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大假到了,心里徘徊不定。平時工作繁忙的我,真的很想在自己的家里靜靜地呆上幾天,可又想回老家看看年邁的父母。經過一番思想斗爭后,還是夢里常回的那個地方抓住了我的心。
于是大假第一天就帶著孩子,乘著公共汽車,向我魂牽夢繞的地方出發了。沿途的景色美不勝收,只聽見孩子不停的叫喊聲:媽媽,你看多美的樹啊!媽媽,黃綠交錯,大山披著五彩衣。媽媽,河里的水清澈透底,能讓你窺透到水底的一切……我也看著窗外,思緒卻早就回到了我夢中的地方。那里是我生長的地方,也是我祖祖輩輩扎根的地方。那里沒有都市的喧囂和人與人的勾心斗角。
走在回家的羊腸小道上,就再也沒有走在大馬路上那種提心吊膽的感覺,覺得整顆心都散了,懶懶地流淌著,任隨它游蕩。也不再有都市那種擦肩而過的漠然。那里的叔叔、大嬸、還有那呀呀學語的孩童,都會親熱的向你打招呼:回來啦!還有那里的夜空繁星點點,一人坐在屋頂,四周全是梨樹、蘋果樹,隨風搖曳著,樹影婆娑,發出“美妙的聲音”,似乎能聽見周圍勞累了一天的村民發出輕微的鼾聲,是那么的親切,那么的和諧,雖說比不上貝多芬的交響曲,可也是人間少有的“催眠曲”。帶給孩子的是一種輕松,一種舒暢。
“媽媽,到了!”是女兒那稚嫩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們邁著輕快的腳步,穿梭在羊腸小道上,那里的一切都沒有變,水還是那樣亮,田地還是那樣綠,人也還是那樣親。
“到了!到了!”我不停的念叨著,“快看五姨家的新房真漂亮”。
“哪里漂亮嘛?還是家婆的房子漂亮,有滄桑感!”女兒昂著頭,毫不示弱。
是啊,我還能說什么呢?此時屋里的老人聽到了孩子的說話聲,走了出來,那不是滿臉滄桑的父母嗎?可是他們臉上卻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回來了!回來了!怎么不先打個電話呢?”轉身就往里走,我知道媽媽是要去給我們找吃的東西。她還是以前那樣,把我們看成是剛從學堂回家的餓娃娃。我們已經習慣了媽媽的這種習慣,也沒有阻止她,讓她去吧,佝僂著背,不再是我夢中見到的父母,沒有那么年輕了。我的眼酸酸的澀澀的。
等媽媽忙完了她每次都在重復做的事后,我以為她要停下來坐一會兒了。可她又進了房間,手里捧著一個寶貝似的,彎著腰,顯得那么虔誠。我的心懵了,她又要做啥?只見她取出了只有逢年過節才用的香爐,待香爐燃燒,又從掛在梁上的袋子里抓了一小把柏枝末撒在香爐上,等柏枝末冒出一縷青煙時,她才把手中的寶貝取出。我看見那是一個紅色的小包。媽媽幾乎是閉著眼,嘴里不停的念叨著什么,我想多半是一些祈禱,祝福的話語。柏枝燃盡了,她也才算完成了任務。走到我身邊莊重地說:“我那天夢見你遇到難了,我就到神仙堡(我家鄉最具靈氣的地方)給你燒了香,點了燈,還求了一道護身符。你把他帶在身上,平常也別忘了用柏枝熏一下,不要弄臟,這能消災辟邪。保你一切都平安!”。平常不相信這一切的我,看見母親那神態我都不由自主地舉起雙手,接過了這道母親求來保佑我的符。拿著這沉甸甸的符,我知道她把所有的囑咐和祈禱都放在里面了。
幾天后,我懷揣著這道護身符,又回到了我工作生活的地方。
夜晚女兒看見了,她挺好奇地問:“媽媽,你哪個紅色的三角形是啥啊?”
我也很嚴肅的告訴她:“是我的媽媽給我的“護身符”。
“那你讓家婆也給我一個嘛?”女兒不依不饒地纏著我。
“我的女兒一生健健康康、快快樂樂,不需要這個啊”。我沒法給她解釋清楚,這就是媽媽的愛。
看著這道符,我能感覺到父母用雙手托起我們兄妹幾個。艱難地送我們走過一條條山路,一灣灣小溪。為了我們的前程,他們沒有把我們留在家里。他們擠出所有的愛,升起一個又一個心中的希望。每送走一個孩子,我都能感受到他們心中那根弦又上足了發條,頭上的白發又多了一縷,額上的皺紋又毫不留情地爬了上去。如今,父母的夢實現了。可我卻看見每個孩子身上都有一根閃光的銀絲,無論你在天涯海角,銀絲的源頭都系在父母的心上。你走多遠,這根銀絲都游刃有余,父母向春蠶一樣無私的吐著,你不會感到疼痛,等拉空了父母的“心”,你也得把這根銀絲系在你的孩子身上。
我心里默默的念著:女兒,當你遠離媽媽時,媽媽也會送你一道符,讓媽媽的愛裹著你。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會看著這道符,塌實的睡覺了,覺得不會再做噩夢,也會隨著這道符回到我兒時的地方,那時的父母他們還年輕,他們也有“夢”。
我還是喜歡夢里回家。
責任編輯:蒲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