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女人

一

市總工會組宣部長齊萌接到市委組織部長嚴浩打來的信息，正是上午快要下班之時，嚴浩的信息半明半露：送你一首歌：真的好想你。齊萌尋思了一會，回了個信息：送你一首歌：潮濕的心。不知怎么的，齊萌的臉就微紅起來，就情不自禁地心跳起來。這一切沒有逃脫市總工會女工部長霍苗苗的眼睛，就逗趣道：“齊萌，見到夢中情人啦?怎么這么興奮呢?”齊萌飛了她一眼說：“別胡說八道。”“喲，別蒙我，我學過心理學，若是女人露出那種羞色而幸福的笑容，十有八九有內心的秘密?！被裘缑绲靡獾卣f。齊萌有一搭無一搭地應付著，沒有過多的言語，坐機關的女人處處得小心，稍有不慎就會被人家抓住把柄，讓人家想入非非，說三道四。齊萌很快就將信息消除了。

齊萌認識市委組織部長嚴浩是前幾天的事。那天正是三八婦女節，市總工會專門將市委、市政府有關領導請來與市總工會聯歡，在聯歡會上，長相出眾、志趣高雅、談吐不凡的齊萌跟市委組織部長嚴浩配合得絕對默契，那華爾滋跳得格外地道、飄逸，令全場的人都贊嘆不已。那男女對唱，唱得相當棒，一曲接一曲，搏得人們的陣陣掌聲。聯歡會結束時，市委組織部長嚴浩一改平日莊嚴正統的面孔，極有人情味地小聲對齊萌說：“方便的話，留個電話好嗎?”齊萌就毫不猶豫地把電話號碼留給了嚴浩。誰想，沒過兩天，嚴浩就給齊萌發來信息了。能夠跟市委組織部長拉上關系，這要是放在過去，齊萌連想都不敢想。

坐機關的女人就是比普通的女人活得累，累得你頭暈腦脹，累得你疲憊不堪。其實這些累，大都是機關女人自找的。不是嗎?輕閑自在，收入穩定的機關女人，閑急難忍就互相攀比，比房子、比車子、比孩子、比位置、比老公、比穿戴、比身條、比美容，就連化妝品也比個高低。反正無處不比，無處不攀。

齊萌深感這個苦衷，也覺得無聊，但始終擺脫不了這世俗的圈子。這也難怪，她就生活在這個圈子里。

機關的女人到底跟普通的女人不一樣，不張揚不行，永遠沒有出頭之日；張揚大勁了更不行，有一萬只腳踏在你的身上，讓你永世不得翻身。不熱情不行，說你清高，說你狂妄，說你目中無人。熱情大勁了也不行，莫須有的罪名全都扣在你的腦袋上，讓你在世人面前永遠沒有抬頭之日。一想到這些，齊萌的腦袋就大了許多，就覺得坐機關實在太沒勁沒意思了。

按理說，齊萌應該滿足了，剛剛大學畢業就分配到市總工會工作，三十剛出頭就被提為組宣部長，正科級，加之自己聰明美麗，亭亭玉立，老公吉開天也是個大能人，下海經商，大把大把地撈錢，女人夢想的東西她齊萌全有了，可齊萌仍覺得活得挺累挺乏。

就在齊萌沉浸在嚴浩那個令她想入非非的信息之中時，女工部長霍苗苗一扭三晃地過來了：“我的齊大小姐，靜下心看看這篇文章吧，或許會對你有些啟示。”霍苗苗就扔下一本雜志，雜志上刊登了一篇報告文學，標題挺新穎：《都是美麗惹的禍》，主要描寫機關里的女人們。這篇報告文學寫得很深很透，說是機關里的女人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有背景的女人，一類是有姿色的女人。機關里的女人大都會被領導看中看上，否則也不可能調入機關。跟領導好上的女人，是一種災難，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一旦丑聞暴露，倒霉的就是機關里的女人。跟領導不好的女人，是一種苦難，想方設法折騰你，千方百計擠壓你，讓你受盡了苦受盡了罪，讓你有苦說不出，有冤無處訴。文章結尾有個定論：反正坐機關的女人下場好的為數不多。齊萌看完之后，渾身打了個冷戰，她覺得這篇文章寫得太現實了，太可怕了。

二

齊萌看完這篇文章后，就獨自一人坐在那里胡思亂想起來，她覺得這篇文章寫得好是好，就是有些偏激，偏激得讓人心驚肉跳。

不知什么時候霍苗苗已在自己身邊了，問齊萌：“看了這篇文章感覺如何?”齊萌說：“沒什么感覺。”“真的假的?”“沒有感覺就沒有感覺，我撒這個謊干什么?”就在這時，市委組織部長嚴浩又打來信息，信息上只有兩個字：知音。霍苗苗也擠上去，掃了一眼，就叫喊道：“誰打來的?誰打來的？”齊萌說：“朋友?！薄笆裁磁笥?”“一個普通的朋友。”“不可能，不可能，騙鬼呢?”“愛信不信。你煩不煩呢?”齊萌說?；裘缑缱杂憶]趣，就喃喃地說：“我的齊大小姐，行啊，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啦?！本陀槻淮畹仉x開了。

市總工會不到二十人，真正能夠交心的不太多?，F在的人啊，真是沒地方看去，一個人能有八個心眼，誰能信得著誰呀！相比之下，齊萌感覺到，霍苗苗雖說嘴快，說話尖刻，但還是可以交往的。最讓她感激不盡的是，在齊萌剛剛大學畢業分配到市總工會時，霍苗苗沒少幫她，那時齊萌還住在四個人一間的機關宿舍里，霍苗苗成家立業沒多久，丈夫正好到北京大學進修半年，就將齊萌領到家里吃住，儼然像個大姐姐一樣，關心備至。新來乍到，最需要的是有個知心的人給她介紹情況，霍苗苗就把市總工會每個人的情況介紹得相當到位，相當透徹，這給齊萌順利開展工作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少走了不少彎路。若不是霍苗苗這樣給她當向導，齊萌很難成為市總工會人見人愛的人物。坐機關就是這樣，印象分很重要，甚至一輩子也抹不掉。霍苗苗就成了齊萌在市總工會的唯一知己。不過這種印象沒維持多久，齊萌就對霍苗苗有了新的看法，此人若是交下，能把心給你，若是得罪她，一準沒好。在齊萌調到市總工會第三個年頭，前任女工部長退休了，位置空缺，工會主席老鄭本想把這個位置給辦公室副主任科員汪真真。前些年里，汪真真因為與前任市委副書記關系甚密受到了牽連，壓了好多年沒起來，如今前任市委副書記調走多年了，就是論資排輩也該輪到汪真真的了。誰想，霍苗苗卻擺出一副非她莫屬的勁頭，又是找組織部又是找市委領導的，把汪真真與前任副書記那段事又抖落了一通。叫她這么一鬧，真就鬧成了。汪真真還在原地踏步，霍苗苗卻一步登天，如愿當上了女工部長。齊萌不禁心里劃個魂：這類女人，可交但絕對不可深交，弄不好，觸及到切身利益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齊萌與組織部長嚴浩感情加深純屬是偶然。省工會召開組織宣傳工作會議，要求主席和組宣部長參加，恰在這時，市總工會主席老鄭心臟病犯了，正躺在病床上，市委副書記又出國考察，市里一琢磨就派組織部長嚴浩代替參加了。齊萌與嚴浩坐了一夜軟臥，軟臥包廂里除了他們兩人沒有其他人。嚴浩是一個很會打開局面的人，沒嘮兩句，齊萌與嚴浩就像老朋友一樣，距離拉近了，兩個人嘮得好投機好深刻。起初齊萌還有戒備心理，每說一句話都尋思半天，生怕說錯了什么，在她的眼里，組織部長絕對是個實權派，今后能否平步青云，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嚴浩的態度。嚴浩似乎看透了齊萌的心理，就微笑著說：“齊萌，我這個人這么可怕嗎?”齊萌笑著說：“沒有呀，挺平易近人的?！薄澳菫樯陡艺f話吞吞吐吐的呢?”齊萌的臉就紅了起來，紅得好熱烈，紅得好動人。嚴浩就講了幾個不葷不素的故事，逗得齊萌哈哈大笑起來。齊萌就沒了拘束感，就感覺到嚴浩雖說是市委的組織部長，言談舉止挺受人尊敬的，還是挺值得交往的。兩個人躺下之后，齊萌很快睡著了，等第二天醒來，卻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床薄被，不用說肯定是嚴浩給她蓋的，齊萌就打心眼里對嚴浩有了好感。三天的會議很快就結束了，嚴浩與齊萌就成了真正的朋友了，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臨下火車時，嚴浩有些相見恨晚地對齊萌說：“齊萌，你真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啊，若是早發現你幾年，肯定不會讓你呆在工會。”齊萌微笑著說：“嚴部長，你太抬舉我了。”“沒有，真的沒有?！?/p>

齊萌回到市總工會，簡明扼要地向三個副主席匯報了一下會議精神，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霍苗苗就跟進來了，仔細地掃描了齊萌一番，神秘地問道：“老實交待，跟他靠上了嗎?”“你說的是什么呀?我怎么聽不懂呢?”霍苗苗像審犯人似地說：“別裝糊涂了，我是問你靠上嚴部長那棵大樹了嗎?”“凈胡說八道，你太神經了?！饼R萌的臉就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三

市委成立保持共產黨員先進性辦公室，由組織部牽頭，齊萌被抽調到先進辦幫忙去了。齊萌文筆不錯，專門負責文字材料，調去的當天就被嚴部長叫到辦公室里。嚴部長的辦公室很大很豪華，是一個套間，外間是寬大的辦公室，里間是一個臥室帶衛生間。齊萌敲門進來后，嚴浩顯得很熱情，給齊萌遞過一瓶礦泉水，齊萌說了一聲謝謝，嚴浩就一本正經地說起了文件提綱的起草，以及人員名單等。齊萌認真地聽著記著。嚴浩望著齊萌粉里透紅的臉，一下子就住了嘴。齊萌柔情地望了望嚴浩，想說什么卻又什么也沒有說出來。嚴浩慢慢地走到齊萌的面前，握了握齊萌那雙溫柔的小手，齊萌也用力地握了握。嚴浩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就輕輕地摟過齊萌。齊萌沒有拒絕，兩個人就盡情地親吻起來。親吻了很久很久，齊萌就有一種要窒息和騰云駕霧的感覺，她潛意識里掙扎了一下，嚴浩還算是挺有理智，就立刻松開了。齊萌忙理了理零亂的頭發，紅著臉小聲說道：“嚴部長，若是沒有別的事的話，我該回去了吧?”嚴浩點點頭。齊萌走出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嚴浩正沖她微笑著，齊萌也送給嚴浩一個微笑。

齊萌是一個非常理智的女人，她深知，跟嚴浩相處可以，但絕對不可以陷得太深了，這類事情在機關里沒少出現過，一旦出事了，頭頭腦腦頂到頭挪挪窩，但那些跟頭頭腦腦有染的女人可就不同了，你就是道德敗壞的女人，你就是禍水，反正所有的罪過都是你的，是你把領導干部拉下水的。

齊萌她們工會那個汪真真就是一個實例。當初原市委副書記看中了有模有樣、柔情似水的汪真真，兩個人很快就好上了，好得死去活來，好得海誓山盟。兩人就約定各自離婚，然后重新組合。汪真真沒費多大勁兒就離了。市委副書記可就難了，市委書記談，省委領導點，媳婦孩子鬧，弄得他焦頭爛額，到底沒離了，后來就調到別的市當副市長去了。汪真真可就慘了，誰都拿那種眼神望著她，雖然事情已過去了七年多，可壞影響仍未消除，汪真真只能忍氣吞聲，得過且過，什么好事也撈不著。其實論水平能力，汪真真一點不差，就因為有這檔子事兒，弄得她始終抬不起頭來。

齊萌就有這樣的感慨，做女人難，做機關的女人更難。

齊萌還是挺現實的，就拿對待婚姻大事來說吧，齊萌就與眾不同。當時市委機關里追求她的人多的是，就憑她的美貌和地位，找個般配點的丈夫太輕松加愉快了?？升R萌卻偏偏不，竟找了當時在市一建公司當施工隊長、其貌不揚、文憑不高的吉開天，這一舉動就連老實巴交的爹媽也極力反對，周圍的同事更是不解。齊萌倒是挺有主意，找個地位比自己低，長相比自己差的男人，有安全感，會疼你一輩子，會愛你一輩子。結婚頭幾年還真就是這樣，齊萌說一不二，吉開天規規矩矩照辦，生怕惹齊萌生半點氣?？呻S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感情漸漸地淡了，尤其是吉開天拉起那個施工隊干得熱火朝天以后，齊萌在吉開天心目中的分量就漸漸減輕了。這兩年建筑市場不景氣，吉開天就開起了洗浴中心，三天兩頭不著家，幾乎把齊萌忘了。更不能容忍的是，即使他們在一起過夫妻生活，吉開天也是應付對付著，像交作業一樣，不得不做。齊萌還時常發現，吉開天經常躲在衛生間里打手機。好事不背人，背人沒好事，齊萌心里早隱約感覺到，吉開天外面肯定有女人。這種感覺一定不會錯。

齊萌的心里就煩煩的，不僅為吉開天的不忠煩，更為工會內部的復雜人際關系煩。齊萌發現自從她前年被提拔為工會組宣部長后，她在同事心目中的地位一下子變了，像是個個都跟她有深仇大恨一樣，就連過去與她好得像一個人似的霍苗苗也時常連諷帶刺地說：“過去是好看的臉蛋能出大米，現在是好看的臉蛋能得香油?！饼R萌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憤恨之余，她細細一想，感覺到這些人的所作所為不足為奇，工會早在三年前就缺一名副主席，卻遲遲沒配，連她在內三男兩女，都有提拔的機會，齊萌被提拔為組宣部長以后，無疑又多了一個爭嘴的，人家能對她有好臉色嗎?更何況早就有小道消息了，只在工會內部提。

齊萌就感悟道，沒有利害沖突的關系，怎么處理怎么是，有利害沖突的關系，怎么處理怎么不是。

四

齊萌萬沒料到，機關的人與事會復雜到這個份上，在她剛剛抽調到先進辦幫忙沒幾天，就被工會主席老鄭緊急召回了，老鄭極為嚴肅地將工會全體人員召集起來，憤恨無比地說：“萬沒想到，萬沒想到，我們工會會出現這么大的丟人現眼的事情?！痹瓉砭驮谧蛱焱砩?，市公安局對洗浴中心、夜總會、歌廳進行突擊檢查時，一個正在嫖娼的中年男子，交了罰款后，竟將工會生產部長老許的名片交上去了，謊說是市總工會的。老許是個極為厚道的人，任勞任怨，從不計較個人得失。這樣的人去嫖娼，鬼才相信呢。老許就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對天發誓：“你就是借我一百個膽也不敢做這種事呀?！敝飨相嵰灿X得不對勁兒，在這個關鍵時刻使出這一招，分明是有意陷害。不用多想一定是工會內部那幾個有競爭力的人搞的鬼。于是就把齊萌他們幾個有嫌疑的人全都叫來了，讓他們把近期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都寫清楚，同時檢舉揭發行跡可疑的人。齊萌原以為這事跟自己一點關系也沒有，卻沒料到不知哪個缺德鬼，竟給她強加上了莫須有的罪名，說是近期工會里的人都在崗在位，唯獨齊萌在先進辦幫忙，她的舉動無人知曉。言外之意，這事很有可能是她齊萌搞的鬼。工會主席老鄭一找齊萌談話，齊萌就炸了：“主席，你跟我說句實話，誰說的？我跟他沒完，不搞個水落石出，不算完?！饼R萌那張粉白的臉氣得鐵青。主席老鄭忙說：“我只是調查調查，也沒說是你干的呀，你急啥呀?”齊萌仍不依不饒：“不行，主席，你要是不把那個整事的人說出來，我就告你誣陷罪。”“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你消消氣吧。”主席老鄭擺擺手。這事兒就這么不了了之了，可是齊萌心里的陰影卻一直沒有揮去。

齊萌是憋了一肚子惡氣跟著組織部長嚴浩到下面的一個縣抓先進性教育試點的，若不是因為這事兒太急，非跟工會主席老鄭沒完不可。就在齊萌被這莫須有的罪名搞得焦頭爛額之時，那個不著調的吉開天也不知跑到哪里野去了，好幾天不見影，手機也沒開。齊萌早就跟他說好了，要換換房，買套新的大一點的房，聽說新開發的天元小區不錯，空間大，面積大，綠地多，吉開天也哼哈答應著，說是這個家你做主，你看中了咱們就買。齊萌拉著霍苗苗一連跑了三天，總算是看中了一套120多平方米的住房，齊萌跟售樓小姐打好招呼了，三天內把預交款交了?？墒羌_天的手機一直關著。齊萌不得不到吉開天的金海岸洗浴中心去找吉開天。那個小巧玲瓏的領班叫小秀，眨了一下水汪汪的眼睛說：“若是沒猜錯的話，你一定是吉老板家的嫂子吧?”齊萌點了點頭，問了一句：“吉開天呢?”小秀姑娘摸了摸腦袋說：“好像是到省城談一宗大生意去了?！饼R萌就氣哼哼地走出了金海岸洗浴中心，心里恨恨地罵：這個狗東西，到哪鬼混去了呢?

說來也怪，齊萌見到組織部長嚴浩以后，氣就消了許多，她不想把滿肚子怨氣掛在臉上，讓嚴浩察覺出什么。

那個縣的接風宴很隆重，五大班子的領導全來了。組織部長嚴浩很有酒量，也很有風度，一杯接一杯地喝，顯得很隨和。喝到高潮之時，嚴浩就將齊萌隆重推出：“你們縣先進性教育搞得如何，關鍵看齊部長的啦，她可是我們先進辦的一支筆呀?！庇谑窃谧墓賳T就圍攻起齊萌了。齊萌招架不住這些人的狂轟亂炸，沒過一會兒就略顯醉意，緋紅著臉連連告饒，可地方官員們依然不依不饒。就在這時，嚴浩來個英雄救美，讓服務員拿個能裝三兩酒的高腳杯放在跟前，豪氣沖天地對在座的各位說：“敬齊部長的酒都倒在這里，我全替喝！”縣里的官員們就有些不好意思，嚴浩就將酒瓶子拿了過來，自己給自己倒滿了一大杯，一揚脖就將那一大杯子酒全喝了進去。接風宴圓滿結束，大小官員們本想讓嚴部長放松放松，唱唱歌、跳跳舞或是洗浴洗浴。嚴浩說：“有點累了，還是早點休息吧。”這些人不好強求，將嚴浩和齊萌送回房間就早早地撤了。

齊萌回到房間后，就痛痛快快地洗浴起來，洗得好痛快。洗過之后，就穿著睡衣有一搭無一搭地看著電視。沒過一會兒，電話響了，是隔壁嚴部長打來的，問齊萌：“睡了嗎?”齊萌回答道：“還沒有?！眹啦块L又問：“干嗎呢?”齊萌說：“看電視呢?！眹啦块L說：“方便的話到我房間來一趟，我這里有好多水果和食品，吃不了別浪費了?！饼R萌猶豫了一會，還是去了。她敲敲門，嚴部長喊了一聲進來，就見紅光滿面的嚴部長正面帶微笑地站在房間里。齊萌也送給嚴部長一個微笑，笑得很燦爛，笑得很甜蜜。嚴部長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地將門帶上，就擁著齊萌上床了。齊萌一動不動，說不上配合也說不上反抗，只是任由嚴部長擺布。嚴部長很熟練地剝下齊萌寬大的睡衣，小聲對齊萌說：“見不著你，我就睡不著?！眹啦块L很老道，并沒有像吉開天第一次與齊萌做愛時那樣，猛虎下山般地將她撲倒，繼后就是連動物都會的本能動作，而是將齊萌輕輕地扶起，讓她站立在房間的中央，極有品位地欣賞著，就像欣賞一幅美麗的人體畫一樣，欣賞個仔細，欣賞個認真，欣賞個專注，然后才慢慢地親吻著齊萌。嚴部長的親吻極富有藝術性，從頭開始吻，一直吻到腳，將齊萌每一個部位都親吻到了。齊萌心中就燃起了一團火，把渾身上下燃燒得火熱火熱，就有些摁捺不住，就輕微幸福地叫喊著。嚴部長的精力很充沛，很有激情，足足在齊萌的身上運作了一個多小時，齊萌就很幸?？鞓返靥稍趯挻笕彳浀拇采?。不知怎的，齊萌突然想到了吉開天，這個時候會不會也跟別的女人這樣?齊萌就一骨碌從床上爬起，無聲無息地穿上睡衣：“嚴部長，我要回去了?！薄盎厝グ伞！眹啦块L用手輕輕地摸著齊萌粉里透紅的臉。齊萌就像賊一般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間。過了一會兒，嚴部長又打來電話，問：“感覺好嗎?”齊萌回答道：“還可以?！闭f完就把電話掛了。

齊萌做了一夜噩夢。先是夢見她與嚴部長這些事敗露了，被機關辭退，灰溜溜地離開了機關。后是夢見吉開天拎著一把殺豬刀張牙舞爪地追殺她，齊萌被追趕到一個懸崖邊上，無路可逃，她啊地一聲就掉進了望不到底的懸崖里。

齊萌嚇出了一身冷汗，突然被噩夢驚醒，一看天已大亮了，柔柔紅腫的眼睛，在洗漱間里洗了兩把，照了一下鏡子，發現自己的眼泡腫得厲害，臉色慘白得嚇人，她不禁自問道：是自己嗎?齊萌有些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了。

五

齊萌是在那個縣抓試點的第二天晚上接到了一個匿名信息，信息上說，吉開天正在樂逍遙小區8棟1號別墅包了二奶。齊萌就覺得天暈地轉起來。若是放在幾天前，齊萌會毫不猶豫地趕去，察看個究竟，可現在不知怎么的，卻沒了捉奸的底氣。她本想跟嚴部長撒個謊請假回去，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檔子亂事攪得她心煩意亂，一整天也沒個笑臉。那天晚上齊萌也看出來了，嚴部長還想來個好吃不撂筷，齊萌撒謊說：“真是不湊巧，我來事了?！眹啦块L就有些悻悻的好掃興。

齊萌自己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細細一想，自己多虧了沒有去捉奸，若是真的抓了吉開天的現行，那可就麻煩了，肯定沒好。吉開天這些年沒少掙錢，錢都被吉開天控制著，若是離了，還不成全了這個狗東西?更何況，坐機關的女人臉面比生命還重要，一個漂亮的機關女人，被一個其貌不揚的個體戶給甩了，她齊萌還在機關里怎么混呀?

也許是齊萌委婉謝絕嚴部長的緣故，嚴部長在接下來的這幾天里，始終悶悶不樂，那張臉拉得好老長，怕是一宿摸不到頭。還沒等把試點抓出個模樣，就草草地布置了一下帶著齊萌打道回府了。

齊萌沒有回家，而是直奔樂逍遙小區8棟1號別墅，身著灰不溜丟制服的保安不讓進，問齊萌找誰?齊萌說找8棟1號別墅。保安翻了翻底卡，說8棟1號租期昨天就到了，現在已是人走樓空。齊萌又讓保安翻了翻原始登記卡，那張登記卡上面是一個陌生人的名字，身份證是內蒙的。齊萌就在心里罵：這個家伙真狡猾。無疑是用別人的名字登的記。

齊萌有氣無力地回到家，天已暗了下來，正與吉開天在家門口撞個對面?！案墒裁慈?”“啊，我跟朋友要坐晚車到省城一趟，有一宗大買賣要急著簽單。”“不行，哪也不能去！”齊萌命令道。吉開天還算聽話，就跟了回去。齊萌躺在床上，只穿個短褲短衫，曲線美就暴露無疑。吉開天就咧咧大厚嘴唇子強擠出笑容：“媳婦，這幾天你不在家可把我想壞了?！薄暗昧税?，少給我來這套，騙鬼呢?”齊萌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真的，我真的好想你。這幾天我打你手機，你一直關機，不信你打開手機看看?！薄澳悴痪团沃也辉诩覇?你不就盼著我離開家嗎?”齊萌氣急敗壞地怒吼道。

“這話咋就這么難聽呢?離開你我可怎么活呀?”吉開天說著說著就脫下了衣服，脫得一絲不掛然后就湊在齊萌的跟前。齊萌沒有好臉色地說：“去去去，離我遠點，別把那些爛病傳染給我，你不值錢，我還值錢呢?！?/p>

“我對天發誓，若是跟別人有半點不干凈的事，你咋整治我都認。”

兩人撕撕巴巴好一陣子，齊萌最終還是沒掙脫開，就被吉開天扒個精光，像是被強奸一樣，毫無表情地任由吉開天擺布著折騰著。齊萌一點感覺也沒有，吉開天就完事了，大言不慚地說：“真舒服，真舒服，我老幸福了?！?/p>

“滾吧滾吧，從今往后我再也不想見到你！”說著齊萌拎起一個枕頭向吉開天打了過去。

“出門沒幾天，你咋變成這樣呢?你咋變成這樣呢?”吉開天拎著包，穿上鞋就匆匆離家走了。

齊萌就想到了和嚴浩的那激動人心讓她永生難忘的一幕，不知怎么的，那股內疚感和罪惡感頃刻間全都跑得無影無蹤了。

六

就在齊萌心煩意亂之時，霍苗苗打電話來了，說：“我的齊大小姐，干什么呢?”“在家看電視呢?！饼R萌說，“快起來，到四海酒樓，我邀幾個人給你接風?！薄罢l呀?”“你就別管了，反正都是有品位的人物?！饼R萌睡不著，就穿上衣服去了。

齊萌趕到四海酒樓，那個小單間里只有三個人，其他那兩位男士齊萌不認識，霍苗苗介紹，歲數大一點的是一家雜志社的副主編，姓歷。另一位年紀與齊萌相仿，個頭高挑挺帥氣的男士叫成偉，是市電視臺的編輯。這兩位都屬于自來熟，幾杯酒過后就跟齊萌有說有笑。齊萌有些受到感染，剛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全都忘之腦后。歷副主編就提議一個人講一個段子，調劑一下氣氛。在座的都說好，歷副主編就說：一只老鼠被一只大花貓追得無路可逃，情急之下就跑進了一家花店里，大花貓也緊隨其后跟進來了，老鼠一看形勢不妙，趕緊拿起一束玫瑰花伺機頑抗，大花貓見狀頓時心花怒放：該死的，你弄得我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大家就笑個前仰后合。霍苗苗給大家講個“亮劍”的故事，說：“三個劍手都說自己劍術高，就開始比武，第一個劍手上來兩劍下去，就將一只蒼蠅劈成四瓣；第二個劍手上來，兩劍下去，一只飛翔的蒼蠅翅膀就沒有了；第三個劍手上來，舞了兩下劍，可那只蒼蠅怎么仍在飛舞著。其他兩位劍手不解地問：怎么那只蒼蠅還飛呢?這位劍手說：這只蒼蠅已失去了生育功能了?！背蓚サ亩巫痈ɑ?，說：“三位漂亮的女大學生，到一家政府機關應聘，負責招聘的官員問：你們上面有人嗎?其中一位說：我上面沒人。另一位說：我上面有人，但不硬。第三位說：我上面有人，還挺硬?！边@個半葷半素的段子引得幾位捧腹大笑，唯獨齊萌悶悶不樂。

成偉就說：“齊女士，放開點，別活得那么累?！薄熬褪蔷褪?，還是成偉會疼人?！被裘缑缯f。

酒足飯飽之后，幾個人就擁進了一家歌廳，吼了大半宿?；裘缑绺鷼v副主編跳著那難解難分的情侶步。成偉試探性地將齊萌摟得緊緊的，齊萌下意識地掙扎著，成偉就放松了許多，就沒有做出令齊萌反感的動作，只是眼神始終在齊萌的身上掃描。散場時，成偉把齊萌的手機號留下了，并執意要打車送齊萌回家。起初齊萌還顯得不太自然，一看霍苗苗跟歷副主編坐在一臺車里，也就默許了。

齊萌剛回到家手機就響了，是剛才那個成偉打來的信息：愿你別太累，愿你沒有淚。齊萌覺得這個成偉挺有情調，就回了個信息：謝謝啦。第二天一早，兩個人就通話了，通了近半個小時，就約定在網上聊，聊生活聊家庭聊苦惱聊未來，反正什么都聊。后來成偉就請齊萌吃飯。齊萌有時也回敬，不過成偉請她的地方很有情調，不是有鋼琴伴奏，就是有薩克斯演奏，兩個人邊欣賞著音樂邊喝著吃著，那才是美的享受。齊萌就有好多的感想：跟吉開天結婚這么些年來，還從未享受過這般高雅的生活。就涌上一股苦水。

幾次約會之后，成偉就跟齊萌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成偉紅腫著眼睛訴說著自己不幸的婚姻，說是那時太年輕太狂熱，竟找個唯利是圖的淺薄女人，結果那個短暫的婚姻很快就結束了，至今還獨身一人。齊萌就淚水漣漣地說自己太苦了，一片真心卻換不回一個陳世美式的丈夫的心。成偉就說：“我若是有這樣一個美貌超群、志趣高雅的女人，會呵護她一輩子，深愛她一輩子?！眱蓚€人就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兩顆心就跳動在一起。

齊萌認識了成偉，就好像找到了依靠。她覺得雖說嚴部長也深深地愛著她，但畢竟兩個人的差距太大，地位太懸殊，根本就沒有結合的可能。

齊萌說：“我真的跟吉開天過夠了，一點意思也沒有，整天提心吊膽的?！?/p>

成偉問：“真的嗎?”

齊萌說：“真的。你幫我拿個主意吧?！?/p>

成偉說：“這是你自己的事兒，別人不好表態。”

其實齊萌這是投石問路，只要成偉說，你離吧，咱們結合，齊萌就會義無反顧地跟吉開天離。可成偉卻始終沒有說出齊萌想要聽到的話。

成偉就跟齊萌聯系得少了，見面的機會也漸漸地少了。說是工作忙，忙得他腳打后腦勺。過了一陣，成偉連信息也不給齊萌發了，齊萌打了幾回電話成偉都停機，跑到電視臺去問，電視臺的人說成偉已辭職跑到海南去了，至于干什么誰也不知道。

齊萌的心里就空落落的。

霍苗苗就開導說：“我的大小姐，別故作多情了，男人沒有幾個好東西。”

齊萌就恨得咬牙切齒：“這年月，真是好人不多了。”

霍苗苗說：“你呀你，太單純了，女人耍個嬌，就想買個貂，男人作個妖，就想拔腿尥?！?/p>

“深刻深刻，極為深刻?！饼R萌覺得眼前的霍苗苗簡直就是自己的導師，別看平日工作干得松松垮垮，但人世間的事，卻比她齊萌明白的多懂得的多。

七

齊萌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是吉開天那個金海岸洗浴中心領班小秀姑娘打來的，說是有重要事跟她說，方便的話今晚八點鐘在如意酒樓見面。齊萌如約來到如意酒樓，只見小秀姑娘打扮很時尚，一襲白色的連衣裙，顯得更加年輕、充滿活力。小秀姑娘點了幾個清淡的小菜，要了一瓶紅酒，對著齊萌說：“大姐，你知道我約你來干什么嗎?”齊萌搖了搖頭：“不知道。”

小秀姑娘說：“大姐，不瞞你說，看到你第一眼就令我吃驚不小，真沒想到我們吉老總會有這樣一位極有品位極有氣質的女人。正是因為對你有如此的好感，良心驅使我要為你做點什么，不能讓大姐你蒙在鼓里?！?/p>

“小秀姑娘，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齊萌說。

小秀姑娘就露出那種難色說，吉開天經常領著那些洗浴中心的小姐在外面過夜，還說這些話不該對齊萌說，若是齊萌跟吉開天重歸于好，倒霉的不是別人，而是她小秀。

齊萌沒有說感謝而是淡淡地說：“吉開天沒領你出去過夜嗎?”

小秀姑娘的臉就紅了起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猜呢?”

齊萌說：“你的面目表情已經告訴我了，還用得著我猜嗎?”

小秀姑娘就笑了：“大姐，你真不愧是坐機關的人，就是比我們這些草木之人腦袋夠轉?！?/p>

齊萌掏出一沓子百元大票扔在小秀姑娘的面前，小聲說道：“不管怎么樣，我還是挺感激你的，能夠給我提供一些情況。往后希望你經常給我提供提供，我絕對虧待不了你。”

小秀姑娘忙推辭說：“大姐，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個錢我說什么也不能拿?！毙⌒愎媚锇彦X放在桌子上，就款款地走了。

望著小秀姑娘的背影，齊萌覺得好可憐，這孩子若是多念幾年書，肯定會有大出息，肯定能成為一塊好料。

八

市委組織部長嚴浩拉著齊萌到下面的一個縣搞一份先進性教育活動的典型材料，吃過晚飯之后，嚴部長就有些迫不及待，就打電話讓齊萌到他的房間一趟。齊萌心里亂亂的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就說有個女同學在本縣教學，說好了今晚來看她。嚴部長有些惱火，說：“你到底來不來?”齊萌沒有別的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去了，嚴部長沒了先前的斯文，很粗魯地剝光了齊萌的衣服，齊萌就面無表情地說：“快點吧，若是我那位同學來了，就不好收場了?！边@一次嚴部長行動得很迅速，前后僅僅五分鐘的時間就完事了。齊萌就有些厭煩，就想到了小時候看到配馬配牛的場面，她就想，人跟動物沒什么兩樣，不知哪個鬼說過，女人若是邁出這一步，想收回是不可能的。嚴部長壓低了嗓音說道：“馬上換屆了，若是我當上市委副書記，那個空缺的副主席就是你的了。”齊萌早就聽說了，這次換屆嚴部長當選市委副書記的希望相當大，不知怎么的，齊萌卻突然萌發了嚴浩最好落選的念頭。齊萌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拖著沉重的步子挪出嚴部長的房間。

打那以后，不知怎么的，齊萌見了嚴浩部長的面，心里就直突突，兩個人都顯得不太自然，嚴部長的表情就失去了往日的風采，就失去了笑容。

齊萌是借著給嚴部長報送那份典型材料的由頭到嚴浩的辦公室的，齊萌低聲說道：“嚴部長，我不想讓你馬失前蹄，咱們還是少來往為好?！眹啦块L就輕輕地點了點頭，沒有下文。

換屆選舉工作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工會也在逐個談話，搞民意測評，要在內部推舉出一名副主席候選人。

霍苗苗又跟齊萌好了起來，好得像一個人似的，動不動就要請齊萌的客。不過霍苗苗的嘴還是像刀子一樣的風快，意味深長地對齊萌說，能靠上大領導自然是件好事兒，但靠上大領導是雙刃劍，用好了，可以平步青云，借上好大的力，沾上好大的光。用不好，那可就身敗名裂，讓你永世不得翻身。還說機關里的女人大都沒有經過什么風浪，跟那些高官們混，能混出什么人模狗樣?只能是人家手里的一件玩物，玩夠了，說扔就扔說甩就甩。再說了，女人就是一幅畫，再好再美的畫，也有欣賞夠的時候。

齊萌聽了之后，就渾身上下直打冷戰，過去她太小瞧這個霍苗苗了，簡直就是一個哲學家，齊萌自愧不如，跟眼前這個霍苗苗比，她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

正式換屆選舉馬上就要開始了，風云突變，各種說法和小道消息鋪天蓋地。有關市委副書記候選人的嚴部長謠傳更多更廣，有人舉報他利用職權玩弄女性，利用職權拉幫結伙，封官許愿。齊萌也被牽連進去，說是嚴部長經常借著深入基層的由頭，帶著漂亮的女人鬼混。齊萌做夢也沒有想到，風雨來得這么突然這么猛烈，她別無選擇，只好在醫院里開了個病假證明，獨自在家里躲了起來。

市委、市政府班子大調整，主要領導都是從省里或是外地調整來的，嚴部長被調到別的市任黨校專職副校長。

霍苗苗一路拼殺，如愿地當上了市總工會的副主席。

霍苗苗還算是挺夠意思，特意敲開了齊萌家的門，來看望齊萌，她關切地說：“齊萌，別活不起，過去的事情就讓她過去吧。坐機關的女人，誰那么干干凈凈?”

齊萌就流著淚說：“真沒想到，機關太險惡了?！?/p>

霍苗苗說：“你太傻太單純了，坐機關的女人就得比普通的女人多個心眼，稍不留神，就會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p>

霍苗苗剛走，吉開天那個洗浴中心的領班小秀姑娘就來了，還帶來一束鮮花，說是聽說齊萌病了，特意來看看。順便告個別。

齊萌就問：“你在這兒干得好好的，怎么就不干了呢?”小秀姑娘說：“我已經在北京找到新的工作了，當售樓小姐。”齊萌說：“那也不錯，總比在洗浴中心當領班強，那錢掙得光明正大?！毙⌒阏f：“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了，那個匿名信息不是別人打的，是我，那個二奶也不是別人，也是我。”

齊萌一驚：“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小秀姑娘就重重地低下頭說：“不為別的，只為得到吉開天。只有你鬧你離，我才能得到他，可惜，你卻沒有這樣做。”

“你真的喜歡吉開天?”齊萌問?！罢劜簧舷矚g，也談不上不喜歡，但我非常喜歡他手里的錢，我太缺錢了。哥哥三十出頭了，還是光棍一條，弟弟要考大學也需要錢，還有癱在床上的娘治病更需要錢，我不能沒有錢?！闭f著小秀姑娘就哭了起來，身子一拱一拱的，讓人看了好可憐?？吹竭@一出，齊萌對小秀姑娘的憎恨感就減少了許多。

齊萌不想留在這座傷心的城市，更不想再坐機關了，就打電話給寧夏的一個大學同學，求她幫助聯系工作，很快就在寧夏的一個偏遠縣城找到了工作，那個縣城正缺教師，同意接收。

齊萌走的時候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吉開天依然忙他的生意，忙得不可開交?；裘缑鐒倓傋唏R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忙得個熱火朝天。

齊萌打車來到火車站時，已是深夜，車站內外燈火通明，刺得齊萌連眼都睜不開。齊萌就感慨萬分地喃喃道：燈光閃爍的地方未必都是光明。機關更是如此。

責任編輯 趙劍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