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7年的北京國際書展期間,一位土耳其出版商找到我們展臺,對我社出版的《江邊對話》一書抱有極大興趣。當時我不在展臺,等我第二天按照約定時間跟這位先生見面的時候,我著實為其誠意所感動。
這位先生首先告訴我這本書很不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書中兩位智者的對話,對他們這樣一個實行政教分離制度的國家有著現實的意義。他希望在土耳其出版該書的土耳其文版。我們之間初步交換了意見,大體達成了共識。不過,我這邊還有兩項工作要做:一個是了解一下這樣一本書在中國的印刷費用應該是多少;另一個是弄清作者的授權問題。展場回來之后,我馬上給該書作者之一趙啟正先生打電話,得到了趙先生的積極響應。趙先生認為,該書的另外一位美國作者路易·帕羅博士也會對這件事情持贊成態度。這下子,我心里有了底。
星期一回到辦公室,我就請有關方面測算印刷費。當天,印刷費的數據就出來了。我馬上給土耳其方面寫了一封郵件。到了晚上,我收到了對方的回復,表示已經知曉。不過,我這邊的工作還有不少要做的。我查了一下《江邊對話》這本書的出版合同,發現我方確實不掌握授權第三方的權利。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要想做成這件事且不使土耳其朋友失望,就必須獲得兩位知名作者的授權委托書。趙先生在北京比較好聯系,可是帕羅博士在美國而且還是一個來去匆匆的重量級人物,就連美國總統布什都對其尊敬有加。我給其華裔助手寫信,沒有得到回應。我又給帕羅博士的美國助手寫信,也沒有回應。
在此期間,對這件事我并不是無所事事。我還要土耳其方面進一步磋商授權條件問題。在我們這里此類圖書授權,其政治意義大于經濟意義。換句話說,只要能夠授權,經濟方面的條件并不是優先考慮的因素。我卻不這樣看,政治意義與經濟意義密不可分,在某種情況下政治意義能否體現出來,經濟因素起著很重要的作用。說得通俗一點,那就是如果要價太低,人家會認為作品的價值不高,反而對政治意義的發揮產生不利影響。我利用等待美國授權書的空檔,與土耳其方面進行緊急磋商。對方要使用我們的所有照片和封面設計,這樣一來就會產生費用問題,我覺得應該跟對方談這兩件事。開始對方還不太理解,經過兩個回合磋商,對方明白了。星期三上午,土耳其方面告訴我,他們接受了我提出的新價格。接下來就剩下帕羅博士授權委托書了。
星期二和星期三,連續兩天給美方寫郵件,數量多達七八封,然而一直沒有得到美方對授權書的回應。我真有點坐不住了,用當時我給趙先生的手機短信的話就是“急死我也”。趙先生說,晚上給帕羅博士的華裔助手打電話,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我急忙找出一年多以前賴先生給我的郵件,將其電話號碼告訴了趙先生。晚上,趙先生聯系上了賴先生,同時也撥通了我的電話——我們三方來了一個三方會議。此時我才知道,帕羅博士那兩天不在辦公室,別人不能自作主張。賴先生后來又特地給我電話,承諾美國時間星期三一定將此事辦妥。第二天上午十點多,賴先生來電,帕羅博士已經簽署了授權委托書,立即傳真給我,問題圓滿解決了。
經過三天的努力,與土耳其方面就主要條款達成了一致,也得到了兩位作者的授權委托書。這么短的時間內促成此事,可以說效率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如果節奏稍微慢一些,就會推遲很長時間。原因很簡單,兩位作者都是大人物,日程安排異常繁忙,不會有很多時間等著我們。我體會,跟大人物打交道,而且是跟兩個國家的大人物打交道,效率是成功的法寶。我們只有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只有見縫插針才能促成這樣一段美滿“姻緣”。趙啟正先生對這樣的工作效率相當滿意,特地發來短信表示慰問,要我“工作不要太用力”了。
俗話說,欲速則不達,說的是很多情況下速度太快反而達不到目的,對此我非常同意。不過,凡事不能一概而論,如果我們做每一件事都慢條斯理,肯定會失去很多機會,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夜長夢多”。幾年前,我參加北京書展,韓國的一個出版商社老板看上了這本書,希望當場簽約并支付預付款。我當時覺得對方的條件還不夠優厚,就故意放慢了節奏。結果,等書展結束返回辦公室,雙方再次進行談判。這次談判進行了十幾天,合同也起草完畢,可是對方遲遲不給肯定的答復。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逐漸覺得“兇多吉少”。果不其然,對方變卦了,此項生意取消。如果在書展上我當機立斷,這個生意也就做成了,銀子也收到了。如今可倒好——煮熟的鴨子飛了。
可以這樣講,如何掌握談判的節奏也是一門藝術,快慢決定就在瞬間,然而是快是慢一定要根據具體情況,就像踢足球,何時短傳,何時長傳,何時倒腳,何時射門,就看場上的千變萬化。做版權貿易也是如此,決定快慢的因素多種多樣,一看自己的產品,二看對方興趣,三看洽談條件,四看當時場合。唯有在綜合各種因素的基礎上權衡利弊,當事人才能做出正確而又準確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