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百年老店 造精品銀行

僅幾年時間，鞍山市商業銀行已從城市信用聯社時代的弱小銀行躍升為符合監管要求的現代商業銀行。特別是自鞍山市商業銀行新班子上任以來，以振興鞍山市商業銀行為己任，緊緊圍繞“生存和發展”兩大主題，使各方面工作邁上了一個新臺階。如通過成功置換21億不良資產，與國家開發銀行達成戰略合作，實現增資擴股6億元，使鞍山市商業銀行由全國城商行六類行一躍跨入全國三類行之列，實現了3年再造一個鞍山市商業銀行的宏偉目標。

為了使鞍山市商業銀行跨越式發展的成功經驗為中國城市商業銀行所借鑒，總結和記載中國城市商業銀行改革發展的歷程，《銀行家》對鞍山市商業銀行董事長方允明進行了采訪。

《銀行家》：資料顯示，2005年之前，鞍山市商業銀行的資本充足率僅為2.6%，而到2007年驟升至9.1%，成功的關鍵是順利增資擴股6億元，請問你們是如何實現這一歷史轉變的？為什么增資擴股沒有選擇股權分散模式而選擇了由一家大股東鞍山市城市建設投資發展有限公司控股的模式？

方允明：在2005年之前，中國銀監會對銀行的資本充足率并沒有嚴格要求什么時間達到規定標準。2005年，中國銀監會對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的要求是：所有商業銀行2006年應達到6%，2007年應達到8%，2010年應達到10%。鞍山市商業銀行2004～2005年一直在研究增資擴股問題，希望尋找一些符合監管當局要求的企業作為股東，實現募集資本的目標。正好當時有一個機會，國家開發銀行為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提供軟貸款總共500億元，其中沈陽、大連、鞍鋼各100億元，其它城市200億元，鞍山也爭取到40億元。借此機會，我們與鞍山市政府、國家開發銀行商談，希望采取荊州市和長春市商業銀行的補充資本方式，即由國家開發銀行貸款給鞍山市政府，鞍山市政府再投資給某家企業，再由這家企業作為戰略投資者，為鞍山市商業銀行注入資本金。最后經過不懈努力，吸引國家開發銀行出資的方案獲得了鞍山市政府和國家開發銀行的同意，并提請國家銀監會批準，增資擴股方案最終確定為“政府牽頭，開行參與，平臺運作”，即由國家開發銀行發放軟貸款給鞍山市政府，鞍山市政府再投資鞍山市城市建設投資發展有限公司，由后者向鞍山市商業銀行注入資本金6億元。利用國家開發銀行貸款實現增資擴股這一特殊的模式，鞍山市商業銀行資本金由2006年的1.9035億元驟升為2007年的7.9035億元，資本充足率提高到9.1%，完全符合了監管當局對資本充足率指標的要求，大大提升了鞍山市商業銀行抵御風險的能力。目前，這一模式已不再適用，股權過度集中于第一大股東也不是最理想的股權結構模式，我們將在新一輪增資擴股時考慮分散股權。

《銀行家》：據報道，鞍山市商業銀行成功置換不良資產21億元，使鞍山市商業銀行的不良貸款率大幅降低，請問如此大手筆成功的關鍵何在？你認為其他城市商業銀行在處置不良資產時應注意什么問題？

方允明：我是2002年從工商銀行鞍山分行調入鞍山市商業銀行的，當時鞍山市商業銀行的幾項監管指標均不達標，不良貸款率高達63%，資本充足率為－6.4%，理論上已經破產。為了扭轉經營工作的被動局面，于是我們開始努力擴大規模、拓展業務、扭虧為盈，千方百計地化解銀行面臨的風險。當時鞍山商行的燃眉之急是處置約21億元的巨額不良資產，因為根據監管當局的要求，2006年之前不良資產率要降到15%以下，否則將要退出市場。我們及時向鞍山市政府匯報了鞍山市商業銀行所面臨的困難和不良資產置換與否的利弊。市領導非常重視，于2004年7月到8月間，先后兩次組織帶領相關人員對鞍山市商業銀行不良資產置換問題進行調研，并多次組織人員到杭州、長沙、青島、威海、西安等地進行考察，學習其他城市商業銀行置換不良資產的成功經驗。

處置不良資產的方式通常有3種：其一是資產置換，即由當地政府用優質資產與銀行的不良資產進行置換；其二是貸款置換，即構建置換平臺，由該平臺向銀行貸款，等額置換銀行不良資產，管理清收不良資產，由當地政府定期還本付息；其三是貨幣置換，即由當地政府用貨幣以一定價格買入不良資產，成為不良資產的債權人。由于當時鞍山市沒有符合條件的優良資產，鞍山市政府研究決定采用貸款置換方式化解鞍山市商業銀行21億元的不良資產，即通過成立國有獨資公司承接鞍山市商業銀行21億不良資產，貸款利率為2.86%，分期用20年償還。通過貸款置換，徹底解決了鞍山市商業銀行的歷史包袱，使銀行的各項指標發生了根本性好轉，重新煥發了生機與活力，為成功引入6億資本金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銀行家》：數據顯示，鞍山市商業銀行2004年存款余額為61.5億元，到2007年末就達到了156億元，平均年增速高達50%，請問貴行是如何實現這一跨越式發展的？在實現快速擴張的過程中實施了哪些激勵措施？

方允明：這主要得益于以下三方面：第一，得益于鞍山地方經濟的快速發展，在中央政府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決策的支持下，鞍山市GDP年增長率保持了15%的高速度，經濟的振興為鞍山市商業銀行負債業務的擴展奠定了基礎；第二，得益于全行上下堅定了思進求變、團結奮戰的思想，面臨困境，沒有放棄，而是以保住賴以生存的家園、保住工作，背水一戰的決心，創造了近5年來存款增幅高于全市平均近一倍的增長率，取得了位于全市同業前列的驕人業績；第三，得益于抓住了鞍山證券、鞍山五環證券和鞍山信托退出之機，將其客戶約15億保證金吸收為鞍山市商業銀行的存款；第四，得益于銀行內部有效的激勵措施，對員工進行思想引導，培養其憂患意識，在內部激勵方面，鞍山市商業銀行全行抓服務，對儲蓄所進行評比，獎優罰劣。經過全行干部員工的共同努力，使鞍山市商業銀行存款同業占比從6%迅速提高到了16%，市場份額僅次于工商銀行，居第二位。

《銀行家》：鞍山市商業銀行在負債業務拓展的同時，資產業務也實現了超常規發展，由2006年的84.5億元猛增至2007年的102億元，增速超過20%，同期撥備前利潤增加近50%，請問貴行在規模擴張的同時是如何控制成本和風險的？

方允明：鞍山市領導多次指示我們要防范不良貸款的反彈。放貸業務屬于銀行傳統業務，提高貸款質量，防范信用風險是銀行的重中之重。在控制貸款成本和風險方面，鞍山市商業銀行采取了以下措施。（1）與四大國有商業銀行實行錯位發展，發揮自身的優勢，避免同質化競爭，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問題。鞍鋼是鞍山市的國有大企業，也是四大國有商業銀行業務的重心，它們貸款業務80%集中于鞍鋼。如果鞍山商行與國有商業銀行競爭鞍鋼這類優質客戶，就不得不下浮貸款利率，而且向鞍山商行這樣的中小銀行所能提供的資金額度也不能夠滿足鞍鋼這樣大企業的需求。所以，鞍山商行根據自身的市場定位，率先進入中小企業、民營企業，在國有商業銀行還沒有顧及得上之機，率先將中小企業發展成為鞍山商行重要的服務對象，而且在利率上還實行一定比例的上浮，提高了鞍山商行的收益水平。（2）實行三個服務，即：服務地方經濟、服務中小企業、服務鞍山市民，立足于鞍山市的長遠發展。（3）建立健全內部規章制度，防范信用、市場和操作風險。第一，實行審貸分離，建立嚴格的制約、制衡機制和審貸人員不固定制度。第二，實行貸款三查制度，對貸款質量進行評估。第三，對大額貸款客戶采取貸后集中調研調整制，每年由審貸委員會對大客戶進行實際考查，對經營狀況不佳，不符合貸款條件的，停止放貸，或調整原有的貸款合同。第四，實行貸款責任追究制度，對于貸款逾期1～3個月的，追究放款人責任；對于逾期1年的貸款，追究支行行長責任；對于造成呆賬、壞賬的，對貸款發放人予以解聘。在貸款發放行業方面，我們選擇國家提倡與支持的產業，目前主要放貸于資源性企業。到目前為止，鞍山商行新增80億貸款無明顯壞賬，2005年與國家開發銀行聯合發放的5億元貸款，主要投貸給經營良好的民營企業，現已全部收回，獲得了很好的經濟與社會效益。

《銀行家》：鞍山市商業銀行是鞍山市第一家通過ISO9001認證的金融機構，請問通過此認證對銀行的發展有什么深遠影響？貴行在通過此認證中有什么寶貴經驗可供其他銀行借鑒？

方允明：鞍山商行實行ISO9001認證與城市商業銀行的出身有關。眾所周知，城市商業銀行是從城市信用社改制而來，人員素質相對不高，在管理、規章制度方面相對不規范。在這種情況下，隨著經營規模的不斷擴大，如果管理工作跟不上去，極可能出現新的風險、新的問題。于是我們決定借鑒成功的城市商業銀行的管理經驗，借鑒國際成熟的管理流程，實行ISO9001資格認證。2004年鞍山商行提出質量發展年，決定實施制度變革，實現銀行脫胎換骨的轉變，從而向一類銀行邁進。鞍山商行實行ISO9001資格認證，不是走過場，而是真正建立系統、完備的規章制度，認真推行，實現向現代商業銀行的真正轉變，為打造流程銀行做好準備，奠定堅實的基礎。

《銀行家》：收購不良資產率高達23.2%的海城、臺安、岫巖三縣（市）城市信用社對鞍山市商業銀行的成本收益比較如何，是否劃算？這是否反映出貴行在市場、網點方面擴張的戰略意圖？

方允明：2006年鞍山商行收購海城、臺安、岫巖三縣（市）城市信用社，主要是由于其他商業銀行要跨區對以上三縣（市）城市信用社收購引發的，我們要保持鞍山的市場份額和未來發展。但收購不良資產率很高的三縣（市）城市信用社，鞍山商行主要是基于兩個意識，一是責任意識，二是發展意識。所謂責任意識，是指鞍山市政府為鞍山市商業銀行改革承擔了巨額不良資產，我們需要承擔起一定的社會責任，回報社會，回報政府，收購經營困難的三縣（市）城市信用社，可以減輕政府的壓力。所謂發展意識，是指鞍山市商業銀行收購的目的之一也是為了實現發展。盡管三縣（市）城市信用社存款為20億元，貸款為10億元，虧損高達6億～7億元，但三縣（市）人口達200萬，且各具優勢。臺安縣是農業大縣；海城縣是全國百強縣，人口眾多，經濟基礎良好。另外，三縣（市）都是資源大縣，通過收購三縣（市）城市信用社，鞍山商行可以擴展網點，擴大客戶范圍，實現規模的擴張。因為監管當局規定，商業銀行要實現跨區經營，資產規模不低于200億元，要實現全國經營，資產規模不低于500億元，要實現上市資產規模不能低于300億元，規模對城市商業銀行相當重要。由于三縣（市）城市信用社歷史壞賬巨大，目前正商量由鞍山市政府、三縣（市）政府和鞍山市商業銀行三方共同分擔的機制，從而降低收購的代價，為鞍山市商業銀行提供一個有利的發展空間。

《銀行家》：房地產貸款被銀行視為優質資產，請問2007年末貴行此類貸款占總貸款比例大約是多少？在美國房地產泡沫破滅的國際環境下，請問您如何看待中國銀行業所面臨的房地產貸款風險？鞍山市商業銀行是如何控制和防范房地產貸款的市場風險和信用風險的？

方允明：目前我行房地產開發和個人按揭貸款僅占貸款總額的5%。要打造零售銀行，調整貸款結構，實現分散風險目標，鞍山商行需要增加個人零售貸款的比重。我認為美國房地產泡沫是長期積累的結果，不能說美國有房地產風險，各國就都有，全國房地產熱不能說各城市房地產都熱。鞍山房地產只是近2年才剛剛熱起來，我們認為這是個大好時機。一是我行房地產貸款堅持遵循“三優”原則。即：優秀企業（無不良貸款）、優質法人代表（無不良信用紀錄），優秀樓盤（預期空置率低）。二是嚴格防范道德風險。做好貸前資信調查與評估、貸中信用狀況監控，隨時修正借款人信用等級記錄，建立貸后個人信用風險處置系統，最大限度降低貸款償還風險。因此，鞍山商行計劃將對房地產開發商和個人按揭貸款總額增加3億～5億元，從而使其房地產貸款占比達到8%～10%，此舉既可以分散銀行的經營風險，同時可以支持鞍山地區的經濟發展和居民住房的改善。

《銀行家》：據報道，鞍山市商業銀行在建立有效的公司治理中付出巨大的努力，也取得了顯著的成績，公司治理的核心在于制衡和激勵，請問在存在第一大股東絕對控股的情況下，如何有效防止大股東損害小股東和存款人的利益？

方允明：鞍山商行花大力氣完善公司治理建設，建立“三會一層”制度，使它們各負其責，各司其職，形成有效的制衡和激勵機制。與全國大多數城市商業銀行一樣，地方政府是城市商業銀行的大股東，鞍山市商業銀行81%的股權由地方政府持有。但我們認為，政府最講誠信。從目前看，地方銀行離不開政府的支持，地方經濟也更需要地方銀行的支持，從而實現互利雙贏。但“一股獨大”仍然存在一定的弊端，因此，通過新一輪增資擴股，我們將逐步稀釋政府的股權，在未來的3～5年內將其持股數額調整到合理比例，在我們發展成為全國性商業銀行后，地方政府的持股比例會進一步降低，甚至退出。

政府作為第一大股東，應當享有話語權，但應當通過嚴格的程序來行使。政府應通過其代表（股東）來行使其權利，通過董事會決議等法定程序來實現。雖然存在大股東控股，但應當充分保護小股東的權利，不能歧視小股東。目前政府承擔了銀行的全部風險，小股東搭便車，獲得了好處，但將通過完善公司治理來降低“一股獨大”的負效應。

《銀行家》：鞍山市商業銀行志在打造“百年老店”，并實現了快速的規模擴張和大幅的盈利能力提升，請問貴行的近期戰略目標是什么，準備如何實現？

方允明：“十五”期間屬于鞍山商行的起步階段，“十一五”期間屬于發展階段。未來3～5年鞍山商行的發展目標，打造“精品銀行”、“特色銀行”。具體分三步走，第一步，實現跨區經營，在獲得監管當局的批準后，實現更名，使經營范圍不再局限于鞍山地區。第二步，2008～2009年實現新一輪增資擴股，增加資本金6億～8億元，補充收購三縣（市）城市信用社后資本充足率的不足，同時可以改變鞍山商行的股權結構、比重、參股企業的類別，可以引進有影響、公司治理良好的企業作為戰略投資者入股，對促進銀行經營，改善銀行管理發揮作用?？紤]到同業相互參股，可以吸引經營業績優良的商業銀行參股，可以相互合作和促進。同時，盡可能吸引外地企業進行投資，實現股權多元化，為未來走向全國經營奠定基礎。第三步，未來3～5年爭取成功上市。由于上市具有很多不確定性，因此通過成功上市可以從市場上獲取充足的資本，擴展銀行補充資本的渠道，同時可以嚴格遵照上市公司的標準提升公司治理，提高經營業績和透明度，接受投資者的監督。即使上市目標未能實現，但通過爭取上市過程，也可以完善鞍山商行的規章制度，以上市銀行的標準要求自己，使銀行在公司治理、股權結構、貸款集中度、經營業績、資本充足率等方面得以提升。為了實現上市目標，鞍山商行未來3年內要實現存款300億元，利潤翻一番，不良貸款率降到1%，資本充足率超過10%。我們認為，上市是促進銀行發展的手段而不是最終目標，因而鞍山商行更重視過程而不是上市的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