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山札記（節選）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

——自禪宗。

出城記

關上城門，佯裝有哭聲

翻身落馬的人手握胭脂扣。

這是一座密閉的容器，十五年前的你

便熟悉的地形。你曾四肢折疊，并將自己

封存其中。熟記魚的規則，練習滑翔和潛水

并偶爾，吐幾串抑揚頓挫的水泡

使這一趟出巡，看起來有點像人間

催眠記

可以叫醒你嗎？在千萬個睡去的黃昏

你以無比靈異的耳朵，期待黑。

憨態如你，我把心形的盒子掰開，換了個姿勢

針灸。你翻身的功夫，那些神話已提前落幕。

如今，我依然長發輕挽，并無意于路過

我會說，親人，你看夏天的雨后，空氣，還算不錯

燭光記

我是在一張木板畫里認識你的

眼神彎曲，目光腫脹。瓷質的山巒漫過

開花的小徑。正式入駐這爿洞穴，源于

對一片蠟燭的趨光性能。

你顫抖的葉子，習慣在暗夜里開著花

并聚集更多的火種，將你照亮或者毀滅。

尖利的牙齒，刺破黑和這些虛無。萬事滄桑，

你的膚色里藏有更多的春天

鹿鳴記

為什么喚醒沉睡的葉子

幾個小時之前，春天悠閑的踱著步子

用陽光退去盔甲鐵質的冷

冰面上的殘雪，撐起一點紅。偶爾，你一不小心

便陷進山坳的風里。鹿鳴時分，有仙人過墻

一些流水扯住鞋印。你上山，上山。

你過竹制籬笆，你砍柴歸來

細小的步子踏碎鶯啼。

三尺開外，桃花她羞澀的斂住嘴唇

固執地守住春天的，這些禪

進山記

呦呦鹿鳴，山間草色綠到封面之外

在河之洲，你私藏桃花，走清風湖

扮關關雎鳩，直到青色的果子泄了密。

寶貝，你在為誰守滿山的木棉，漫天的雪？

進山的路口，已被風堵住

那五棵柳樹就是五支柳笛

烏鵲落巢但不是籠子。親人

我也是一位晉時的漁人，手握蓮花

并不時帶來方外的明火

山澗記

親人，有人敲門。

那些長尾巴圓腦袋的凡間精靈

一截一截往天上排，木制的身子栽滿被套牢的刺青。

小爪子，長睫毛，閃亮的門牙

一口一口蠶食著初春的莊稼地。

我們搗衣，我們種樹

我們把河流，裝上籬笆的圍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