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安靜
“你一直很安靜。”
你來的第一晚,風很大。
我來不及辨別方向,
風中的聲音,輕輕地打開某個詞匯暗中的深度。
很久了,我失去了所有的能力:
觀望。悲傷。一只手抓住風中飄落的木葉。
——我陷于某個深不見底的泥淖之中。
“你一直很安靜。”
你來的第二晚,風漸漸地遠去。
你用溫暖的手按住厭倦、離別。
——按住生活壓下來的沉。
多么輕的端詳啊,我在你襯衣的第一顆紐扣,
聽到了生命里最溫柔的低音。
我返回了最初的純凈。
今生,或前世
她到達。
夜色和灰塵。
某個房間,把手旋轉,燈光一暗再暗。
眼淚很已奢侈。擁抱是前世的。
——她閉上雙眼。
而風,輕輕轉向窗簾,轉向木葉。
重疊的幕布里,她開始念某段臺詞。
聲音微弱。
但能區分光和暗。
能區分現實與夢境。
他的手張開、收攏。
——空氣中前世的氣息,稍縱即逝。
他把傳說的距離縮小,再縮小。
窗外的木葉沙沙凋落,她不再說冷。
一場無法抑制的熱愛,
一場突然而來的悲傷和溫暖,
就要發生。
就要把她的今生覆蓋。
多么短暫啊。
她轉身。
某個房間,幕布降落,燈光熄滅。
眼淚很已奢侈。擁抱是前世的。
——她一生的臺詞就要念完。
他一生的熱愛,就要被風帶走。
或許,是愛的
你旁敲,側擊。
希望炎熱里有清涼的水。
水里有蓮,
邊漂邊等。
她在陽臺澆花。
那么快的速度,甚至不允許有水珠停留。
“或許,是愛的?”
但那么快的速度,
甚至不能等待一滴淚的下墜。
你在遠方舉起一只手。
“是左還是右?”
她旁敲,側擊。
茶淡了。煙霧青藍,明明滅滅。
她試圖關上一扇多年前的窗。
那么慢,甚至聽到遠處的烏鴉在拍打一面矮墻。
甚至看見一個黑衣的人在獨行。
“不能左,也不能右。”
不能繞開腳下的瓦礫。
但或許,是愛的。
我應該用什么方式,回憶你?
我應該用什么方式,回憶你?
回憶你的指尖輕輕地劃過,我前所未有的潔凈。
當夜晚從喧嘩到寂靜,淚水從內心隱回內心。
你留在我衣角上的氣息,漸漸消散。
我應該用什么方式,淡忘你?
暗夜里無望的聲音,沉下去又浮上來。
前所未有的寬闊的時光,把你推開又拉回。
我灰燼里的行走,淚水紛飛,無法回頭。
——我應該如何保持這緩慢的訴說,
把你氣息里的沉迷你指尖上的暖,隱回最初的虛無?
在泅渡出緩慢的哀傷之前,
我如何讓塵埃里低伏的思念,風吹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