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識經濟和信息社會的環境中,互聯網對于全球信息資源的交流與共享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但不可忽略的是,網絡傳播是把雙刃劍,它在為人類創造自由神話的同時,也徒添了許多新的障礙,它在帶給我們自由的同時,必然伴隨著無形的約束。
微觀層面:自由戴著鐐銬跳舞
信息社會之中,資訊紛繁復雜。互聯網在及時處理資訊、自由交流信息的過程當中功不可沒。在樂觀主義者看來,網絡似乎構筑了一塊言論自由的樂土,成為現代社會中最理想的公共領域。
德國學者哈貝馬斯對公共領域進行了較為系統的論述,他認為在公共領域中必須要存在一些結構性因素,如果公共領域的成員之間關系過于友好,公共領域和私人領域之間的相互關系就會遭到破壞。正是在這個基礎上,臺灣南華大學社會研究所的翟本瑞教授認為:1.由于網絡中的匿名性,使得參與言論的網民往往不具備責任感和充足的理性認識,所作出的結論很可能是草率而粗淺的;2.由于網民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在不同的社區隨意切換,并選擇與自己態度、立場相符的場域表達意見,因此社區中的同構性很大,隨著不同意見與立場上的沖突愈來愈少,公共領域將逐漸轉為私人領域。所以,至少在可以預見的未來,網絡中的公共領域并不存在。
與此同時,互動性和及時性所帶來的另一個神話就是麥克盧漢所預言的“地球村”的實現。然而,正當我們為這種快捷而神奇的溝通方式感到歡呼雀躍之時,殊不知我們已身陷巨大的網絡監控之中。通過網絡監聽技術,網絡管理員不僅可以監視網絡的狀態、數據流動的情況,同時也能捕獲相關口令或機密信息,這在局域網中尤為常見。很可能的情況是,用戶在網上和朋友聊得興致勃勃,素不相識的人在另一端看得津津有味。從這個意義上說,越是自由也就越是束縛,在網絡世界中沒有絕對的秘密可言。
除了及時互動,互聯網吸引網民的還有其海量的信息容量,我們往往沉溺其中而樂此不疲。但是當我們任意在網上瀏覽或是利用搜索引擎尋找目標信息時,難以想象的是,自己很可能就成了廣告商的目標。搜索服務具有為商家搜集空前多的顧客信息的能力,一旦當我們進入網絡時,我們就開始被跟蹤。這樣,在網絡空間里便形成了一個有意思的悖論,在網絡中人們一方面被賦予越來越多的自由,另一方面又越來越受到他人的控制。
中觀層面:集權之外唯有孤音
網絡被賦予的另一重要的特性就是去中心化。在互聯網中,任何人都能自由地發布信息和觀點,并使之成為其他網民的“注意力中心”。從這個意義上說,言論自由在網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呈現出全面“分散”的狀態。信息的流動被看作是均衡的。因此,在網絡中沒有權威者,更沒有把關人。麥克盧漢也表達過類似的觀點即“處處皆中心,無處是邊緣”。
然而,盡管在技術上互聯網充滿了“去中心”的無限可能,但實際上互聯網走的是一條傳統媒體的老路,并且日益變成傳統媒體的一部分。從上世紀80年代至今,由于互聯網業擁有者所進行的瘋狂并購,使得在網絡世界中出現了一批諸如時代華納、微軟、雅虎、思科等這樣的網絡巨頭,他們包攬了大量的從網絡內容提供到網絡接入、網絡設施配置等一系列的服務,從而掌控著全球信息的生產和流通。
福柯對權力的界定是:“權力”是一個尚未規定的、推論的、非主體化的生產性過程,它躲藏在我們背后來鼓勵我們、暗示我們該做什么和不該做什么。在暗中設計我們的行動、規定我們的言語。①而在網絡世界中,隨著網絡巨頭的出現,純消費的信息將得到很好的傳播,而不同的聲音和非主流的聲音將被放在一個類似海德公園的地方,被人當成笑料觀看。②現實的情況是,我們不得不依賴這些大型守門人所選擇的內容,看似自由,卻不知我們早已被無處不在的權力包圍。
宏觀層面:數字鴻溝難以逾越
網絡傳播一度曾使人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認為這種新的信息傳播方式能給世界各國以及社會各階層人群帶來充分接觸信息的機會,從而把其在信息獲取方面的差異性減至最低。然而,實際的情況卻是“信息富有者”與“信息貧困者”之間的差異與鴻溝不但沒有減小,反而還有增大之勢。
“數字鴻溝”一詞由美國前任副總統戈爾提出,主要包括了國際鴻溝、語言鴻溝和國內不同區域和階層之間的鴻溝等,而首當其沖的是國際鴻溝。眾所周知,發展中國家在網絡普及方面和發達國家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異,網絡不平等的分布使得信息流總是從發達地區流向不發達的地區。其次是語言鴻溝。在互聯網上,使用英語的網頁信息占到了全部總量的87%,而且更為重要的是,英語國家和北美文化借助語言這個載體已在互聯網上得到了空前廣泛的擴散,即便網站上使用的是本國語言,很多有關國際事務的報道和資料也由英語翻譯而來。長此以往,浸潤在英語當中的英美文化便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人們的價值觀及對新事物的判斷,用葛蘭西的話來說也就是他們在網絡上占據了話語的支配權。更為關鍵的是,盡管網絡普及是消除“數字鴻溝”的前提,但卻不是其必要條件。根據祝氏數碼指標對中國香港、內地及美國的數碼鴻溝所進行的比較發現,香港的數碼鴻溝最大,內地次之,美國最小。而香港與內地城市廣州、北京的互聯網普及率分別為40%、24%和30%。③
綜上所述不難看出,盡管互聯網在信息一體化的世界中已起到了越來越大的作用,沒有人會因為互聯網存在缺陷而對之加以排斥,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網絡給予我們自由的同時不可避免地伴隨著網絡控制。就目前的形勢觀之,網絡傳播所帶來的顛覆性傳播理念固然激動人心,但網絡的影響力依舊受到現實社會構架的制約。
注釋:
①佘碧平:《權力—知識—主體:福柯的后現代分析》,http://www.mypcera.com/book/wai5/fuke/xg/004.htm.
②李希光:《新媒體巨頭的出現與網絡民主的終結》,http://www.blogchina.com/new/display/22745.html.
③由祝建華教授的訪談資料整理而成#65377;
(作者單位:廣東輕工職業技術學院)
編校:張紅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