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發與利用國際制度資源探討

摘要：國際制度屬于社會資源的一部分。判斷國際制度是否屬于資源的關鍵在于國際制度是否具有資源的一般特性。社會資源的一般特性表現為：可使用性；可配置性；稀缺性。開發與利用國際制度資源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國際制度資源；特性；開發與利用

中圖分類號：F069.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7408(2007)12-0103-03

資源是整個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本條件。人類對資源的認識也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而不斷深化。關于資源的定義也是如此，古今中外有關資源的定義不下百種。《辭海》對資源的解釋是：“資財的來源，一般指天然的財源。”聯合國環境規劃署認為：“資源是在一定時間和技術條件下能夠生產經濟價值、提高人類當前和未來福利的自然環境因素的總稱。”著經濟技術的發展，資源所涵蓋的范圍也日益擴展，開始將社會及人文性質的資源形態納入資源概念內涵之內。王子平先生在其著作《資源論》中所下的有關資源的定義較為全面，“資源，是指一定的社會歷史條件下存在著，能夠為人類開發利用，在社會經濟活動中經由人類勞動而創造出財富或資產的各種要素。”資源不是一個單數，而是一個多元復合概念，一切有利用價值的自然、經濟、社會條件都可稱之為資源。

一、國際制度資源的概念

為了明確國際制度資源的概念，首先必須明確國際制度的概念。關于國際制度的概念及其與國際組織、國際機制之間的關系，學界歷來有所爭論。根據筆者的理解，學術界基本接受了斯蒂芬·克拉斯納關于國際機制的定義，即“在國際關系特定領域行為體匯聚而成的一整套明示或暗示的原則、規范、規則和決策程序”；羅伯特·基歐漢關于國際制度的定義基本上也獲得了認可，即國際制度包括國際機制、國際組織和國際慣例，是“有關國際關系特定領域的、政府同意建立的有明確規則的制度”。

就國際制度的研究，西方國際政治學界中的三大流派：新現實主義、新自由主義和建構主義都對國際制度進行過詮釋。從國際關系理論界的發展情況來看，新自由主義對國際制度的論述最為完整和全面，他們認為國際制度是國際社會機制化趨勢的產物，強調國際行為應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取決于國際制度，只是強調國際行為應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取決于國際社會的主導原則和準則。

國際制度屬于資源的一部分。判斷國際制度是否屬于資源的關鍵在于國際制度是否具有資源的一般特性。資源的一般特性表現為：1、具有可使用性；2、具有可配置性；3、具有稀缺性。首先，國際制度具有可使用性，各種國際機制、組織、慣例對于國際政治體系的維持和發展是必不可少的。其次，通過對國際制度資源的合理配置有助于實現自身目標和維護自身利益。最后。根據現代制度經濟學的觀點，國際制度也是一種稀缺性資源(體現為國際制度體制的不完善性或缺失性)。

首先，國際制度具有社會資源的特性——可使用性。國際制度以其現實性和可操作性，成為調節當代國際關系的經常性規范模式，日益受到人們的青睞。國際制度在某種意義上改變了國際社會的發展方向與進程，使得國際社會漸漸地處于一種制度化的相對有序狀態中。與此同時，國際制度的作用發揮也受到各種因素的限制。但這不能成為我們否定國際制度的原因，而應成為改革和完善國際制度的切入點。

其次，國際制度具有社會資源的特性一可配置性。國際制度資源配置的方式很復雜，我們可以概括為以下幾種主要方式：首先是縱向繼承性配置方式。其次是融合交匯配置方式。最后，也是非常重要的，就是要實現國際制度資源配置的綜合創新。實行“拿來主義”，古為今用、洋為中用固然重要，而立足現實、面向未來、革故鼎新則更為重要。為此，在國際制度資源優化配置的過程中，要善于綜合，敢于創新，按照人的需要和追求，著力建構前所未有的但又是符合客觀實際需要的新的國際制度藍圖。

最后，國際制度具有社會資源最根本的特性——稀缺性。相對于人類對國際制度的需求而言，國際制度供給總是相對不足的，因此國際社會總是存在許多不合作的現象，有眾多難以解決的沖突，國際社會之所以難以達到“帕累托最優”，關鍵在于國際制度資源的稀缺。國際社會中，各行為主體尤其是國家之間的利益需要協調，各國之間需要制度提供保障來促成合作。因而提升了對國際制度需求的迫切性。然而國際制度存在著嚴重的稀缺性。第一，國際制度供給的有關約束條件。國際制度創設和變遷的條件及成本極高限制了人們的選擇空間，而國際制度的創設成本要求更高，而且國際社會缺乏權威組織，國際制度的創設肯定需要經歷更為漫長的時間。國際制度一旦創設后，形成了嚴重的路徑依賴作用，以致現存的一些國際制度安排不僅難以達到最優的水平，在一定條件下還會阻礙國際合作。第二，國際制度的意識形態特征約束。國際制度創設后，往往會打上創設主導國家的烙印，體現一定的創設主導國的國家意志，國際制度在全球范圍內擴散時，全球范圍內的一些國家出于國情的考慮或是意識形態的原因會自覺地對部分國際制度產生抵觸，盡量不融入國際制度的控制當中，使得一些需要更多國家參與的國際制度的效力范圍無法擴展。國際社會中由于國際制度覆蓋的不完全性使得國際制度資源進一步稀缺。

人類社會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與此相應的國內社會制度也走向了高度成熟。而國際社會形成尚短，國際制度的種類，涉及的領域，國際制度的精確性等方面遠未能如國內制度那樣的完善，因此國際制度的稀缺性更強。國際制度資源屬于國際政治資源的一部分。國際制度資源看起來是無形的，其實是有形的。其具體表現形式就是國際政治主體在國際競爭中用來實現自身利益、貫徹戰略目標而主導或參與的國際機制、國際組織和國際慣例。我們認為所謂國際制度資源，是指國際政治行為主體在國際社會互動過程中為了實現自身利益或貫徹自身目標而所使用的制度的來源。

二、國際制度資源的特性

(一)主觀性與客觀性的統一

國際制度資源首先是建立在參與者主觀的基礎之上的。其基本存在方式是主觀的。判斷是否存在國際制度資源的關鍵，就看在某一具體問題領域中，各參與主體是否達成了共識。而這些共識又往往要借助于一定的客觀載體表現出來，例如國際組織、國際協定等等，這就是國際制度資源的具體形式了。由此可見，國際制度資源體現了主觀性與客觀性的統一。斯蒂芬·克萊斯納曾經在研究國際機制時指出，自私的利益、政治權力、規范與原則、慣例與習俗、知識是國際機制生成的基本變量。這五個變量就很好地體現了主觀性與客觀性的融合，很難嚴格地區分哪個變量是純粹主觀的，哪個是純粹客觀的。同理主觀性與客觀性的統一是國際制度資源的基本特征之一。

(二)權威性

國際制度是國際社會中的制度，是權力分散狀態下的規則，所以不可能像國內社會法律那樣有強制性。但是，國際制度是國際社會成員認可的行為準則。當國家將國際制度約束視為戰略需要時，國際制度資源就確定了對國家如何行為的期望，如果國家違背。就要遭受困難或付出代價：盡管國際制度資源本身沒有多少強制性，但是在相互依賴的國際社會中，作為理性行為體的國家要實現自己的利益，必須依靠國際制度資源才能達成。國際制度資源在賦予成員國權利的同時，也規定了相應的義務和責任。甚至明確規定了某些強制執行和懲戒措施。

(三)約束性

國際制度資源首先表現為規范與約束人行為的“游戲規則”。國際制度資源提供一系列規則以約束人們的相互關系，從而減少不確定性，減少交易的成本費用，保護產權和權益，促進生產與再生產活動。國際制度資源提供的一系列規則由國際行為體規定的正式約束、社會認可的非正式約束兩個部分構成。

(四)權利與義務的綜合性

從權利的角度看。國際制度資源就是允許行為者可以做什么及怎樣去做；從義務的角度看，國際制度資源就是禁止行為者做什么。行為者選擇加入國際制度，就意味著它決定約束對自身利益的追求。一項國際制度資源的成員如果破壞了其中的規則。它的聲譽也受到了損害。一個“不可靠的伙伴”的聲譽，可能妨礙一個國家政府在未來達成有利可圖的協議。相反。明智的領導明白，要達到他們的目標，無不依賴于他們對制度的承諾，而正是這些制度，才使得合作成為可能。況且，國際制度資源所提供的收益一般只限于其成員才能享有。

(五)相對的平等性

在當前的國際關系中，還不能指望國家的絕對平等。但是，大多數國家在開發與利用國際制度資源時相較于權力政治還是相對平等的。至少在國際事務的決策程序上，在發言權、投票權和制定規則權等方面，大國和小國基本上是相對平等的。每個國家都要按照統一的規則行事，大國也不能完全公開無視這些規則，至少它們必須在名義上、在規則的范圍內來增進權利和利益。這又保證了國際制度資源具有一定的合法性和穩定性。

(六)效力范圍的特定性

國際制度資源幾乎存在于國際關系的每一個領域，哪里有國際行為發生，哪里就有國際制度資源。但是。單一的國際制度都無法囊括全球問題。特定國際制度資源的作用范圍一般局限于特定的國際關系領域。或稱“問題領域”，基本上不存在可以通用于任何領域的國際制度資源。盡管聯合國作為當今世界上最具普遍性的國際組織，但通常意義上也只把聯合國歸入政治性國際組織的范疇，而其下屬的各專門機構一般被歸入相應問題領域國際組織的行列。不同問題領域往往具有不同的政治結構和組織結構。某個問題領域擁有主導決策權并不必然意味著對其他問題領域也可以施加有效的控制。1973-1974年的石油危機就展現了這種困難性：相對于中東諸產油國，美國的軍事和經濟實力強大很多，但它無法說服諸國降低石油價格。

三、開發與利用國際制度資源的意義

(一)開發與利用國際制度資源是構建國際新秩序的基礎

國際制度資源的出現是一種歷史的進步，是國際社會走向規范化的標志，且為未來國際新秩序的建立提供了可能。顯然，開發與利用國際制度資源與國際秩序有著天然的聯系，國際新秩序的形成是以開發與利用國際制度資源為依據和基礎的。無政府狀態雖然是國際政治的基本特征，但無政府不等于無秩序。事實上，從主權國家體系出現以來，人類一直致力于建立某種秩序化的國際社會。

國際社會從無序走向有序的過程，離不開開發與利用國際制度資源的作用。1648年威斯特伐利亞條約的簽訂是一種典型的國際制度形式。同時，它也標志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出現了主權國間相互承認生存的國際秩序。此后，人類一直在戰爭與和談的反復中謀求構建更穩定的國際秩序。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國聯的成立，可以說是人類建立世界范圍的國際秩序的第一次嘗試。雖然并不是一次很成功的嘗試，但是國聯在人類對秩序的探索中邁出了重要一步。正是這次嘗試為二戰后聯合國主導下的世界和平這一新的國際秩序的出現奠定了基礎。事實證明，以聯合國為中心的國際制度安排對戰后國際秩序的形成，對避免大規模戰爭和維護世界和平起到了關鍵的作用。而冷戰后國際秩序的重構，也將借助國際制度資源的形式來進行。傳統的國際秩序主要是戰爭中勝利的大國在相互的較量和平衡中達成妥協的結果。這與國際制度追求平等互利的基本價值取向本質上是相悖的。因此長期以來國際制度資源頻頻在強權的壓力下陷入困境。而冷戰后各國紛紛提出建立利益共享的國際新秩序的主張，這與國際制度資源的價值取向是相符的。因此有理由相信。開發與利用國際制度資源在未來的國際新秩序的構建中將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二)開發與利用國際制度資源推動了全球化的進程

從本質意義上講，全球化意味著國際行為體之間的交流與溝通。國際爭端的發生，在許多時候就是國家間缺乏理解和溝通所導致的。而開發與利用國際制度資源不僅能夠為這種全方位的交流與溝通提供渠道，且國際制度本身也可以在其中發揮居間調停和斡旋的作用，避免矛盾升級為沖突甚至戰爭。各種政府間國際組織、國際會議成功地為主權國家之間的持續交往提供了廣闊的空間，有助于減少摩擦和促進國際合作。非政府間國際組織、國際交流更便利了非國家行為體之間的廣泛溝通，促成了全球范圍的經貿合作和文化交往。還有各種跨國公司和銀行，也積極成為推動全球化進程的主要行為體。并且，隨著技術控制與環境治理問題的發展，這種趨勢還在不斷加強。另外，開發與利用國際制度資源還能夠相對高效地搜集信息，合理地配置其它各種資源，督促和幫助人類克服共同面對的難題。例如。正是由于環保組織堅持不懈地發布關于世界環境污染情況的報告，全球環境惡化的狀況才引起了各國的共同關注。因此，開發與利用國際制度資源就對全球化的快速發展起到了推助作用。

(三)開發與利用國際制度資源有助于改善世界政治經濟發展不平衡的狀況

雖然國際制度通常是由霸權國強制或主導建立的，體現了大國的意愿和要求，但是國際制度一經建立，便有了相對獨立性。國際制度資源不僅是霸權國手中的工具，也代表了國際社會的整體需要。霸權國主導建立國際制度是為了控制和管理其霸權范圍，但這些國際制度也同時束縛了霸權國為所欲為的手腳。迫使其帶頭遵循國際制度。國際制度成為霸權國提供的“公共物品”，如果霸權國不繼續提供或率先違反，勢必帶來動蕩。并且，國際制度資源培育的合作本身可以緩解國際制度中固有的不平等狀況。隨著制度的運轉和調整，尤其是不同成員的參與，必然會對國際制度資源的發展產生影響，從而使其逐步擺脫大國的控制，越來越多地反映出各成員的普遍要求。國際制度資源為各國代表會晤與討論問題提供了非常便利的場所，通過對重大國際問題的討論，多數國家的聲音足以形成國際輿論的主流，具有權威性。隨著國際制度資源力量的逐步增強，非主導國家甚至貧弱國家也有可能在國際體系中享有相應的地位并承擔一定的責任。在召開或爭取召開一系列國際會議的過程中，第三世界團結起來的戰略態勢逐漸成型。這對于改善當今世界各國間政治經濟發展不平衡的狀況具有不可忽視的意義。

責任編輯 孫 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