之以求勝……何必步明人后塵，是丹非素，桃宋尊唐。徒聚訟耶?執一格以繩人，互相攻擊，此弊始于南宋，明代詩人效尤，愈啟爭端。莊子日：‘辯生于未學’，此之謂也?！彼仓赋觥皥桃桓褚岳K人，互相攻擊”弊端始于南宋。實際上是將“啟爭端”的弊病追算到了嚴羽身上。借用莊子語“辯生于未學”，“好辯”的嚴羽和明前后七于“崇盛唐”，卻未能真正領悟和學到杜甫“別裁偽體是吾師”的詩學精髓。

二

“學悟一貫”“密參細求”自然離不開詩人“主體性”的發揮，重視詩學主體作用，明確提出“以我運法”觀點，認為“詩中有我，乃可謂之真詩”，強調要“別鑄真我”是朱庭珍詩學理論價值的又一體現，而這也是接受和獲益于嚴羽詩學頗多的，是對嚴羽認識論思想的深層次探討和對認識主體的高標。

朱庭珍在《筱園詩話》明確指出：“所謂‘詩中有我’者，不依傍前人門戶，不摹仿前人形似。書寫性情，絕無成見，稱心而言，自鳴其天。勿論大篇短章，皆乘興而作，意盡則止。我有我之精神結構，我有我之意境寄托，我有我之氣體面目，我有我之材力準繩，決不拾人牙慧，落尋常窠臼蹊徑之中。”朱氏謂此思想受到了韓愈“詞必己出”、“陳言務去”思想的影響，但我們也可發現他受《滄浪詩話》等詩話思想深刻影響同樣是不容置疑的。朱庭珍在評論詩話時曾說：“古人則《姜白石詩話》、《滄浪詩話》、《懷麓堂詩話》以外，鮮可觀者?！毖劢珙H高的朱庭珍有著非常的融通意識，他將詩話中的思想精髓整合以“別鑄真我”。他多次批評江西詩派、江湖詩派、明前后七子過分迷從前人詩說：“明前后七子之文學秦、漢。詩學少陵、東川，肖形象聲，摹仿字句音調，直是雙鉤填廓而已?！薄耙廊碎T戶終何益，畢竟千秋有至公?！薄皫纵吔说妹?，豫章流派病叢生?！薄皽胬嗽娫捤究掌?，直誤尚書過一生?！睆娬{詩家不應該喪失了自我寫作立場和反思批判精神、創新精神，重視詩學主體在詩作、詩評中的作用。

朱庭珍對江西詩派、江湖詩派、明前后七子等的批評以及其“詩中有我”思想。一定程度上接受和演化自嚴羽“自家實證實悟”、“自家閉門鑿破此片田地”思想。嚴羽非常重視詩學主體在詩學批評中的作用，他在《答出繼叔臨安吳景仙書》中說：“仆之詩辨乃斷千百年公案……說江西詩病。真取心肝劊子手，以禪喻詩，莫此親切，是自家實證實悟者，是自家閉門鑿破此片田地，即非傍人籬壁、拾人涕唾得來者，李杜復生不易吾言矣?！苯幸舱J為詩學批評應該有批評者自己獨到見解，不必求與古人茍同。嚴羽之所以強調“自家”，乃針對宋代詩壇擬古風氣而發。黃庭堅及江西詩派主張學習古人法度，“奪胎換骨”“點鐵成金”，喪失了自我立場。嚴羽在《詩辯》中指出：“近代諸公乃作奇特……且其作多務使事不問興致，用字必有來歷，押韻必有出處，讀之反覆終篇，不知著到何在，其末流甚者，叫噪怒張，殊乖忠厚之風，殆以罵骨為詩。詩而至此可謂一厄也?！眹烙鸱浅２粷M江西詩派做法，強調只有詩人保持主體詩性自由，不為規矩所囿限，方能實現詩的“自律”。明代前后七子受嚴羽影響，在“歌舞升平，粉飾太平”的華靡之音充斥詩壇時，弘揚盛唐之音，倡導“格調”，意在激勵士人精神，給文壇注入生機和活力。但沒有把握學習之“度”，犯了江西詩派同樣錯誤，李夢陽“刻意古范，鑄形縮鏌，而獨守尺寸”，遭到了朱庭珍的批評。

更為可貴的是朱庭珍還提出了“又須無我”的論斷，超越了前人的見解，即“詩家工夫，如貴有我，以成一家精神氣味。迨成一家言后，又須無我，上下古今，神而明之，眾美兼備，變化自如，始無忝大家之目。蓋不執我，而自然無處不有真我在矣”，這是為達到詩歌創作最高成就(成“大家”)，在更高層次上對創作主體提出的要求。

三

對詩歌審美創造作細致思考，歸納古人詩歌創作經驗，評析古人詩法技巧和詩論旨趣，將之提升至理論思辯層面予以總結。進而作出獨具美學意義的闡釋，構架有普遍指導意義成規律性認識的審美創造理論，是《筱園詩話》乃至整個清詩話的論詩主旨，而這也是它們詩論的價值所在朱庭珍對嚴羽詩學的接受還表現在這一詩歌審美觀和創造論上。他的“詩以超妙為貴”、“妙合自然”、“化境神工”說是對嚴羽“詩而入神”、“詩有別趣”、尚“意興”、追求“自然本色”等美學旨趣的發揚和更深層次的探討。

嚴羽是詩論史上繼司空圖、皎然之后，視“興趣”“興象風神”為詩歌本體，高標“透徹玲瓏，不可湊泊”“妙不可言”的盛唐詩歌為經典。極力樹立盛唐詩歌正統地位的第一人。在嚴羽詩美視野中，他追求詩歌創造天生而成、自然而致，意象渾然而無任何人為造作痕跡，如此之詩才韻味悠長，讓人在氤氳朦朧的詩歌意象和自然和諧的詩歌韻律中陶醉“入神”。嚴羽指出“康樂之詩精工、淵明之詩質而自然”，“論詩以李杜為準”樹立起上四者詩歌的“本色”“當行”地位，“截然謂當以盛唐為法”，以此對抗為詩法所限而乏生趣美感的江西詩派之詩，以及格局狹窄、氣象卑弱的江湖詩派之詩。嚴羽的詩歌審美創造論思想深刻影響了明前后七子、沈德潛、王士禎、二馮等人論詩旨趣及詩學思想的形成，但他們稱引嚴羽之語多是為自己近乎偏執之見張目。喪失了中允的接受立場和辯證思理意識，而且在具體詩歌審美創造上也滑入了某些誤區，無法探尋真正詩美。

具有辯證批判意識的朱庭珍針砭時弊。不滿于清代詩壇“標神韻以為正宗，卻執法相而求形似”和近代詠物詩缺乏“妙趣”的現狀，重新回到司空圖、嚴羽詩美思想，作出了自我的審視和體驗，提出了“詩以超妙為貴”論斷。他指出“近人主王、孟、韋、柳一派，以神韻為宗者，謂詩不貴用典，又以不著議論為高”皆“未契真詮，誤令秘旨”，陷入司空圖、嚴羽詩美思想接受誤區。他在《筱園詩話》說：“詩以超妙為貴，最忌拘滯呆板……即嚴滄浪所謂‘鏡中之花，水中之月，但可神會。難以跡求’。司空表圣所謂‘超以象外，得其環中’是也……凡詩皆貴此詣，不止詠物詩以此詣為最上乘。乃是神來之候，其著想立意，用筆運法，無不高妙。若藐姑仙人，迥非塵中美色可比。非以不切題旨、別生枝節為訓也?！敝焓蠈ⅰ俺睢币暈樵姼鑼徝罉藴省娬{詩歌不應拘滯呆板，而應該追求朦朧模糊近乎“玄妙”的審美意象?！俺睢敝姼挥辛岘嚺d象。語言委婉而不直露，表達凝練有跳躍性，寄意深遠不流于浮淺，韻味悠長?！俺睢辈恢故窃佄镌娝非蟮膶徝罉O致，是一切詩歌的最高美學境界，他援引書畫品格和莊生的審美高標“藐姑仙人”以證，“超妙”之境，不是刻意所為。而是“神到之筆”，是“超塵脫俗”自然天成。他的“超妙”詩境論啟迪人們在創造詩歌時要善于追尋意蘊之美，充分發揮主體的能動作用。實現審美境界的飛躍。他的這種論詩旨趣可以從他的詩歌創作變化得到印證。朱庭珍“視詩為生命”，少時務鍛煉以求合古，規矩于詩歌法度，創作趨于呆板，“累于制舉文”“累于軍書吏牘”，“以詞累意”讓朱庭珍深為苦惱，他在《穆清堂詩鈔續集·自序》中對自己以前詩作進行了嚴厲批判，改變了作詩宗旨，“既不欲使才氣肆縱橫，亦不欲持法度矜細密，凡身之所經，目之所覯，或景或情，有觸即成，期足達意即止?！?/p>

嚴格地說，朱庭珍的“詩以超妙為貴”并不拒斥“法度”，《筱圊詩話》主要探討的就是“詩法”，以遺人寶筏渡人迷津，而他的詩法典型也是嚴羽“詩學課程”中的謝靈運、陶淵明、李杜等人?；蛘呤欠蠂烙饘徝罉藴实脑娂?，他將他們列為詩學“大家”。但他認為“超妙”之詩應該不為法度所累。而應該是“用法人化”，達到“自然天成”妙境，“人藝”與“天工”相合——“天然入妙”“妙合自然”。他說：“陶詩獨絕千古，在‘自然’二字……蓋自然者，自然而然，本不期然而適然得之，非有心求其必然也……此可以漸臻而不可以強求?！闭摗伴L短旬”時他又指出：“七古以長短句為最難。其伸縮長短。參差錯綜，本無一定之法。及其成篇，一歸自然，不啻天造地設，又若有定法焉”他對“無法之法”的追求，實際上也就是高度重視藝術品的“自然天成”之美，主張取法自然，消除人工斧鑿痕跡，“藝進于道，人合于天”。朱庭珍進一步指出：“學古詩以醞釀涵養為上乘功夫……釋氏所謂‘大地山河，無非妙諦’，即詩家工候純熟之界也?！痹姼鑴撛煲_到這種最高美學“境界”，決不易為，但又不得不為，其實現的途徑就是“醞釀涵養”。他超越嚴羽之論在于，嚴羽雖然也倡導“醞釀”，但他“把詩歌創作的源泉完全歸之于學習古人，而忽略了效法自然，向現實生活學習的主要方面，因而他并不能從根本上破除江西詩派在古人作品中求生計、找出路的弊病”。朱庭珍抓住了嚴羽詩論弱點予以批評，一方面提倡詩學審美價值相對論，超越了嚴羽為樹立盛唐詩正統地位所采用的絕對否定批評觀，主張廣取博收。熟讀經史子集，煉識儲材；另一方面，他不只是詩中求詩，而主張涉世縱游，行萬里路，觀察物理，體驗人情世故，然后貫通融悟，蓄積醞養，如此自然無不入詩，無非妙詩。另外，朱庭珍詩歌審美創作論超越嚴羽還表現在，嚴羽多基于否定的立場批判立論，缺乏系統性、嚴密性，而朱氏不僅著眼于嚴羽詩論，聚焦于詩歌理論審美層面，而且熟識各家詩論精華。抓住詩家種種接受誤區、審美誤區和創作弊端，有針對性地嘗試提出一套全面系統的詩學，他闡論了“使事用典”、“律詩謀篇”、“詩家用筆”、“詩人構思”、“詩貴相題”、“情景虛實”、“山水詩”、“五古詩”等等，不贅述。

綜上可見，不主張“執一格以繩人，互相攻擊”的朱庭珍算不上是嚴格的“宗宋派”詩家，不能對之“尊唐”旨趣一概否定，富有辯證思想和主體意識的他在對待唐宋詩之爭和嚴羽詩學接受問題上顯得較為通脫，對嚴羽詩論作出比較公允評價的同時，從詩學方法論、認識論和審美創造論方面接受了嚴羽詩學思想，最終能“融貫眾妙，出以變化，別鑄真我”。

責任編輯 仝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