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讀大學時,物價不似今天這般波動,但我仍然是窮酸書生一個,長期困在饑寒之中,每餐費用總是節省到不使其超過六塊錢。通常我吃一碗至兩碗的飯,一元或五角,兩樣青菜,一塊半左右,一片魚或肉,一塊半至兩塊不等。
最冷的天氣(寒流來也不例外),也不過一件內衣、一件衛生衣、一件襯衫、一件外套而已,常常凍得上下牙齒格格作響,總覺得風太冷、太陽太小。
有時候,朋友看不過去,丟來一件夾克,“命令”我一定得穿上它,才知道夾克可以有兩層設計,里面可以填塞保暖之物,里層又可縫上毛茸茸的化學毛或絨布,穿起來奇暖無比,簡直像帶了一顆太陽。而且,“口吃”的毛病不再因冷得發抖而更加嚴重。
大三那年冬天,班上一位林姓女同學,要我陪她到夜市里選一件毛線衣送她“弟弟”。我們走過整個士林夜市,她選質料,我選花色、試穿 —— 因為我身材跟她“弟弟”差不多。
逛了老半天,終于選好了一件又軟又輕的羊毛衫,跟我一向穿慣的衛生衣簡直兩樣,它柔柔、軟軟、輕輕的,而我的衛生衣又重又厚,像老舊的棉被壓著人。
送她回女一舍,將裝衣服的袋子交給她,她卻笑而不收。
最后才打破神秘,緊張兮兮地笑對我說:“傻瓜,你就是我‘弟弟’啦!”
推托不掉,心頭一熱,就決定你投我以羊毛衫,我報之以一生了。
(選自臺灣《惜緣惜福與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