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談對外漢語教學中的趨向動詞教學

摘 要：本文論述了漢語趨向動詞成為對外漢語教學難點的原因，提出了在進行漢語趨向動詞教學時應該注意的幾個問題。

關鍵詞：趨向動詞 教學 謂語中心 補語

在現代漢語里，趨向動詞是一個相對封閉的類。從音節數來看，趨向動詞有單音節趨向動詞和雙音節趨向動詞兩類，單音節的趨向動詞為：上、下、進、出、回、開、過、起、來、去，共10個；雙音節的趨向動詞為：上來、下來、進來、出來、回來、開來、過來、起來、上去、下去、進去、出去、回去、開去、過去，共15個。

黃伯榮、廖序東主編的《現代漢語》（增訂三版）：趨向動詞可以單獨作謂語或謂語中心，如“太陽下去了，太陽還沒有出來。”但經常用在別的動詞或者形容詞后邊表示趨向，作補語，如“拿出一本書”“拿出來一本書”“拿出一本書來”。

趨向動詞一直是對外漢語教學中的難點，本文試分析趨向動詞成為對外漢語教學中難點的原因，并提出幾點在趨向動詞教學中應該注意的問題。

一、漢語趨向動詞是一類比較特殊的動詞

我們說趨向動詞特殊，是因為很多語言中沒有與之對應的詞類，如俄語。俄語中有運動動詞，但俄語中的運動動詞與漢語趨向動詞的意義和用法都有很大的區別。試比較漢語趨向動詞和俄語運動動詞作謂語中心時的區別：

（1）我看見他進房間來了。

（2）他下山去了。

例（1）的趨向動詞“進來”的意義在俄語中用運動動詞“ ”表達，而（2）中的趨向動詞“下去”的意義在俄語中用“”表示，但“ ”不是運動動詞。

俄語句子成分中沒有和漢語補語相當的成分，漢語趨向補語在俄語中表達比較復雜。

（3）他從書架上拿下來一本書。

（4）他失去了知覺，現在醒過來了。

例（3）中的趨向動詞的意義在俄語中通過動詞和前置詞的組合義表達。例（4）中的趨向動詞的意義在俄語中通過動詞和前置詞及代詞的組合表達。

漢語中的趨向動詞在俄語中的表達形式比較復雜，這就會給學習者造成無規律可循、不可琢磨的感覺，從而影響到對這一類動詞的理解和掌握。

二、漢語趨向動詞意義和用法的復雜性

漢語中的每一個趨向動詞都有各自的基本意義。以“上”為例。根據《現代漢語詞典》的解釋，“上”是“從低處到高處”。多數趨向動詞除了基本義之外，還有引申義。劉月華《實用現代漢語語法》對“上”的意義的解釋是：1.表示人或物體通過動作由低處向高處移動，沒有確定的立足點，如“龍梅把羊趕上山”。2.表示通過動作，人或物體向立足點移動，趨進立足點，如“老王問我，我就快步走上前問他有什么事”。3.表示接觸、附著以至固定，如“請你把門關上”。4.表示實現了預期的或希望達到的目的，如“他終于買上了他喜歡的汽車”。5.表示動作或狀態的開始，如“老師剛說了一句話，學生們就議論上了”。漢語趨向動詞如此豐富的意義都在不同的語境中體現出來。

同一個趨向動詞作謂語中心時，在不同的語境中意義不同。如“上來”：

（5）你在二樓等一會吧，他一會就上來吧。（他一會就上樓來了。）

（6）他的學習成績上來了。（他的成績提高了。）

（7）血壓上來了。（血壓上升了。）

同一趨向動詞與不同的動詞、形容詞結合時也有多種含義，如“下來”：

（8）他走下來了。（表示動作由上向下。）

（9）他堅持下來了。（表示動作從過去持續到現在。）

（10）應該把這兒的風景照下來。（表示動作使事物固定。）

趨向動詞這種在具體語言環境中體現出的多種意義功能給學習者造成了一定的困難。

三、在進行趨向動詞教學中應注意的問題

在趨向動詞教學時，首先應注意趨向動詞作補語時，跟動詞、形容詞結合存在著一定的選擇性。并非所有的動詞都能跟趨向動詞結合，不表示變化的動詞不與趨向動詞結合。如“知道、存在、有、在、認為、是、等于、像、相愛、包括、給予、分別”等等。我們見到過這樣的病句：

（11）*他們兩個相愛起來了。

（12）*孩子和媽媽分別開了。

能跟趨向動詞結合的動詞與趨向動詞結合的能力也不相同，有的結合力強，有的結合力弱，如動詞“拿”可以和多個趨向動詞結合：“拿上來”“拿下來”“拿進來”“拿出來”“拿起來”“拿下去”“拿下來”“拿回去”“拿回來”“拿過來”“拿過去”“拿進去”“拿出去”等等。而動詞“醒”只能和一個趨向動詞“過來”結合。

表示性質的形容詞多能跟趨向動詞結合，如“冷”“熱”“好”“壞”“勇敢”“聰明”“漂亮”“大方”等等；狀態形容詞一般不能和趨向動詞結合，如“雪白”“筆直”“綠油油”“黑不溜秋”等等。而且，形容詞并不是跟所有的趨向動詞都能結合。刑福義認為，趨向動詞中只有雙音節的“起來”“下去”“下來”三個才可以和形容詞組合。如：

（13）他的身體好起來了。

（14）房間里暗下來了。

（15）天氣還會冷下去。

不把這一點講清楚，學習者就會出這樣的錯誤：

（16）*天氣冷上來了。

（17）*下雪了，山上白起來了。

趨向動詞跟動詞、形容詞結合時的這種選擇關系和動詞、形容詞的詞義有關，受動詞、形容詞的詞義制約。講清這一點，可以避免學生無限制地擴大趨向動詞的使用范圍。

其次，應注意不同趨向動詞的細微差別。如“下來”和“下去”。

（18）他跑下樓來了。

（19）他跑下樓去了。

“下來”的著眼點是動作的終點，他表示動作實現并使跟動作有關的事物成靜止或固定狀態。“他跑下樓來了”是在動作結束后說的。“下去”的著眼點是動作的起點，立足于動作的起點來說，就意味著動作還沒有到達終點，所以“下去”表示動作繼續進行或狀態繼續持續。“他跑下樓去了”是在動作進行中，沒到達終點時說的。分辨不清這兩個趨向動詞的意義區別就會出現這樣的病句：

（20）*我走下樓去，在樓下遛了遛狗。

再如：

（21）大學他念下來了。

（22）大學他念下去了。

在“大學他念下來了”是說他學業現在結束了。“大學他念下來了”是說他在繼續讀大學。

（23）我想起來我在哪兒見過他了。

（24）我想出來了一個好辦法。

“想起來”是說大腦里原有的信息忘記了，后來經過回憶又恢復了記憶。“想出來”是說大腦里原來沒有的信息，經過思考產生了。

（25）這件事你可別說出去。

（26）你還是把這件事說出來吧。

馬慶株認為，“來”表示可見性的結果，“去”表示不可見性（或消失性）結果，“說出去”意味著秘密的消失，“說出來”意味著事物的產生。

類似的例子很多。如動詞“喝”和不同的趨向動詞結合表示的意義有很大的不同。

（27）喝得上。（客觀因素允許喝。）

（28）喝得下。（無心理、生理障礙，能夠喝。）

（29）喝得起。（經濟能力允許買來喝。）

（30）喝得來。（習慣喝，喜歡喝。）

（31）喝得出。（針對味道而言。能品評出所喝的東西是有什么原料制成的。）

（32）喝得過。（與人比賽酒量，能戰勝對方。）

區分這些趨向動詞的語義差別，才能使學習者更好地理解掌握趨向動詞。

四、余論

在趨向動詞的教學中，值得注意的問題還有很多。目前，在我們使用的教材中，趨向動詞的編排及其注釋還不夠完善、詳盡，這就要求教師在講授過程中總結、補充、對比，抓住重點，找出難點，分析原因，尋找根源，有針對性地進行講解訓練，這樣才能達到理想的教學效果，使學生真正理解并掌握趨向動詞的意義和用法。

參考文獻：

[1]黃伯榮 廖序東.現代漢語(增訂三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2]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編.現代漢語詞典[Z].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3]劉月華.實用現代漢語語法[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1.

[4]邢福義.形容詞動態化的趨向態模式[J].湖北大學學報，1994，（5）.

[5]馬慶株.V來/去與現代漢語動詞的主觀范疇[J].語文研究，1997，（3）.

（李冬梅，遼寧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