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美第二輕工廠的宿舍是一幢四層小樓,建于上世紀(jì)80年代初,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風(fēng)吹雨打,早就破舊不堪了。無奈廠子近年來效益越來越差,維持基本工資都成了一件難事兒,職工們大約只能終老此地了。
忽一日,技術(shù)科小曾早早地下班回家.經(jīng)過三樓朱洪明家時(shí),見朱洪明的老婆劉曉正站在門口焦急地張望。小曾順口問了一句:“劉姐,怎么啦?”劉曉說剛才虛掩著門到小賣部買醬油,沒想到門被風(fēng)吹過來鎖上了。她沒帶鑰匙,朱洪明還沒回來,廚房里燉著骨頭湯,要是煮干了或者水溢出來,后果不堪設(shè)想。
小曾笑著說,這點(diǎn)兒小事,毛毛雨的干活。他掏出坐車用的E通卡,不知怎么鼓搗了幾下,門居然就開了。劉曉沖進(jìn)廚房,真險(xiǎn),水差點(diǎn)兒就燒干了。她十分感激,一定要小曾進(jìn)屋坐坐,喝杯茶。
小曾喝完茶,從朱洪明家出來往四樓走,四樓老趙媳婦正巧從樓下上來。小曾沒留意,直接上樓回家了。老趙媳婦望著他的背影,再看看還站在門口的劉曉,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劉曉笑著解釋說,剛才我不小心把鑰匙鎖在屋里了,多虧小曾用E通卡幫我開的門。
老趙媳婦半信半疑:“用E通卡開門?小曾還有這手絕活?”
劉曉笑著說:“小曾說是跟他父親學(xué)的。他父親不是警察嘛,長期接觸小偷,自然也會一兩手。”
老趙媳婦連說是啊是啊,然后就上樓去了。
晚上,朱洪明回家后,劉曉跟他說了下午的事,讓他有空好好謝謝小曾。朱洪明卻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過了兩天,住在這幢樓里的居民覺出了某種變化,細(xì)一琢磨,原來是朱洪明家裝了防盜門。每一個(gè)經(jīng)過朱洪明家的人,都奇怪地瞅著嶄新的防盜門,那眼神兒像看一個(gè)怪物。
小曾晚上回家的時(shí)候,也看到了朱洪明家的防盜門,心里“咯噔”一下,馬上覺得怒氣在上升。想想看,十幾年都這么過了,偏偏這時(shí)候弄一扇防盜門,這不明擺著針對我嘛。難道我會用身份證開了你們家的門偷東西?他越想越氣,直想對著防盜門踹上幾腳。
過了一段時(shí)間,防盜門引起的躁動(dòng)漸漸平息下去,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
這天,老趙媳婦出門倒垃圾,一陣風(fēng)把門吹過來鎖上了。老趙媳婦犯了難,老趙出差了,這可怎么辦啊?靈機(jī)一動(dòng),她突然想起小曾會用E通卡開鎖的事兒,立即樂了,馬上來到小曾家。
聽老趙媳婦說明了來意,小曾氣不打一處來,一次好心沒好報(bào)還不夠啊?傻子才會犯同樣的錯(cuò)誤。他對老趙媳婦說:“我哪里會開啊,你聽誰胡說呢。我看你還是去找開鎖公司吧。”
老趙媳婦失望地從小曾家出來,走到自家門口時(shí)突然想到:既然如此,小曾上次在朱洪明家干什么呢?劉曉為什么要編造謊話騙我呢?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隱情?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分析有理,不禁樂得自個(gè)兒笑起來。
不久,這幢舊樓里便有一件桃色新聞滿天飛。那些下了崗成天在家閑得發(fā)慌的半老婆娘們,更是興奮得兩眼放光,她們甚至繪聲繪色地形容兩人如何手牽手從屋里出來,如何滿頭大汗?jié)M面潮紅。
說到精彩處,大家一起捂著嘴笑個(gè)不停。
好脾氣的朱洪明終于耐不住了,回家盤問劉曉。劉曉委屈得直哭,一口咬定是小曾用E通卡幫她開了門,她只是請他進(jìn)來喝口茶而已。
朱洪明二話沒說,起身去了小曾家。小曾開門見是朱洪明,便氣不打一處來,冷冷地問:“你來干什么?”朱洪明賠著笑臉說:“我們家廚房的門不小心關(guān)上了,麻煩你幫忙給開一下。”小曾氣得說不出話來,心想你還好意思來找我?guī)兔Γ坑谑遣魂幉魂柕匦χf:“我哪會那絕活?要會的話,我還不早就把樓上樓下的都偷遍了!”朱洪明二話沒說,轉(zhuǎn)身回家去了。
過了一會兒,朱洪明家傳來激烈的吵鬧聲。
漸漸地,朱洪明兩口子不像原來那樣親密了,鄰居常常聽到他們家爭吵不斷,有時(shí)半夜還能聽到摔東西的聲音。
不久,這對十幾年的恩愛夫妻離婚了。
(賈凡錫摘自《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