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直接投資理論流派回顧與評價

國際直接投資是指一國的資本所有者對另一國的一個經濟實體的購買或者控制。一般來說，投資企業擁有10％的股份而就屬于直接投資。而直接投資的結果是跨國公司的形成發展。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隨著各國對外直接投資和跨國公司的迅速發展，經濟學界對這一領域進行了大量的探討和研究。西方經濟學界基本做的都是微觀分析，中國的經濟學家從宏觀方面作了進一步的補充，形成了許多觀點各異的理論。

本文綜合了國際直接投資理論的發展過程，分析了西方主要流派對國際直接投資理論的評述，還有中國經濟學家的論述，寫作本文的目的還是看它們是否能夠解釋中國的實際經濟情況以及對中國的對外投資提供理論上的支持。

西方國際直接投資理論綜述

西方經濟學界對國際直接投資的研究比較早，追根溯源的話，恐怕還要從亞當斯密和大衛李嘉圖說起，因為后來的一些理論，像壟斷優勢論、內部化理論、產品生命周期理論、邊際產業擴展理論等，這些理論無不是以比較優勢的研究為前提，他們都假定各個國家在不同方面不同領域擁有比較優勢才導致國際直接投資的發生和發展的。我們這里姑且跳過，主要講一下二戰后出現的一些理論，這些理論統稱為國際直接投資理論或對外直接投資理論。

壟斷優勢論

壟斷優勢理論為20世紀60年代美國學者斯蒂芬·海默教授所首創，是最早研究國際直接投資的獨立理論，也稱為國際寡頭壟斷論。該理論認為，世界跨國公司主要是美國的，而美國能到國外設立子公司，主要是因為其擁有各種優勢，這種優勢足以超過東道國自己在這方面的優勢。這些優勢主要表現在技術、規模、信息獲取能力、管理、資金、廣告等方面。海默認為，各個國家的對外直接投資都與其部門的壟斷程度高度相關。一方面，在市場不完全的情況下，市場競爭意味著有些公司居于壟斷或寡占地位，因此，這些公司有可能根據比較利益原則，通過同時擁有并控制多家企業而獲取壟斷利潤；另一方面，在同一產業中，不同企業的實力各不相同，當企業在生產某種產品具有優勢時，他就會充分利用這一優勢，以獲得利潤最大化。后來，海默又指出，國際市場的不完全競爭，也就是關稅和非關稅壁壘的存在，導致直接貿易的難度加大，因此對外直接投資可以消除東道國市場障礙，利用自己的壟斷優勢進入國際市場。此外金德爾伯格還把規模經濟和縱向聯合也作為壟斷優勢。

海默的壟斷優勢論意義重大，一定意義上解釋的國際直接投資發生的可能，海默是國際直接投資理論研究的拓荒者，從理論上開創了以國際直接投資為對象的新研究領域，使之成為一獨立學科。成為后來研究者借鑒的重要理論。但是，我們也可以看到，壟斷優勢理論側重分析的是跨國公司對外直接投資形成的條件，而不是它的原因，僅就這些條件構成競爭優勢而言，毫無疑問是正確的。但是這些條件的比較是以不同國家的條件的對比，這樣的話，就難以準確的說誰的優勢更大。它無法解釋日本的對外投資行為，日本在很多方面優勢不大。同時也無法解釋俄國劇變后大量資本外流的現象，還有就是很難說美國與西歐相比，在那些條件上都具有絕對的優勢。具有說服力的是，雖然該理論可以解釋中國吸引外資量大的問題，可是對中國的資本外流問題卻沒法解釋，中國相對東道國而言并沒有什么絕對的優勢，但是近年來，對外直接投資增長迅速。

產品生命周期理論

產品生命周期理論是美國哈佛大學維農教授在1966年發表的《產品周期中的國際投資與國際貿易》一文中首次提出的，后經威爾斯、赫希什等人不斷發展，完善。是二戰之后，解釋制成品貿易的著名理論，這一理論既可以解釋產品的國際貿易問題，也可以解釋對外直接投資問題。該理論認為，產品的生命周期可以分為5個階段：引入期、成長期、成熟期、銷售下降期、衰亡期。在產品生命周期的不同階段，每一階段都有不同的特點。在第一階段，少數在技術上領先的發達國家擁有壟斷優勢，創新國生產的新產品在滿足國內消費的同時，還出口到收入水平相近的國家；在第二階段，外國開始逐漸掌握技術并開始自己生產，產品創新國出口競爭力逐步下降；在第三階段，外國廠商不僅夠自己消費還開始出口該產品，并在第三國市場逐步取代開始的創新國，由直接投資創新國進行生產線外移；在第四階段，產品的創新國由出口國轉變為進口國。

產品生命周期運用動態分析方法，從不同角度分析了國際貿易格局的演變和直接投資的形成。其關于產品生命周期的論述為企業的營銷等方面提供了很好的參考。但是這一理論的側重點是在國際市場上排除競爭者的產生，爭取最有利的生產條件，使所有權優勢與區位優勢相結合，所強調的是這些條件的變動性。

內部化理論

內部化理論，也稱市場內部化理論，是現在解釋對外直接投資比較流行的理論，它由英國的巴克來和卡森提出，后經加拿大學者拉格曼等加以發展。是70年代以來西方跨國公司研究者為建立所謂跨國公司一般理論時所提出的理論。內部化是指企業內部建立市場的過程，以企業的內部市場代替外部市場，從而解決由于市場不完整而帶來的不能保證供需交換正常進行的問題。內部化理論認為：由于市場的不完全和交易成本上升，企業需要進行對外直接投資，建立企業內部市場，通過跨國公司將企業所擁有的科技和營銷知識等中間產品通過內部市場來組織交易，來保證廠商實現利潤最大化目標。若企業建立內部市場，當生產要素特別是中間產品的市場不完全時，可統一管理，避免市場不完全對企業經營效率的影響。

外部化可能使交易成本上升，然而交易內部化也是需要成本的。這樣的話只有那些管理水平高的企業才有能力使內部化的成本低于外部市場交易成本，只有這樣，內部化才有意義。問題就出現在此，交易成本難以準確計量。在一個具體的經濟問題中，交易費用更是難以測量的，甚至是不可測量的，這就使得內部化理論難以在實際經濟問題中應用。所以內部化理論還需要進一步的發展。

邊際產業擴張理論

邊際產業擴張理論，也成為比較優勢論，是日本一橋大學教授小島清在20世紀70年代中期提出來的。小島清認為，由于各國經濟狀況各不相同，因此根據美國對外直接投資狀況研究得出來的理論無法解釋日本的對外直接投資。他認為，對外直接投資應該從本國已處于或者即將處于劣勢的產業依次進行。而不是將國內已經或者是尚未成熟的產業投資到國外。日本的成功是小島清的依據。日本的傳統工業很容易在國外找到立足點，利用國際分工原則，他們把國內失去優勢的部門轉移到國外，從而建立新的出口基地；在國內則集中力量發展那些具有比較優勢的產業，以使國內產業結構更加合理。

邊際產業擴張理論從國際分工角度來解釋對外直接投資，對傳統的國際直接投資無疑是一次不小的沖擊。但是小島清的研究畢竟是建立在日本20世紀六七十年代對外投資狀況的研究，當時日本的對外投資處于起步階段。因此這種理論不具有普遍意義，不能解釋像美國這樣的發達國家的對外直接投資活動，即使是現在日本的對外投資，該理論也無法解釋。不過對中國的對外投資具有借鑒意義，在后面將細數。

國際生產折衷理論

國際生產折衷理論，又稱為國際生產綜合理論，是由英國經濟學家鄧寧提出的一種關于國際直接投資和跨國公司的理論。鄧寧認為，一個企業要從事對外直接投資必須同時具有3個優勢：所有權優勢、內部化優勢和區位優勢。首先，若外國企業想要在另一國家進行生產，與當地企業進行競爭，必須擁有所有權優勢，而且這些優勢足以補償國外生產經營的附加成本；第二，企業對其優勢進行跨國轉移時，必須考慮到內部組織和外部市場兩種轉移途徑，只有當前者所帶來的經濟利益較后者大時，這樣對外直接投資才可能發生；第三，區位優勢，企業把在母國生產的中間產品從空間上轉移到別國，并同該國的生產要素或其他中間產品相結合，能夠獲得最佳利益時，才會在國外進行投資和生產。當一企業擁有上述3個優勢時，那么它就可以進行對外投資。國際生產折衷理論對跨國公司的運作有重要的指導作用，促使企業領導層形成更全面更快捷的決策思想，用整體觀念來考察與所有權，內部化優勢和區位優勢相聯系的各因素，以及其他諸多因素之間的相互聯系，從而可以減少企業決策上的失誤。

國際生產折衷理論目前已成為世界上對外直接投資和跨國公司的研究中最有影響力的一種理論，被廣泛用來分析對外直接投資的動機和優勢。

以上介紹和分析了西方學者研究國際直接投資的五種理論，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一些理論，如資本化率理論、投資誘發要素組合理論，實物期權理論等等。理論的發展源于時間的發展和豐富。可以相信，隨著各國對外直接投資的不斷深入，西方關于它的理論也會不斷涌現。

中國關于國際直接投資的研究綜述

中國的一些經濟學家認為，二戰后直接投資迅速發展的主要原因在于：第一，生產力的高度發展使國內市場顯得相對狹小，趨于飽和，難以發揮規模經濟的效益，而直接投資可以繞開他國的關稅壁壘，進入他國市場。第二，科技革命的發展，使生產的國際化進一步發展，國際分工加深，生產的國際化要求國際投資來控制世界性企業的生產過程。第三，戰后壟斷組織發展，壟斷程度加深，過剩資本過剩增長，導致企業的擴大和對外投資的產生。第四，發達國家鼓勵企業對外直接投資，而發展中國家又需要吸引外商直接投資。第五，生產力的國際化又導致生產關系的國際化，產生了所有制形式的國際化，跨國公司就是重要體現。

中國關于直接投資的理論研究側重宏觀方面，他們從不同方面做了一定的解釋，隨著中國對外貿易和對外直接投資的不斷發展，理論也會不斷豐富。

國際直接投資理論研究展望及對中國的啟示

我們研究經濟問題，探討經濟理論，目的是要解釋現實經濟和預測未來的發展而前者二者的互為依據。外國直接投資伴隨著全球化的深入而在世界經濟中占據日漸重要的地位，因此這個方面的理論研究不僅具有理論上的意義，在現實中的意義同樣值得關注。雖然目前理論文獻數量已經不少，但是整個理論體系尚處于發展中，總的理論架構尚未完全確立，在理論預測和實證檢驗之間存在脫節的現象。每個理論流派都只能對某個特定時期和特定國家的經濟活動做出解釋，而無法對各個國家在不同時期的資本跨地區流動問題做出解釋，也就無法證明自己優于其它理論。比如小島清的比較優勢理論，它具有濃重的時代特征，就無法解釋現在很多問題。尤為重要的是若把這些理論與中國的經濟實踐結合起來，面臨的挑戰就更多，無論是比較前沿的國際生產折衷理論還是傳統的壟斷優勢理論都不足以解釋中國的對外投資活動。這種形勢既是對中國經濟研究者的挑戰，也是中國經濟學家提升國際地位和影響的難得的機遇。小島清根據20世紀六七十年代日本的經濟背景提出邊際產業擴展理論，提升了日本經濟學界在國際學術界的地位，若中國經濟學家能夠發展對于中國實際經濟背景切合的理論模型，可以想象，那將同樣具有重大的理論和現實意義。通過對各個已有理論的論述，可看到如果中國經濟學家想要發展出適合于中國的國際直接投資理論，以下問題是需要關注的，即：中國特色的制度轉軌的大背景、人口眾多、就業不足，國企眾多和區域發展不平衡等問題都是必須要考慮的。

目前國內一些研究者得出了一些成果楊建清等人認為經濟落后的國家要想達到先進水平，必須利用后發優勢，采用跨越戰略，從本國的實際出發，用最先進的技術來解決本國經濟發展的各種具體任務，以科技水平的提高促進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并帶動整個經濟結構的變化，即產業的高度化。這是技術落后國家縮小差距，趕上技術發達的先進國家的唯一途徑。另一種觀點認為，落后國家實現趕超戰略的一個重要手段，是要運用各種優惠政策大力吸引外資、引進發達國家的先進技術。同時，國家要相應制定正確的外資政策，逐步提高外資進入的技術壁壘，以實現國外先進技術的持續流入，促進國內高技術產業的發展，帶動整個產業結構的升級。

當然，中國對直接投資理論的研究還遠不夠，要發展出適合于中國的國際直接投資理論，任重道遠。

(作者單位：南京財經大學國際經貿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