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5日
初三了,才開學幾天,大摞大摞的作業,讓我間斷了幾天日記。
開學五天了,笑容從來沒有光顧過老古的臉。古老師本來只有三十來歲,每當看著她那張不會笑的臉,我就會想:別總是用那張老臉對我。所以,我就在心里叫她老古。
不過,老古也算遭了報應:“跳蚤”風波過后,我沒有再和她說一句話,我也從不正眼瞧她。不是我小心眼兒,我倒覺得老古有些小心眼兒,本來,我也覺得開學那天自己做得是有些過分了,也想通過努力學習來彌補自己的過錯,可她似乎在和我計較,就是不放過我。比如說吧:
9月2號那天,她點名要我去提水沖廁所,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說,這是為了銼銼我的銳氣,還說什么我將來要是像“跳蚤”那樣沒出息,恐怕連沖廁所也沒人要。我邊提水邊想:哼!“跳蚤”怎么了?起碼“跳蚤”比她有人情味兒,我就要做“跳蚤”!
9月3號那天,值日生看醫生去了,沒人抹講桌,老古又點名要我去抹,說是讓我多參加勞動,還說我肯定被家里人慣壞了。我的家里人慣我了嗎?沒有!
抹桌子算得了什么?多少次,爸爸媽媽在激烈的戰爭之后,他們都離家出走,滿屋的玻璃、碗、花瓶碎片,再加上各種佐料的混合物等等,還不都是我一個人收拾的。因為他們都有去處,而我,除了這個家,是沒有去處的,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愿去投靠任何人。況且,我心中有一個愿望:讓爸爸媽媽回來,看見一個整潔的家,或許他們就不再鬧了。唉,閑話少說,書歸正傳。
4號那天,老古讓我們默讀第九頁的課文,我讀得正起勁,調皮的風,把書吹翻了幾頁,不巧這時我的鋼筆又掉到了地上。我來不及翻書,就彎腰撿鋼筆。這時,老古正好親臨到我身旁。她不緊不慢地說:“心不在焉,是想與‘跳蚤’同伍的捷徑?!?/p>
“我得為你準備登基大典了?!崩瞎抛吆?,同桌張濤打趣地說。
“你倒好笑,如果老古能像你那樣笑一笑,我就撤銷‘與跳蚤同伍’的誓言。”我對張濤說。
“其實,老古挺喜歡你的,‘嚴是愛,寬是害啊’!”旁邊那個不愛說話的小胖墩冷不丁說了一句。我想了想,似乎覺得小胖墩說得有幾分道理??墒?,我骨子里的那股叛逆,不允許我改變對老古的看法。
說真的,我真想看看老古的笑容,我敢打賭:老古的笑容一定很美。
我也真是的,正如楊柳說的那樣,自己都不愛笑,憑什么還要強求別人笑臉相迎呢?
今天,一大早就有“探子”來報:“老古出差了?!币宦牎俺霾盍恕?,“跳蚤”就露出了廬山真面目——跳。整個中午,他滿教室亂跳。我也難得輕松,目光就跟著他滿教室轉悠。下午第三節是自習課,以往是老古占領的陣地,而今,成了空堂。在“跳蚤”的感染下,教室內外都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一會兒,從樓上飛下一架紙飛機,在風的牽引下,轉個彎,“倏——”地飛進了我們的教室。一會兒,教室里就飛滿了紙飛機:桌子上、窗臺上、地上……滿是紙飛機。我也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來,看著紙飛機,想著自己的心事……
突然,教室里的空氣凝固了,同學們臉上的笑容飛快地躲在了各自的臉皮下面。不知疲倦的筆又回到了他們的手中。跳蚤拉了我一下我的衣角,示意我坐下。
原來,是老古突然出現在窗外。不是出差了嗎?難道是哪架飛機把她給接回來了?。?/p>
放學了,同學們都走了,老古只留下我一個,“掃地一周,這就是與跳蚤為伍的下場!”
掃地這點小事算得了什么?比起爸爸媽媽吵架時摔的陶瓷、玻璃碎片,這點兒紙屑算得了什么?每當他們吵完架,媽媽去了外婆家,爸爸去了單位宿舍,只剩我一個人,我無聊,就拼碎片打發時間。我常常想,如果我把這些碎片還原,就能讓爸爸媽媽重歸于好的話,我是愿意做這種拼圖游戲的??墒牵乙哑春昧巳齻€花瓶、五個玻璃杯、七個陶瓷盤,爸爸媽媽不但沒有和好,而是越鬧越兇。我把這些拼圖藏在床底下,沒敢拿出來。
算了,不說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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