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漢標點符號的變異使用

摘 要：標點符號的變異使用是對標點符號使用定法的超越和偏離。標點符號的變異使用是出于表意的需要，更是出于表情的需要。它與思想內容，特別是情感內容相對應，是作者審美意識集中化和物質形態化的表現形式。正是標點符號的變異使用，創造了語言的藝術化表達效果。

關鍵詞：標點符號 變異 定法 活法

標點符號是標號和點號的合稱，是標識書面語言的符號系統。在英語和漢語中，標點符號的使用都有規定性，這就形成了標點符號使用的定法。定法的形成主要是由語法決定的。但是，在小說語言的書面符號系統中，由于情感表達的需要，標點符號的運用往往又創造了活法——變異使用。標點符號的變異使用是對定法的超越，是出于表意的需要，更是出于表情的需要。它與思想內容，特別是情感內容相對應，是作者審美意識集中化和物質形態化的表現形式，是作者的心智對感知對象的賦予。正是標點符號的變異使用，創造了語言的藝術化表達效果。本文，就英語和漢語中幾種常見的標點符號的變異使用進行分析說明，結合具體的運用，分析它們的藝術化表達效果。

一、破折號的變異使用

一般來說，英漢語中破折號往往表示注釋、說明或語意的轉折、中斷等。但破折號的變異使用不同。破折號的變異使用常見的有承接語言，突出強調的作用：

車上——躺著一個

人民驕傲的兒子。

——一個為八億人

耗盡了最后一絲精力的

偉大的英雄；

——一個為三十億人

傾盡了最后一滴心血的

偉大的戰士。

（李瑛《一月的哀思》）

這里破折號的變異使用，使語氣連貫、低沉緩慢，突出營造了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氛，表達了人民對周總理的深沉悲痛的緬懷之情。又如：

The Soul Selects Her Own Society

The soul selects her own society

Then——shuts the Door——

To her divine Majority——

Present no more——

Unmoved——she notes the Chariots——

Pausing——

At her loe low Gate

Unmoved——an Emperor be kneeling——

Upon her Mat——

I’ve known her——from an ample nation

……

(Emily Dickson， The Soul Selects Her Own Society)

美國詩人Emily Dickson是英美20世紀意象派詩人崇拜的先驅。她的詩風格獨特、立意新穎，想象奇特，因而給人一種怪誕的感覺。“——”在這首詩中突出強調了靈魂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幻覺，即使有緣一睹，也如驚鴻照影。“——”的變異使用，使詩的節奏明快，同時又能喚起讀者對靈魂朦朧的聯想和想象。

二、標點符號的復合使用

標點符號的用法，一般是單用。但是，為了表達某種特殊的情感，往往使兩種標點符號復合使用。標點符號的復合使用本身就是一種變異。例如：

千古奇冤，江南一葉；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這是周恩來1941年為重慶《新華日報》題的詩。為了揭穿敵人制造“皖南事變”的真相，周恩來懷著無比的革命義憤寫下了這首詩。末尾“！”和“？”的復合使用，表達出極大的無產階級義憤和沉痛，以及最強烈的抗議和責問。又如：

H: Sheila， listen——

W: No. I have heard enough.

W: Bob， why’d you have to tell me? Why?

H: Because I don’t know what to do. And because I somehow thought you’d help.

W: You can’t know how it hurts. I trusted you. I trusted.——

……

(Erich Segal， Man， Woman and Child)

這是美國作家、耶魯大學教授西格爾（Erich Segal）的小說Man， Woman and Child中的一段節錄。小說中貝克威思夫婦婚后度過了十八年幸福美滿的家庭生活；有一天丈夫突然承認，在出差法國期間，他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外私情，而且還留有一子。妻子感到如雷擊頂，夫妻關系頓時瀕臨崩潰。文中“I trusted you. I trusted.——”中“.——”的復合使用，既表示妻子方寸已亂，不能從容表達，又給讀者留下豐富的想象空間，“——”的變異使用表明妻子可能已經是涕淚俱下，痛哭失聲了。

標點符號的復合使用雖然能表達強烈的感情，而且也是一種合理運用，但我們在寫作時一定要慎重使用。無感而用、無病呻吟勢必造成作文之弊病。

三、標點符號的省略

在小說中，為了達到某種特殊的修辭效果，作者們有時在該用標點的位置故意省略標點，或在很長的一段話后只用一個標點。這種無標點形式的語言片段，可以讓讀者在閱讀時產生一種透不過氣來的迫促感覺。而作者的用意就在于通過這種超常的閱讀感受，或摹擬急促不斷的語流，或渲染雜亂喧鬧的環境，或表現意識流程的混亂。例如：

他聯想起了六年前大鬧考場想起了郭立強之死想起了袁眉之死想起了二十余萬返城知青“五一”大游行想起了王志松吳茵徐淑芳姚玉慧劉大文……

除了嚴曉東仍常來常往王志松偶爾見面知道些吳茵的情況徐淑芳姚玉慧劉大文早已幾年沒見了他們你們如今生活得怎么樣連你們在哪兒我都不知道了大文你的兩個女兒該上學了吧小徐你還是得忘了郭立強再找個男人作丈夫教導員你也該結婚了找個五十來歲的也行啊你不能一輩子做老姑娘叫人一想到你就嘆息……

(梁曉聲《雪域》)

在這段文字中，無標點的語言形式真實地表現了小說中人物回憶往事時的心理流程：浮想聯翩、跳躍不定、轉換快速而且無序。這種語言現象在英語的意識流小說中也很常見。又如：

This Is Just to Say

I have eaten

the plums

that were in

the ice—box

and which

you were probably

saving

for breakfast

Forgive me

they were delicious

so sweet

and so cold

---William Carlos Williams， 35.

在這首小詩中，作者沒有用一個標點符號。標點符號的缺失賦予這首小詩“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氣勢，使讀者被驅使著一口氣讀完全文。即便是在詩的末尾，作者都沒用一個句號。詩結束了，但那清涼可口的美味卻仍在縈繞，讓人回味無窮，給讀者留下了無限遐想的空間。

英語中標點符號的變異使用，是對標點符號定法的超越和違背。它產生于現實的極限處，即產生于常式極限處，是作者深層意識深化的過程，也是情感宣泄的過程。這種書面語言形式，在表現內容上，具有容納的廣闊性和表現作者情感和思想的巨大潛力，從而創造了語言的藝術化表達效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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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慶艷，山東聊城大學外國語學院）