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當今國際漢學界杰出的史學大師史景遷,在其史學名著《王氏之死》中大量引用《聊齋志異》的篇章,分為三種類型:整篇錄用;取其片斷;概述大意。史景遷以歷史學家的眼光,在《王氏之死》中采用《聊齋志異》完成史著,實現了史學上的效用:構建歷史時代背景;實現歷史故事敘述;增強史著的文學性。《王氏之死》的寫作風格映射出史學認識論的重大命題:“文史不分家”。
關鍵詞:史景遷;蒲松齡;王氏之死;聊齋志異
中圖分類號:I207.419 文獻標識碼:A
《聊齋志異》這部志怪小說,揭示出蒲松齡生活時代的社會現實圖景。清朝著名的史學理論家章學誠說:“愚之所見以為盈天地間,凡涉著作之林,皆是史學。” [1]以章學誠的標準,無疑可以將《聊齋志異》歸入史料中。對于研究清朝社會狀況,《聊齋志異》是一部極好的參考書。但是,在史著寫作中,歷史學家一般不會采用此類材料。當今國際漢學界杰出的史學大師史景遷(Jonathan D·Spence),在其史學名著《王氏之死:大歷史背后的小人物命運》(以下簡稱《王氏之死》)中卻大量引用《聊齋志異》的篇章,這一現象,值得關注。本文試就《王氏之死》對《聊齋志異》的采用作一闡述,并從史學的角度分析《王氏之死》采用《聊齋志異》的效用。
一、《王氏之死》對《聊齋志異》的采用
《王氏之死》采用《聊齋志異》篇章極多,形式多樣,不拘一格。概括而言,可分為三種類型:整篇錄用;取其片斷;概述大意。整篇錄用《聊齋志異》的有《偷桃》、《小二》、《細柳》、《崔猛》、《云翠仙》5篇;取其片斷的有《地震》、《張氏婦》、《盜戶》、《促織》等13篇;概述大意來使用的有《蓮香》、《金生色》、《小梅》、《曾友于》4篇。史景遷采用《聊齋志異》故事絕非隨意拈來,而是有深刻用心,主要體現為以下幾種情形:
1、通過《聊齋志異》來解讀蒲松齡的生活經歷
對于蒲松齡和《聊齋志異》的關聯,史景遷作過這樣的說明:“盡管是小說,它代表了一種見解。我們在《聊齋志異》里看到了蒲松齡本人。” [2] (P3)在第一章“觀察者”中,史景遷選用《聊齋志異》一些篇目以反映蒲松齡的生活情境。對《口技》部分內容地采用來說明蒲松齡“他對一種可以算做是山東特產的口技特別著迷,描寫了一位精于這一技藝的山東女巫是如何靠此做生意的” [3] (P18)。史景遷還復原蒲松齡的童年生活:“然而蒲松齡不只是靜思苦想,它可以回憶起自己的過去來,重新捕捉那個將童趣和魔術加在一起的時刻。” [3] (P20)接著史景遷引錄《偷桃》全文對自己的分析作注解。在史景遷看來,蒲松齡是極富夢幻的人,“最后幾句話也許已改變了孩時對魔術的神秘感,但是在蒲松齡成年以后,他仍然做著他自己的夢,并且捕捉夢中的情景。” [3] (P22)史景遷以《絳妃》片段來闡明自己的見解。《絳妃》是蒲松齡在畢家任教時親歷夢境而寫成的,為《聊齋志異》中一篇蒲松齡自述的故事,帶有自傳的特性,史景遷以此篇入手來分析蒲松齡的精神世界,顯得真實合理,頗具說服力。
2、借助《聊齋志異》來分析蒲松齡對社會階層的看法
《王氏之死》揭露出清朝初年諸多階層的面貌,在這一作品中,史景遷選取了《聊齋志異》許多篇目,由此分析蒲松齡對某些階層的認識。
其一,以《聊齋志異》來分析蒲松齡對寡婦這一特殊群體的看法。在第三章“寡婦”中,史景遷表述了蒲松齡對寡婦的態度。“蒲松齡對這樣的描述持不置可否的態度,他不時取笑那些忙于紡紗的寡婦們所謂的忠貞:” [3] (P50)接下來以《績女》的故事為上述分析作注。史景遷還挖掘蒲松齡對寡婦的道德要求,以概述《金生色》故事大意的方式進行了解說:“蒲松齡似乎認可寡婦要有道德及為人目標的流行觀點。因此在他的一篇小說里描寫道,有個奄奄一息的丈夫對未亡人表示允許她再嫁,但是她在喪禮未完成之前就破壞了規矩,有了一個情人,死去的丈夫因此用魔法報復她和她的家人:她被箭穿透了的裸體被發現丟在她父親著火的房院里。” [3] (P51)
其二,以《聊齋志異》來透視蒲松齡對婦女階層的關注。在第五章“私奔的女人”中,史景遷再次挖掘蒲松齡對婦女這一階層的重視。他列舉了郯城婦女面對困境所表現出的勇氣,并這樣說明:“蒲松齡在一篇題為《張氏婦》的短篇小說中對這些婦女的勇氣表達了他自己的敬重。” [3] (P84)史景遷又強調:“但在蒲松齡的其他許多故事中,蒲松齡小說中的婦女面對的不是這樣的蹂躪者,而是其他更復雜的社會挑戰。” [3] (P85)《荷花三娘子》更深刻地揭示出婦女的弱勢地位。
其三,以《聊齋志異》來剖析蒲松齡對地方官員執政能力的認識。在第四章“爭斗”中,史景遷引用了《崔猛》全文,此前作出了這樣的解說:“蒲松齡讓人在拼湊起來的故事后面看到周圍世界中隨處可見的恐怖,不幸的遭遇如何滋生出魯莽的行為,以及幾乎無法解決的突發和缺乏理性的暴力事件。蒲松齡懷疑地方官員處理這種情況的能力。” [3] (P64)原來,在史景遷的分析中,《崔猛》透露出蒲松齡對地方官員不作為的一種認識。他還通過引錄《小二》全文注解蒲松齡對地方官員執政能力的懷疑。
3、通過《聊齋志異》來觀察郯城的社會現實
在第二章“土地”中,史景遷描述到郯城稅收對于征收者和繳納者來說都是難事,以《促織》故事中的部分內容進行了類比。“宮中尚促織之戲,歲征民間。此物故非西產。有華陰令,欲媚上官,以一頭進。……成不敢斂戶口,而又無所賠償,憂悶欲死。” [3] (P37)引用時,史景遷有意略去了開頭的“宣德間”三字。“宣德間”揭示了事件發生于明朝,而他向讀者講述清朝初年郯城的稅收實情,就需要除去時間上的限制,來表達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官府的征派往往造成下層民眾極大的負擔,這在任何歷史時期都是十分常見的現象。
在第五章“私奔的女人”中,史景遷全文引錄《云翠仙》,旨在說明它提供給婦女一個逃離婚姻的想法。接著,史景遷筆鋒一轉,將讀者引向郯城發生的故事,也就是《王氏之死》的主題,“但是不能依靠魔法和錢財的郯城婦女怎樣呢?那個嫁給任姓男人的王姓婦人怎樣呢?” [3] (P92)由《云翠仙》的故事引申出了王氏的故事,她的故事并不復雜:郯城王姓女子在17世紀60年代后期與任某結婚,王氏不堪生活的困苦與一男子私奔,卻被拋棄。走投無路的王氏只得回到丈夫身邊,任某不能容忍王氏的背叛行為,在一個冬雪之夜將王氏掐死,并嫁禍于羞辱過自己的鄰居高某。知縣黃六鴻查明了真相,事情得以圓滿解決。
4、整合《聊齋志異》的材料來剖析王氏的精神世界
史景遷以大篇幅的文學性描寫去捕捉王氏死去前的精神世界,大膽地運用了蒙太奇的手法來整合材料。他選用了《聊齋志異》中生動的描述,諸如冬天的湖、樹和鳥、鞋子和露水等36處資料,以此展現王氏的心理面貌。“蒙太奇”是電影創作的主要敘述手段和表現手段之一,將其運用到歷史寫作中,使得所描述的人物、事物別具風格。正如史景遷所說:“我認為,如果能用蒙太奇的方式將某些形象串接起來,我們也許可以越過那個遺失世界的其他資料,更好地表達王氏在去世之前的睡夢可能想到的東西。” [3] (P6)
在組合《聊齋志異》的故事材料后,史景遷完成了奇美的文章。在開頭他這樣寫道:“世上這是冬天,但這兒很溫暖。荷花在冬天的綠水里綻放,花香隨風而來,有人想把花摘走,但當船過來時,荷花飄走了。她看見冬天的山上布滿了鮮花,房間里金光耀眼,一條白石路通向門口,紅色的花瓣灑落在白石上,一支開著花的枝頭從窗外伸進來。” [3] (P101)史景遷以冬天寓指王氏死去的季節,將荷花、鮮花和冬天組合在一起,設置了一個極其美妙的世界,接下來的描述,對王氏來說,既有輕松、優美的意境,也有郁悶、陰暗的世界。在最后一段,史景遷作了如此描述:“他衣衫襤褸地站在她的面前,鼻涕淌在臉上,他對她笑。‘靚女愛我嗎?’他問。他打她。人群擁擠過來看。他搓了一個鼻屎遞給她。‘吃了。’他說。她把它放進嘴里并試著咽下去。他大聲笑道:‘靚女愛我’,又哭了。她要回答,但是她的嘴被土塞住了,她被釘住了,被纏在身上的蛇釘得動彈不得,她努力掙扎,她的身體在水里擺動,她可以聞到水里的臭味,人們擁擠在河邊,他們看著,笑著,他們應該幫她,她必須叫出聲來,否則他們不會幫她……” [3] (P104)上述文字將王氏的死亡結局揭示出來了。史景遷通過整合《聊齋志異》的材料,做成了千余字的文章,盡顯其想象力之豐富,思維之縱橫自如。其實,王氏所想的真實面貌,已經是無法復原,無從考察了。嚴格來講,這些都不是真實的歷史。史景遷作如此刻畫的意旨在于,引領讀者深深感受王氏死前的那份缺乏關懷的哀愁。
二、從史學的角度看《王氏之死》采用《聊齋志異》的效用
史景遷是史學大師,他以歷史學家的眼光,在《王氏之死》中采用《聊齋志異》,完成史著,從而實現了史學上的效用。
1、構建歷史時代背景
史景遷通過《聊齋志異》來揭示清朝初年山東郯城的天災人禍,構建出下層民眾王氏的社會生活背景。在郯城發生地震的不尋常時刻,蒲松齡出場了:“當蒲松齡在1668年聽到從郯城方向傳來的地震隆隆聲時,他正與他的表兄在油燈下喝酒:俄而幾案擺簸,酒杯傾覆;屋梁椽柱,錯折有聲。相顧失色。久之,方知地震,各疾趨出。見樓閣房舍,仆而復起;墻傾屋塌之聲,與兒啼女號,喧如鼎沸。人眩暈不能立,坐地上,隨地轉側。河水傾潑丈余,雞鳴犬吠滿城中。逾一時許,始稍定。視街上,則男女裸聚,競相告語,并忘其未衣也。” [3] (P15)史景遷以《聊齋志異》中的《地震》一篇間接地展示了郯城所發生的重大災難。地震為自然之災,匪患則是人為之禍。“郯城西面的滕縣和繹縣都因有土匪出沒而名聲很壞,成為其他縣志的笑柄。蒲松齡在他最短小說之一里以諷刺性的口吻描述了這種情況:順治間,滕、嶧之區,十人而七盜,官不敢捕。后受撫,邑宰別之為‘盜戶’。凡值與良民爭,則曲意左袒之,蓋恐其復叛也。后訟者輒冒稱盜戶,而怨家則力攻其偽。每兩造具陳,曲直且置不辨,而先以盜之真偽,反復相苦,煩有司稽籍焉。適官署多狐,宰有女為所惑,聘術士來,符捉入瓶,將熾以火。狐在瓶內大呼曰:‘我盜戶也!’聞者無不匿笑。” [3] (P17)史景遷采用《盜戶》之篇的真正目的在于以此類比郯城盜匪的危害,所以他在另外的一些描述中著力強調了郯城民眾因盜匪而遭受的苦難。
《聊齋志異》并非正史資料,從中不可能知曉具體詳實的個別事件,但是能夠把握帶有普遍性的社會現象。梁啟超曾論及古典小說的史學價值:“須知作小說者無論騁其冥想至何程度,而一涉筆敘事,總不能脫離其所處之環境,不知不覺遂將當時社會背景寫出一部分以供后世史家之取材。” [4] (P53)蒲松齡和王氏是同時代的人,生活地域也相距不遠。由《聊齋志異》透射出蒲松齡生活的社會背景,這也正是王氏的生活背景。《王氏之死》的副標題為:大歷史背后的小人物命運,歷史研究一般注重宏觀的時代背景鋪陳,以此來彰顯具體事件的必然性。通過《聊齋志異》的眾多篇目,郯城真實的社會圖景顯示出來:官府對民眾的重壓,鄉鄰間的血腥暴力,家庭內部的沖突,婦女所處的弱勢地位,種種面貌,皆為鮮活生動。在此惡劣的社會時代背景下,郯城下層民眾的痛苦無助,王氏的悲劇命運具有了合理性和可信性。
2、實現歷史故事敘述
當代青年歷史學家許紀霖說:“歷史的靈魂是故事,沒有故事的歷史,就像一個沒有軀體的靈魂,是孤魂野鬼。” [5] (P349)借助《聊齋志異》,史景遷講述出豐富多彩的故事,這些故事有的是對《聊齋志異》篇章的闡釋和解讀:“然而蒲松齡與他大多數同時代的人不同的是,他常常把虛構故事里的寡婦寫成懂得法律,熟悉衙門里勾心斗角的事,對試圖掠奪她們田地或她們良好名節的男人相當有辦法。” [3] (P51)史景遷在引錄《細柳》全文后對其進行了解讀:“在細柳的這個故事里,盡管錢使故事高潮迭起,但缺錢并不是事情的要點。要點是情感、家教和因誤會而致卻很強的公眾輿論之間的沖突。” [3] (P55)《聊齋志異》中惟一一篇關于郯城的故事是《蓮香》,在概述其大意之后,史景遷作出了這樣的評論:“這是一個具有想象、性欲和反映人無安全感的故事,也是一個對當時當地作出了恰當解說的故事。” [3] (P23)《蓮香》被采用是為了影射王氏所生活的山東郯城的社會現實。
《王氏之死》采用的資料有1673年編撰的《郯城縣志》和知縣黃六鴻的記錄,縣志屬于地方志,它往往會保留當地發生的一些大事。《郯城縣志》偏重于史實,記錄內容嚴肅有余,生動不足。黃六鴻的記錄屬于官方性質,同樣具有這一特點。史景遷是專于寫故事、講故事的歷史學家,是新敘事史學的代表人物,“讀史先生的書就好像是在寒冷的冬夜在暖暖的壁爐旁聽一位老人在講故事,讀者會不知不覺地沉浸在那些陳年往事之中。” [6] (P1)如果單純參用《郯城縣志》所記史實和黃六鴻的記錄,史景遷難以向讀者講出動聽的故事來,他在《王氏之死》中采用《聊齋志異》的篇章實現了敘述故事的目的。
3、增強史著的文學性
史景遷選用《聊齋志異》篇目來編著《王氏之死》,采取以文學作品來解讀歷史故事的研究創作理路,實際上闡釋了史學和文學之間的密切關系。20世紀后半期,后現代主義思潮興起,它在侵入史學領域后影響甚大。在后現代主義史學理論中,最有代表性的當推美國歷史學家海登·懷特(Hayden White),他認為史學的研究及其作品和文學等同,歷史和小說之間也毫無界限。“就歷史寫作繼續以基于日常經驗的言說和寫作為首選媒介來傳達人們發現的過去而論,它仍然保留了修辭和文學的色彩。只要史學家繼續使用基于日常經驗的言說寫作,他們對于過去現象的表現以及對這些現象所做的思考就仍然會是‘文學性’……” [7] (P1)
《王氏之死》創作于1977年,它明顯地受到了后現代主義思潮的影響,這也是史景遷早期使用文學風格的史著之一,他曾說:“如果說我把文學和歷史相結合,這只是意味著我對史學的寫作風格有著激情。” [2] (P2)史景遷大量采用《聊齋志異》篇章,增強了《王氏之死》的文學色彩。具體而言,史景遷以《聊齋志異》來闡明蒲松齡的觀點,往往通過文學性的想象虛構來完成。如:“他感興趣生完孩子馬上去工作的強壯女人;感興趣將私生子女哺養長大的婦女;感興趣決心永不結婚,像何仙姑那樣一生做處女的女子。” [3] (P86)上述排比句式的描寫是基于對蒲松齡的一種分析判斷,一種心理剖析。“如果一個男子在面對一個女人的猶豫時還能保持機智的話,蒲松齡也會為之高興。” [3] (P86)“蒲松齡還很高興有這樣的故事:有個書呆子天真地從不知道天底下有性這回事,直到被一個漂亮的女人啟蒙,他竟然沖出門去把這事告訴所有的鄰居。” [3] (P86)蒲松齡的高興是從哪里來的?史景遷作出此結論的依據是什么?品讀《聊齋志異》相關故事,還感受不到力透紙背、呼之欲出的效果。史景遷對蒲松齡的了解未必深入,僅僅通過《聊齋志異》的篇章來說明蒲松齡對某事所表達的觀點,這也未必有理有據,很多的時候是在作推測論,這種推論很大程度上表現為文學的虛構。
結語:盡管此前已有學者對《聊齋志異》的史料價值進行論證,然而,在史學實踐中,鮮有歷史學家予以采用。史景遷以獨特的歷史偵察眼光,引用了《聊齋志異》大量的篇章故事,深入發掘其史料內涵,著成了《王氏之死》這一史作,是極為成功的。借助于《聊齋志異》來完成的《王氏之死》寫作風格特異:“敘事方式則為現實與夢幻穿梭其間,令人印象深刻,也使人想起后現代主義之強調歷史與小說之區別泯滅,正似此書之寫照。” [8] (P219)《王氏之死》采用《聊齋志異》映射出史學認識論的重大命題:“文史不分家”。史學應該重回敘事,重回講故事和供人精神享受的基本功能。追思當今史學作品大多考證繁瑣,艱澀難讀,造成了曲高和寡、讀者日稀的狀況。應該怎樣寫歷史作品,才能贏得讀者,《王氏之死》的成功給我們提供了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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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譚 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